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第426节

  莫非是……
  沈氏只是想想,就觉得心惊不已,心头像是无头苍蝇乱飞似的。
  她手里的那个柑桔从指间滚落,骨碌碌地滚了半圈,直滚到了那个青衣婆子的脚边。
  青衣婆子一动也不敢动,悄悄地瞥了一眼沈氏的脸色,然后就又垂下了头。
  沈氏失魂落魄,对此全然不觉,还在想康鸿达的事。
  前朝风气放达放浪,男宠大兴,甚于女色,天下皆相仿效。
  自本朝,男风不似前朝那般盛行,但仍有不少勋贵朝臣有蓄养男宠的习惯,还视其为雅风。
  康鸿达就是其中之一,他这个人自视甚高,从来不加掩饰他断袖的癖好,朝中知道他好男色的人不再少数!!
  康鸿达现在这样光明正大地找上门来,对楚云逸如此关心,难道他是盯上了楚云逸?!
  怦怦怦!
  沈氏的心脏狂跳,如擂鼓般清晰地回响在耳边,脸上露出浓浓的厌恶,根本就无法掩饰。
  沈氏定了定神,抬头对那青衣婆子吩咐道:“你去传我的话,就说大少爷得了风寒,烧得厉害,为免过了病气给人,这几天暂时不能见客。”
  “咱们府中都是妇孺,无人招待宾客,就不见了,也免得怠慢了贵客。”
  既然对方给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那么沈氏也有学有样,让人挑不出错处。
  “是,大夫人。”青衣婆子就规规矩矩地应了命,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了。
  屋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那落下的门帘发出簌簌的声响。
  沈氏静静地坐在炕上,面沉如水,半垂的眼帘掩住了眼眸中深深的愁绪。
  陈嬷嬷看沈氏的脸色不对,也觉得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有什么不对吗?”
  陈嬷嬷与旁边大丫鬟冬梅交换了一个狐疑的眼神,两人皆是一头雾水。
  昨天下午楚千尘又回过一趟侯府,这次,是为了楚云逸来的。
  楚千尘跟沈氏说了,楚云逸要随军出去一趟,归期不定。
  楚千尘没有说楚云逸要随军去哪儿,不过,出于对女儿的信任,沈氏芷也没有问,只是按照楚千尘的指示,让陈嬷嬷亲自跑了一趟国子监给楚云逸请了病假。
  当时,国子监的司业还额外多问候了楚云逸几句,想确认楚云逸是否放弃算参加今日的国子监选拔。
  一个萝卜一个坑,楚云逸不参加,自然会有别的人顶上他的名额。
  但这只是一件小事,怎么就会惊动了康鸿达呢?!
  陈嬷嬷想了想后,忍不住又道:“夫人,康大人应该不是为了大少爷今天没有参加选拔的事吧?”
  “我瞧着,康鸿达怕是‘盯上’逸哥儿了!”沈氏嘴角一勾,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眼眸清冷。
  陈嬷嬷:“!!!”
  陈嬷嬷目瞪口呆,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她也听说过那些关于康鸿达的传言,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的古怪。
  应该说,陈嬷嬷听说得远比沈氏要多,毕竟有些个不堪入耳的话,那些个夫人说八卦时也不好意思挂在嘴上,相比之下,下人们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京中有不少青楼也养着细皮嫩肉的小倌,不过康鸿达虽然会去这些风月之所,却从来不屑和这些卖身的小倌往来,他看上的都是那些好人家的公子。
  比如说,靖勇伯府的孟铭思。
  自打孟铭思攀上了康鸿达后,不仅顺利进了国子监,连靖勇伯世子也因此得了好处,在神枢营谋了一个差事。
  这么多年来,与康鸿达有一腿的公子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这些在京城也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听说但凡康鸿达看上的,就没有逃得了的,不是心甘情愿,就是“被迫”自愿。
  再比如说,皇商钱家的六公子。
  去岁康鸿达看上了钱六公子,当时钱六公子才十四岁,长得唇红齿白,容貌与他那个曾经位列花魁的生母有七八分相似。钱六公子不好男风,严词拒绝了康鸿达。
  钱家这两年本就式微,皇商的名号岌岌可危,钱六公子拒了康鸿达后,钱家的生意就更不顺畅了,后来,钱老爷就得了旁人的“提点”。
  为了钱家的未来,钱老爷就把钱六公子献给了康鸿达。
  据说,钱六公子后来是被人抬着出康府的,后来就被钱家送去了老家,而钱家则从康鸿达那里得了好处,保住了皇商的名号。
  陈嬷嬷忧心忡忡地皱起了眉头,目光透过窗户朝外面大门的方向望去。
  以康鸿达的性子,他恐怕没那么容易放弃。
  这时,侯府外的康鸿达也得了那青衣婆子的回禀。
  康鸿达:“……”
  康鸿达俊朗的面庞上面沉如水,薄唇抿得紧紧的。
  自今上登基后,他坐上京营总督之位,这京城上下,谁人不敬他康鸿达三分,还从没被人这样拒之门外过!
  这楚家果真是不识相!!
  康鸿达的脸色又阴沉了三分,眼眸宛如那结了冰的寒潭似的。
  长随不由打了个寒颤,想问康鸿达要不要再让门房去通传,却见康鸿达猛地一拂袖,拉着马绳调转了马首的方向。
  康鸿达本欲离开,可马匹才踱了几步,一辆马车朝侯府这边驶了过来,停在了距离康鸿达不过一个马身的位置。
  紧接着,楚二老爷楚令宇慌慌张张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边走上前,一边仰首对着康鸿达拱了拱手,殷勤地笑道:“康大人!”
  他的笑容极其谄媚,笑得眼睛眯成了两条线。
  第319章 继承
  马上的康鸿达漫不经心地上下打量着楚令宇。
  楚令宇中等身量,相貌端正,才二十七八岁,身子已经有了发福的迹象,穿了一件太师青忍冬暗纹镶貂毛的袄子,腰间垂着一方碧玉小印和一个荷包。
  像这样的人在京城满大街都是,若是走在路上,康鸿达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甚至懒得应酬。
  康鸿达不认得楚令宇,但心中对他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测,果然,后方楚家门房恭敬的喊声验证了他的猜测:“二老爷。”
  楚家的角门敞开,门房与几个婆子出来恭迎楚令宇回府。
  楚令宇瞪了门房一眼,示意对方闭嘴,面向康鸿达时,又是一张献媚的笑脸:“康大人您怎么有空来寒舍?大人可要进去坐坐?”
  楚令宇笑容满面地对着康鸿达伸手做请状。
  马上的康鸿达拉了下缰绳,那匹高大矫健的白马打了个响鼻,鼻息喷在了楚令宇的脸上。
  康鸿达幽幽叹了口气,道:“方才有人跟康某说,府中都是妇孺,无人待客,就不请康某进去了。”
  楚令宇:“……”
  楚令宇仿佛别人当众往脸上甩了一巴掌似的,脸色霎时就变了。
  京城上下谁人不知康鸿达可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他亲自上门,可他们楚家竟然把这么个贵客给赶出去了!
  楚令宇心脏猛然缩了一下,又惊又吓,连忙揖了揖手,讨好地说道:“康大人,敝府现在是下官的大嫂当家,这妇道人家嘛……”
  他点到为止,也没直言沈氏不好,可语气中又透出明显的鄙夷之色。
  康鸿达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唇角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
  楚令宇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惶惶:这京中文武朝臣皆知康鸿达这个人心胸狭隘,最会记仇!
  楚令宇咽了咽口水,干巴巴地解释道:“康大人也知道家兄的事,为了这事,家嫂一直郁郁寡欢,这才怠慢了康大人,康大人宽宏大量,莫要与家嫂计较。”
  康鸿达只说了句“是吗”,语声淡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朝中那么多官员,哪个见到他不是卑躬屈膝,客客气气,像楚令宇这样的人,康鸿达见多了,一眼就能看透对方在想什么。
  康鸿达更习惯、也更熟悉与这样的人交流。
  他的唇角翘得更高了,笑了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气定神闲地拨了一下身上的披风,带着几分从容,几分居高临下。
  楚令宇又朝康鸿达走近了一步,几乎是俯首帖耳了,赔笑着试探道:“康大人公务繁忙,怎么今天有空莅临寒舍?”
  康鸿达打开了折扇,这大冷天的,他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道:“今儿兵部去国子监为开春的禁军军演选拔监生中的精锐子弟,贵府的大公子没有出现,听说是病了,康某就过来瞧瞧。”
  楚云逸病了吗?楚令宇怔了怔,露出一丝惊讶。
  他是真不知道楚云逸的事。
  楚云逸在国子监读书,又时不时去玄甲营操练,每日都是早出晚归。
  再说了,楚云逸只是他的侄子,楚令宇连自己的儿子都顾不上,更何况是侄子了,现在想来,他发现自己都好些天没有见到楚云逸了。
  楚令宇也没多想,既然沈氏让人去国子监请了病假,那楚云逸应该就是真病了,沈氏也没必要帮着楚云逸撒谎啊。
  楚令宇干咳两声,模棱两可地说道:“这些天天气冷,逸哥儿又太勤勉了,这孩子太倔强,总是不听劝……”他的意思仿佛楚云逸是因为太过忙于功课,才会感染了风寒似的。
  楚令宇含糊其辞地说了两句,接着又是谄媚地一笑:“康大人您特意来瞧他,真是这小子的荣幸!”
  “康大人既然都来了,不如随下官进去坐坐吧,瞧瞧逸哥儿。”
  康鸿达目光一转,本想应的,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拒绝:“罢了,既然他病了,我就不去叨扰了。”
  他笑了笑,又扇了两下折扇,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道了声“告辞”,便收了折扇,策马走了。
  只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斗篷随风飞舞,猎猎作响。
  “康……”楚令宇张嘴想喊住康鸿达,又怕自己强人所难,反而激怒了对方,就这么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
  马车一侧的窗帘被人从里头挑起,露出刘氏那张丰腴的面庞,脸上写满了疑惑。
  “老爷?”刘氏唤了一声,问道,“这位康大人是谁啊?”
  刘氏方才在马车里悄悄撩开窗帘打量康鸿达好一会儿了,从自家老爷的态度,看得出对方非富即贵。只可惜他们俩站得远了点,刘氏没听清他们在聊什么,只隐约听到楚令宇喊了好几声康大人。
  “……”楚令宇没说话,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
  待刘氏拉了下他的袖子,他才没好气地说道:“这京城中有几个姓康的?”他觉得刘氏真是个榆木脑袋!
  刘氏略略一想,就想到了某个赫赫有名的名字,倒吸了一口冷气,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难道是康……”
  她忽然觉得有些口干,咽了下口水,有些诚惶诚恐地问道:“老爷,康鸿达来来做什么?”
  他们坐的马车继续往角门方向缓缓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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