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饲恶犬 第39节

  “嗯,还在商量表演什么。”
  两人聊了一会,她打了个哈欠,一看手机关机,插上数据线给它充电。
  她把头枕在抱枕里,桑晚半眯着一双眼睛,她半困倦地闭上了眼。
  谢嘉释的家底不薄,即使在如今的帝都也是首屈一指,当然,当初在江城上学时候,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事。
  后来知道了,便大为遗憾。
  他那时便眯着眼睛,谢嘉释屈起了指节,开始反复弹她的额头,恶狠狠地道:“之前觉得我背景不够,是不是想玩弄我的感情,然后再随便丢下我?嗯?是不是?”他咬牙切齿地哼哼冷笑:“你想都别想。”
  她蓦然想起第二次见的那个白天,是个温度极高的夏午,刚刚开学,她坐在教室里拿卷子扇风,燥热的风浪顺着脊骨不断吹着,即使穿着短袖也依旧热的要命。
  桑晚那时候坐在教室里,无趣地听着班主任絮絮叨叨。
  一堆干巴巴的开学事项,无关紧要,配合着班主任无休止的絮絮叨叨,教室里所有人听得昏昏欲睡,她也不例外。
  太热了。
  她抬手擦了擦湿漉漉的下巴,把手机胡乱塞进桌洞里。
  桑晚仰头,无意识看着天花板上正一圈圈飞速旋转的风扇,随后垂下眼睛,她手里打算撕开一包零食偷吃。
  撕包装袋时,忽然一道清冷不耐的声音自不远处骤然响起,却像是乍起的惊雷,猝不及防映入她的耳里:
  “我叫谢嘉释。”
  慵懒磁性,是很淡的语调。
  “那天的事,应该不少人都看见了。”在窗外近乎刺耳的蝉鸣声中,讲台上站着的男生的嗓音听起来冰冷又漫不经心,他单手随意提着自己黑包的肩带,狭长的眼睑透着漫不经心的光,说着磁性的尾音不经意地勾起,末了,再懒洋洋地补完这一句:“所以,最好别轻易来惹我。”
  她闻声,猛抬头。
  而身边已然是一片近乎惊叹的呼声。
  站在已经呆愣住的秃顶班主任旁边的,是一个高挑帅气的男生。
  和那天在街角轻易胖揍了一群混混的那张少年的脸,薄唇,桃花眼,如出一辙,同样的张扬不羁。
  他没穿校服,有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一米八几的身高,手腕纤细修长,穿一件机车黑外套,戴着白色耳机,鹤立鸡群般孤傲站在讲台那里。
  染着一头张扬至极的蓝发,发根根挑起,被黑色的帽檐压下,桃花眼的瞳孔里黑黢黢一片,像是深渊的浓潭,浓俊精致的眉眼像是一团浓深的烈火,近乎透着桀骜不驯的张狂。
  出奇的美貌。
  他抬眼,男生居高临下地朝这边望了过来,黑黢黢的瞳孔不经意扫过台下。
  蓦然停了一停,漆黑的眸子向她看了过来。
  那天很热,头顶的风扇发出嘎吱的响声,两人对视了十几秒。
  他啧了一声。
  她扭头,见对方的视线落在身边的空座位上,少年朝她微微地挑眉,上挑的桃花眼,透着桀骜的黑色。
  蝉鸣刺耳。
  下巴的汗水滴落在桌上,而一刻心却变得很轻。
  “你睡着了吗?”
  声音打破了室内冗长的寂静。
  桑晚睁眼起身,从回溯中清醒。
  手机已经充好了电,她收拾了一番后,准备出去接一个人。
  接她曾经的一个监护人。
  二十四岁的哥哥桑慕。
  那年带她开车出了江城,送她去出国留学,锁住大雨中的,她车门的人。
  也和那个女人一样,是当初劝她和谢嘉释分手的人,之一。
  ▍作者有话说:
  发出想要评论的声音(超大声)
  第34章 [vip]
  场还是太远了, 桑晚打车,最后顶着热气站在门口,接到人后的桑晚便迅速窜进了机场附近的麦当劳里头乘凉。
  坐在卡位上她抱着一杯可乐,吸溜着, 一面抬头看着落地窗上的宣传贴纸, 意识到了什么后女孩便意外地皱了下眉, 因为下午刚见过的银发男人抱臂, 身量高挑, 姿势大佬, 正面无表情地垂眸看她。
  不远处还有人形立牌。
  两个女孩在和这个“谢嘉释”拍照。
  她眯起眼睛,开始挑剔地打量过去, 从那人的妆容到衣服,从白瓷的脸孔到皮鞋上的亮点, 很好,无懈可击。
  就是玻璃脏了点,衬得身形有些灰扑扑的。
  此时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在桑晚的面前不耐烦地晃了晃,把她的视线骤然打散,“哎, 看什么呢?”
  她转过头,对着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默默翻了个白眼。“没什么。”
  二十四岁的桑慕长着一张好看的俊脸,他搞it的,毕业入行工作两年,本应该熬掉头发的男人却偏生一副冷面俊生像, 发丝浓密, 整齐, 高挺的鼻梁上架一副金边眼镜, 此时他正臭着一张脸,抱臂居高临下地打量在他面前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妹妹桑晚。
  然后男人挑剔地冷笑一声。
  根本没几两肉,看来是天天吃外卖,营养失衡。
  黑眼圈严重,看来是经常熬夜,把他叮嘱过的话都当耳旁风。
  视线在她露着半臂的裸肩上不满地旋绕了一圈,随后翻了个和她如出一辙的白眼,半晌桑慕不可置信地轻啧:“我叔才外地出差不到一个月,你就把自己作成这样了?”
  “我什么样?”她咬着吸管问。
  “眼圈都黑成这样,一看熬夜了吧?我告诉过你别总喝这些碳酸饮料,不健康,在美国那边我都直接拿来冲厕所。”桑慕开始充分发挥老妈子特征,喋喋不休。
  说到最后,她抽着嘴角如愿抬手喊停,屈起食指对他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stop,那你今晚住哪?”桑晚问。
  “你家啊,叔已经把地址发给我了。”桑慕从她面前拿了一块鸡块,略有点嫌恶地看了一眼里面褐色的酱料,随手松手,东西“啪嗒“一声落回包装袋里,“我不是告诉你,不要总吃这种油炸食品?”
  “…什么玩意?”她听到前半句,顿时很不高兴地眯起眼。
  她大伯的生意这几年做到了帝都,恰好公司似乎有个新项目正准备立案,桑慕便被派来当个先驱。
  桑慕眼尾不满意地一挑:“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爸让我照顾你,我可不就得住在你家?”他说着,一边穿上了搭在椅子上的黑色西服外套,催促她赶快站起来往外走,“快点,我还要回去买菜做饭。”
  “不行,我不要,你去住酒店。”她果断否决,哼哼唧唧不配合。
  “……桑晚,我是你亲哥。”
  她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手指被可乐杯里的冰块冰的有些寒凉。
  一路骂骂咧咧的,桑慕最后从4s店提走了他先前预订的一辆新车,两人还是开车回了那栋郊区别墅。
  桑慕看了下小区的环境,握着方向盘开车,一边诧异地直咋舌:“你怎么会住这种地方?这不是爷爷之前不住的那栋老宅吗?”
  桑晚被他看到大,自小娇生惯养,这里傅别墅就算宽敞,但还没她在江城之前家里的地下车库大。
  这孩子心里没出问题,他自己都觉得牛逼。
  桑慕有时着实觉得这位叔叔狠了点,不过做戏要做全套,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就算推出去挡枪的公司还没渡过危机,不过这里的桑晚倒是适应的还行。
  也和之前那些不好的富二代朋友断了联系。
  在某种程度上,他很骄傲。
  “要不,你跟我住市区?”桑慕问,他决定怜惜一下这个妹妹。
  而桑晚闻言,有些没好气地合上杂志:“我觉得挺好的,至少安静,不像市区里那么乱。”
  “这都快到郊野了,能不安静。”桑慕嘲讽地嗤了一声,在被门口的保安盘问十分钟后,终于撩开闸门车开进了去,他说:“行啊,就冲这半点苍蝇都飞不进去的程度,够安全,继续住吧。”
  这个小区其实颇有年头,不断有人搬到市区,因此住的人不算太多,但配套设施还算很不错,别墅区在她搬进来之前还翻新了一次,因而树林茂密,绿化贼多。
  鹿星乔搁桑晚家里住了两天,今天下午和她一起出门,回她父亲家里去了。
  桑慕进门来的第一件事,把家里的窗帘子全给她洗了。
  他拆帘子时,透过大扇的阳台窗户,看了一眼对面的房子,里头正歌舞升平,艳光四射,似乎是在蹦迪,还不知道是如何的热闹。
  他皱了皱眉,桑慕随后回头,他问桑晚:“对面的住户你认识吗?怎么一天到晚都这么吵。”
  桑晚恰好翻过一页纸,她闻言,趴桌子看着窗外对面的那左边房间的阳台,黑色的帘子挡着,一整天都没拉开,里面是不是住人了?她漫不经心地看着,而说话倒是心照不宣:“不认识,可能是哪个玩摇滚的混混吧。”
  桑慕的眼皮一抬,注意到她的视线,“是吗,那还得了。”
  结果第二天他就过去投诉了。
  可能是因为送走一大披朋友,被敲开门的金发男人吊儿郎当站在门口,缺觉似的脸色臭着不好,但开门的瞬间他抬头愣了一愣,问:“您哪位?”
  门被合上了,她开始探头探脑。
  她看见桑慕站在了门口,正抱臂跟钱悖说着话。
  说着说着,两人还回过头,看了这边的她一眼。
  桑晚见状抽着嘴角,她默默把脑袋从窗子处挪开。
  桑慕不久回来了。
  顺便带回来对面的金发男人送给他们的一盆鲜艳的红色多肉。
  桑慕把它养在了阳台上,边和桑晚嘱咐:“我看对面住的是个明星,看着是个滥情玩咖,不是好人,你别过去招惹啊。”
  桑晚默了半晌:“……哦。”这恐怖的洞察力。
  因为桑慕在,他的作息极为死板,她这下没法熬夜了,一连几天被逼着十点钟睡觉。
  她还感冒了,假期出去浪的计划彻底泡汤。
  被禁止开空调,热着入睡的桑晚一夜梦回高中,梦见她揣着不及格的地理卷子回家,还被人举报早恋,然后是桑慕黑着脸被请家长来到学校,结果迎面和谢嘉释刚上。
  被撞见时,他还捏着她的手。
  她半夜被硬生生地直接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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