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无宠却有孕了 第2节

  她一下软了心肠,对着云水招手。
  云水走过来,行了一礼。
  林绿萼道:“本宫方才说的是玩笑话,你还是叫云水。你既成了摘芳殿的宫女,本宫自然会照顾你。”
  林绿萼顿了顿,璀璨的日光晒在她娇艳的容颜上,她看着明媚的骄阳,微眯双眼,“本宫瞧着你年龄尚小,不管你有什么别的心思,先在摘芳殿老实待着。这宫中的生活,没林相告诉你的那么容易。”
  云水听出贵妃话中对他的关心之语,他比贵妃高,颔首对着她淡笑,露出皓齿。
  林绿萼瞥了她一眼,倒是个有英气的活泼女子,对着我笑有什么用,我可不会给你好脸色,“对了,前几日林相给我送了一盒外邦进贡的丝巾,这么热的天气,傻子才戴,你拿去吧。”
  “是。”云水问,“娘娘这是去哪儿?”
  林绿萼听着她的询问,眼中霎时透出光彩,她兴高采烈地说:“康昭容宫中发现了一个男人,皇后正在审问,本宫去陪审。”
  云水略微局促,眼眸微闪,面上涌起一点点柔红。
  宫中发生这样的龌龊事,未经世事的姑娘听了脸红也是常事,林绿萼笑道,“你随本宫同去吧,刚好让檀欣给你介绍一下各宫妃嫔。”
  “我……奴婢……也去吗?”云水声音轻颤。
  “去啊。”看热闹为什么不去?林绿萼拍着云水的肩膀,这姑娘身上倒是紧实,不似寻常女子柔软。
  第2章 热闹  去拱火吗
  行至凤栖宫,刚进宫门便听到康昭容嘶哑的哭闹声:“臣妾绝对没有私通!臣妾是冤枉的!皇后娘娘明鉴!”
  林绿萼一只脚踏进门槛,环顾殿中诸人,她浅浅一笑:“好热闹啊,臣妾来晚了。”
  皇后娘娘不喜奢华,凤栖宫装潢古朴淡雅,窗边立着紫檀木雕镂屏风,阳光透过屏风在殿中地砖上照出回环纹路。
  殿中坐着贤妃与杨昭仪,这两人是皇后派系,堂中跪着康昭容和她的一众宫婢。
  皇后娘娘出自世代簪缨的京都杨家,当今圣上在九年前能谋朝篡位,也是多亏杨家的相助。
  贤妃名为唐水儿,本是皇后身边的宫女,成为侍妾后五年抱三,因对子嗣有功,立为贤妃,她性子怯懦,对皇后唯命是从。
  杨昭仪进宫不足一年,与贵妃年龄相仿。皇后暮春之年,早失圣眷,从杨家寻了一个年轻貌美的侄女,接进宫中伺候皇上。
  林绿萼坦然接受三人愕然的目光,步态摇曳地走进殿中,襦裙上的金线闪着点点亮光。
  皇后杨路依在看到贵妃的一刹那,眼皮跳了几下,心中又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烦躁之感。
  正殿的方桌上摆着新培的姚黄魏紫,皇后侧目看了一眼明艳的花蕊,这才缓解了心中的烦闷,和蔼地说:“贵妃来了,坐吧。”
  林绿萼步至皇后身旁,发间的金步摇随着她的身形轻轻晃荡,她杏眼瞥向皇后左下方的杨昭仪,还未开口,杨昭仪立刻起身为贵妃让座。
  林绿萼坐在湘妃竹黑漆描金靠背椅上,舒适地轻叹了一声。
  杨昭仪含笑带讥地说:“贵妃娘娘这病一直养不好,恐怕就是太操劳了。”她入宫后选了摘芳殿旁的听雨阁居住,偶尔碰见贵妃了,会仗着自己是皇后的侄女,与贵妃唇枪舌战几句。
  林绿萼最喜欢杨昭仪了,自她进宫后,乏味的生活多了一抹颜色,“本宫身为四妃之首,旁听宫中要事,理所应当。倒是杨昭仪,淑、德妃未至,怎么你却来了?越俎代庖?”
  杨昭仪哑口无言,瘪了瘪嘴,看向别处。殿中明明放着冰,方才还凉丝丝的,现在却有些燥热。
  “淑妃、德妃怎么没来?”林绿萼喝着宫女递上的茶,望着青色的茶汤,她止不住地赞美,“还是皇后娘娘这儿的雨前龙井好喝。”
  皇后懒得回答贵妃的提问,那两人称病不出,她也正恼怒呢,转头问身旁婢女,“阿诗,恒子招了吗?”
  “恒子是谁?”林绿萼指着堂中花容失色哭泣着的妃嫔,“康昭容的奸夫?”
  康昭容往日顾盼生辉的眸子哭得红肿,她扶着两个月大的肚子跪着抽泣,“贵妃娘娘慎言,臣妾绝没有做这等□□之事,那恒子入宫年余,从未在臣妾近旁伺候,臣妾根本不知他是假太监,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他长什么样子?你不怕和他生出来的孩子样子不像皇上吗?他待在你宫中一年多了,你宫中竟然无人发现他古怪吗?”林绿萼和康昭容不熟,总共只在宴席上见过几面,问这些问题,并非刁难,纯属好奇。
  康昭容听贵妃这话,已是认定了她与那人有私,正要解释,贵妃又问:“你怎么怀孕之后不把恒子杀掉呢?平白给自己添堵。”
  康昭容眼中又流出委屈的泪水,她声音尖利地哭道:“是啊,臣妾若借假太监怀孕,事成之后为何不把他杀死,还让他留在宫中被皇后发现!”
  杨昭仪凤眼微眯,“人心不足蛇吞象,借着怀孕封了昭容,指不定之后还有别的打算。”
  林绿萼说:“四妃已齐,上有皇后,昭容就是有打算,也没位置啊。哦,差点忘了,昭仪自知德不配位,会给昭容让位。”
  皇后娘娘涂着红蔻的手轻拍凤椅的扶手,低沉地吼道:“贵妃!”
  “在!”
  皇后发间的牡丹金冠端庄高华,她眉头轻蹙,额上有细密的皱纹,眼中带着一丝不耐,“本宫已审了一个时辰,涉事的太监、康昭容近侍的宫女都已抓去拷问了。本宫谅你尚在养病,并未请你陪审,你既来了,旁听便是。”
  “好。”林绿萼笑着点头,脸上两个梨涡十分可人。
  阿诗端上恒子的供词,“恒子已经招了,他说自己本是天残,但服用壮阳药物后可……”阿诗看了一眼场中的女眷,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将供词递给皇后。
  皇后看着供词,察觉到下方有一束炙热的目光盯着她,她本不想理会,但在昭容叫冤的哭泣声中,贵妃的轻叹又是那么的烦人。
  贵妃目光灼灼地看着皇后,红唇微张,又想到皇后的责怪,轻轻一叹,暗暗合上薄唇,过一会儿又张口,叹息……
  皇后把供词递给贤妃、昭仪传阅。
  贵妃欲言又止,金步摇不停地摇晃。
  皇后终于忍无可忍了,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贵妃,你是认为康昭容有冤情,想替她辩白吗?”
  “有瓜子吗?”林绿萼想着索性无事,看戏时嘴巴里也得整点东西。
  皇后突然攥紧了拳头,她终于想起来为何看到贵妃,便心生烦躁了。
  一年前宫中有对皇上不敬的流言,皇后为查流言源头,命内侍总管抓了一些形迹可疑的宫婢问话,那时贵妃带着一盒瓜子来了。
  贵妃一边嗑瓜子,一边对各宫宫婢的话语点评。
  “咳”“噗”“咳”“噗”的嗑瓜子声音,伴随了那大半日的问话。之后数日,皇后与人交谈时,脑海中还总是有琐碎的“咳”“噗”声音。
  皇后看着贵妃虔诚询问瓜子的模样,闭眼默念了两句佛经,又想起今日林相送了一大堆金玉器玩到凤栖宫,杨家的青年又在林相手下当官,罢了,和贵妃计较什么?她松开拳头,平和地说,“有冰镇西瓜。”
  林绿萼眉飞色舞,“可以,可以。”
  皇后回以一笑,这才看到贵妃身后有个陌生的婢女,这婢女有双不染尘的眼睛,鼻梁高挺,薄唇樱色,模样很是清丽。
  贵妃顺着皇后的视线,也回望云水,“哦,忘了给皇后娘娘说了,这是家父送给臣妾作伴的婢女,名为云水。”
  林绿萼吃着宫人端上的西瓜,甜蜜的汁水流到了手上,“林相啊,之前给皇上送一双美姬,皇上不要。”
  她放下西瓜,转身拉住云水的手,云水微愣,怦然心跳加快,怔怔地看着她。
  林绿萼揉了揉云水的手,不算白嫩细滑,但胜在纤长,她把云水拉到皇后面前,炫宝似的说,“喏,林相又想了新招。”
  皇后说:“本宫听太医说贵妃的伤疤已经好了。若是贵妃伺候皇上,林相又何苦想这些主意。”
  “是呢,可是皇上厌弃臣妾。”
  檀欣在背后轻推云水,“给皇后娘娘行礼。”
  云水走到堂中,给皇后、贤妃、杨昭仪行礼,举止干净利落,面色平静。
  她又退回贵妃身后,低头看着脚下的光影,双手轻轻地合在一起,手中残留着绿萼的一点香气和西瓜的黏黏汁水。
  贤妃淡笑,眼角叠起几丝皱纹,“她姿色不错,还有几分英气。”
  贵妃掏出袖帕擦拭手上的西瓜汁水,连忙点头:“她身上有股独特的气质,不似寻常女子。”
  杨昭仪冷哼一声,“身段纤瘦,没有福气。”
  林绿萼轻蔑一笑:“总比你膀大腰圆,福气过剩的好。”
  “膀大腰圆?”杨昭仪腰肢纤细,双峰圆润,她最以身段为傲。
  贤妃连忙劝说二人,连场上哭泣的康昭容都停了泪水,频频打量争执的贵妃和杨昭仪。
  皇后又想起来,为何看到贵妃眼皮会跳了。
  宫中每每发生事情,贵妃必定到场,她有时会把严肃的气氛弄得活络,导致议事的诸人闲聊起来,有时又会引起争执,让妃嫔因各种事闹得面红耳赤。
  皇后心中涌起力不从心的疲累之感,挥手道:“贵妃,你若无事,便退下吧。”
  林绿萼拿起冰镇西瓜的手一滞,委屈道:“啊……臣妾还想再吃些瓜。”
  “你退下。”皇后按着眼窝,贵妃宫中会缺吃少穿吗?她……算了,日后宫中再有事端,那日便将贵妃禁足。
  贵妃抿着嘴,带着宫婢离去了。
  皇后看着云水纤长的背影,她确实与诸人不同,有股特殊的英气。也许皇上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她挥手与婢女耳语,“阿诗,防着云水,别让她有机会往皇上身边凑。”
  皇后正色道:“证据确凿,康昭容私通男子,杖毙。”
  贤妃与杨昭仪自然没有异议。
  昭容犯下重罪,她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至于康氏一族如何处理,皇后打算上奏皇上,由皇上定夺。
  云水走出正殿,看着檀欣一脸“贵妃今日还算节制真是庆幸”的表情,心中不禁暗笑,姐姐可真是个妙人。
  林绿萼站在华盖之下,无趣,才待了半个时辰便被赶出来了。再去哪儿搞点事做?
  她正在思索,忽然看到了皇上。
  皇上坐在轿上,阴沉的眸子,也盯向了她。
  第3章 皇上  去玩水吗
  皇上倚在步辇上,正要进凤栖宫。
  林绿萼站在凤栖宫门口,正要走出去,这匆忙的一对视,她便发现皇上心情不好。
  她虽与皇上接触不多,但曾两次亲眼目睹皇上杀人。
  滚烫的鲜血溅在身上,她哆嗦着跪在地上喘息……那血腥的场景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午夜梦回,总会想起皇上杀人时的面庞。
  所以她一眼便看出来,皇上胡须轻翘、眼眸阴鸷,是又想杀人了。
  她忙退了几步,躬身站在凤栖宫门内,拘谨地跪下行礼。
  林绿萼眼角的余光瞟到身旁的人竟然还站着,左边是檀欣,右边是……云水。
  林绿萼极小声地“呲”了一声,斜眼瞥到云水,只见她双目微红,浑身颤抖,衣袖下的手紧捏成拳,骨节苍白。
  “诶……”她用手肘推了一下云水的脚踝,云水竟还站着不动。
  林绿萼红唇翕动,心如鼓擂,云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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