于春日热吻 第45节

  他知道只要没耽误学业,没犯法,没太出格,家里那位老爷子管不到他身上来。
  他把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
  外人眼里的江辙,与生俱来就带着让人羡艳的光环:钟鸣鼎食,年轻英俊。自身也这么出类拔萃,轻松就能站在金字塔顶尖。
  只有那些亲近的发小们才知道———
  很长一段时间里,江辙在清醒地看着自己堕落。
  酗酒飙车、每天在不同的医院里醒来,身边的漂亮女孩来来往往。
  他自卑又自负,离经叛道,嚣张锐利。怀着对这世界的不屑和乏味,活得潦潦草草。
  有些人永远都不会有救赎。
  就像江辙,他不需要,也已经习惯了和这样的混沌日子为伍。
  从医院回来,是一段沉默的路程。
  这是为数不多的有人陪伴的一次,一般来说,他这时候会去赛车场飙到筋疲力尽,然后再喝到烂醉如泥的程度。
  大概那样才能抵消去那见母亲一次的烦闷。
  也有时,他会特意回趟家,故意找江嵘的不痛快。
  望着那个看上去斯文儒和的中年男人,在他气不过的谩骂声中思考母亲的话,这种男人配在世上留个种吗?
  而这次,是陈溺陪着他回了椿树湾公寓。
  江辙一路上的表情恹恹,在他长久的暗黑阴郁期以来,难得会向另一个人说自己家里那点破事。
  他倒头睡在床上,眼睛困乏地阖着,被子胡乱盖住腰腹。手牵住了陈溺,呓语般地喊她名字:“陈溺,你要陪我久一点。”
  那个看似拥有一切又一无所有的大男生,嗓音干哑,用这句话作为糟糕一天的收尾。
  “睡吧。”陈溺靠在床沿上,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轻声说,“我就在这陪着你。”
  第34章 小爷摸都摸过了
  四月底,安清大学这一周都是对大一学生的体测。对一部分女生来说,最困难的莫过于跑800米。
  高中都最烦跑步,而且安大轮到他们这届,男女居然都变成了统一的1200米。
  寝室,盛小芋从操场散步回来,大声抱怨一句:“完了!我最近上秤都胖了六斤,哪跑得了啊。”
  一同跟着进门的倪欢捏了捏她身上的肥肉,若有所思:“要不这样,我在你跟前钓杯奶茶?你肯定会追着跑起来。”
  “......”盛小芋沉默几秒,立马向另一张床上的人告状,“溺,她侮辱我!”
  倪欢哧吭哧吭地拿着盆,边走进浴室:“谁侮辱你了?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喊陈溺也没用,她肯定在跟江辙聊天呢。”
  她说的确实没错,床帘里,陈溺带着耳机一边写作业一边在跟江辙视频。
  乖乖女认真学习起来,总是能聚精会神到把男朋友都撂一边。
  陈溺身前架了张小桌板,手机就立在桌沿边的支架上。台灯光线很亮,照着她一张白皙清淡的脸。
  她长发随意挽了个低马尾,眉眼寡淡纤细,因为思考问题时轻咬住的花瓣唇看上去很柔软。
  江辙安静地盯了会儿,手指点在屏幕上,“啧”了一声:“写完没啊?”
  “没有。”陈溺眼皮未抬,桌上是线性代数的作业,她理科一向是弱项。
  “待会儿再写。”江辙偏要现在跟她说事,不依不饶地拎起沙发上一件衣服,“这就是你送的情人节礼物?”
  陈溺没放下笔,瞧了一眼:“不是你要的吗?”
  4月份的情人节,他不知道发什么疯,看见别人成双成对都送礼物,硬是要让陈溺也送他一份。
  就连两个室友都很懵逼,说头一回觉得江辙居然是个吃女孩软饭的。
  陈溺被他缠得没办法,花了心思去选礼物。
  但江辙这人就是个矜贵公子哥,身上哪有什么廉价物,一双鞋都五位数起步。
  最后还是路鹿给她说了个主意:买套情侣装。
  快要入夏的季节,天气热起来倒也能穿短袖了。陈溺就在网上一个运动品牌那买了一套情侣装t恤给他。
  都给他买了,怎么还这么多事。
  陈溺指间转着笔,不解地看着他:“不喜欢?”
  “不是。”江辙有点哭笑不得地抬眉,唇边扬起隐隐约约的笑意,指着那件纯色t恤,“为什么给我留件粉的?”
  原本就是一件白色一件粉色,谁能知道她会给他留了件淡粉色。
  陈溺其实也没想这么多,随手拿了一件给他而已。反正也不打算换了,淡声反问他:那你穿不穿呢?”
  她声线本来就轻软,带着“呢”啊、“呀”啊这种语气词就跟撒娇似的。
  可性格使然,陈溺没怎么和他撒过娇。她生得温山软水,江南女孩,骨子里比谁都硬。
  所以偶尔有这种让人出现错觉的时候,饶是江辙也顿了一下,心里是挺吃她这套的。
  面上却只是很轻地笑了下,懒着腔问她:“喜欢看我穿粉色?难怪你衣服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件白的。”
  “我才不是......”陈溺本来想反驳的,她衣柜里明明还有黑色和其他颜色。
  但看着他有点痞坏的笑,她很快反应过来了。
  这人就是礼义廉耻地板砖,他说的显然不是穿在外面的衣服。
  就那几件背心和内衣。
  她偏爱素净的款,确实不是乳白色就是米白色,棉的面料,纯得不行。
  所以他是嫌她单调?还是说不如其他女生的?
  无语地和他对视几秒,陈溺因为生着闷气,唇心微微嘟着。
  看上去没半点威慑力,特可爱。
  反正江辙是这样觉得。
  这姑娘要不是顾忌着宿舍有人肯定得骂他流氓了,太正经八百了才更好逗。
  他清清喉咙,揉了把自己的凌乱蓬松的短发,继续漫不经心地火上浇油:“你看你,现在穿的也是白的。”
  陈溺下意识低头,她今天一整天除了拿外卖之外就没出过门,身上穿的还是昨晚的睡衣。
  从手机视角那看,宽松的衬衫领口处露出女孩漂亮的肩颈和锁骨线条。扣子只扣到倒数两颗,内衣肩带滑到了肩胛上。
  江辙厚着脸皮,眼睛一下也没从那挪开过。
  对面的陈溺很快把肩带提好,甚至把扣子也往上系了一颗,冷着眼问他:“喜欢看?”
  他胸腔闷出哑笑,突然伸出只手掌在镜头面前晃了几下,脉络分明的手背上青筋明显,往上是几根骨节修长的手指。
  跟提醒她似的,江辙扬了扬英朗的眉骨。五指往里收了收,启唇嚣张地说出几个字:“小爷摸都摸过了。”
  他们好几次都躺过一张床,他又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二十岁大男生,亲亲抱抱总要蹭几下。
  江辙没脸没皮,恶劣又坦荡,控制欲强烈的手掌没少扣着她那捏.弄。
  “......”
  陈溺被他别有暗示的动作一引导,耳根红到自己都觉得烫,啪叽一下把视频给挂了。
  -
  轮到大一体测当天,陈溺觉得耳边听了大半天的鬼哭狼嚎。
  登记完各类项目成绩之后,终于到了大部分女孩都费劲的1200米。
  按说高中天天围着跑早操,这一两圈压根不是事。但人不能懒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快一年没好好跑过步了。
  何况光是做完前边那些仰卧起坐、跳远什么的,已经累得够呛。
  盛小芋在跑到第一圈半的时候就直喊腿酸,几乎是被倪欢拖着继续跑。
  陈溺自小也是体育短板,缺少锻炼,闷着头往前冲。大下午的,跑得汗流浃背。
  田径场上围着上千个人,广播声、打枪声,嘈杂热闹,堪比运动会。
  但体测是每个人都要参与,人数来得也比运动会多。
  耳边除了风声、脚步踩踏在塑胶跑道上的声音,还有两个室友倏地发出了惊呼:“卧槽,那是江辙吗?”
  盛小芋激动地喊身边人:“溺溺,抬个头!你男朋友在你这条跑道的终点线上!”
  陈溺眼睛里滴了点汗,手背逆着眼眶那重重地揩了一下,往前看过去。
  要不是周围连跑道外都有人发出惊讶的语气,她都差点儿以为是自己看岔了眼。
  “妈呀!那是江辙吧?他穿得怎么这么骚啊……”
  “这个头发,我他妈又可以了!风吹动的不是他的头发,还有我蠢蠢欲动的春心!”
  “帅哥的氛围感真的太强了呜呜呜!是来这等他女朋友嘛!?”
  ......
  1200米终点线那,江辙穿着那件陈溺送的粉色的短t,黑裤子包裹着两条长腿,直直地鹤立着。
  太阳落在他深邃立体的五官上,深褶的眼皮、高挺鼻骨、薄唇,下颚线清晰利落。
  不同于以往的模样,他脑袋上还顶着一头粉发,衬得那张脸更加瓷白妖冶。
  太张扬轻狂了,生来就不怕成为焦点。
  陈溺往前跑,正好是最好一圈。
  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江辙站在了她那条跑道的最前边,径直朝她张开了双臂。
  学生会里的贺以昼正好和黎鸣过来帮忙登记成绩,远远地瞧见了江辙。
  “喂喂喂!江爷这头粉毛什么时候染的?还穿着粉卫衣,少男心满满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黎鸣推回他手肘,一脸被酸的表情:“难怪上次我说一块儿去剪头发他不去,原来是存到今天换个发色来给我们陈妹应援啊。”
  别说他们吓一跳,就来陈溺也是头一次看见他染的这个粉毛。看见他朝自己张开手,她也没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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