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超市去逃难 第55节

  “不是说昨晚有个刚来的吃多了,把自己吃到医馆里去了?”
  “你们都别急着显摆,听说最早来的那批最好,当时食堂还没建成,是‘陈氏早点铺’提供的饭,早上还吃过油条豆腐脑呢。油炸出来的东西,你们尝过吗?”
  魏璟没尝过,魏璟的口水都快滴出来了。
  一群人已经闻到了饭香,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往食堂的方向走。路上有不少人也正要去食堂,人群像洪流涌入右侧的大房子。
  这是一个极宽敞的房子,足足能容纳几百人。四面墙边靠着些小柜子,里面有人穿着白衣服,戴着白帽子,正挥着勺子盛饭。考生们则在不同的柜子前排起了长队。
  魏璟还没回过神,手里就被塞了个碗,还有双筷子,住在同一个宿舍的人拉着他站在另一个人身后:“先拿餐具再排队,要是不排队,食堂的人不给你打饭的,你就只能站在旁边看人家吃。”
  说着,那人把自己的硬纸从怀里掏出来,把绳子套在了脖子上:“还得有这个,不然你也没饭吃。”
  魏璟有样学样,把自己的硬纸套在头上,就听那人问前面的人:“兄台,今天吃什么啊?”
  被问到的人满脸笑容,显然心情不错:“水饺,听说是把麦子磨成面粉,擀成薄薄的面皮,然后再用油、盐、菜、肉调成馅,用面皮包起来,放到水里煮啊煮,咳咳咳……”
  说话的人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魏璟他们却没有在意,只是问道:“真的吗,今天居然有菜还有肉?”
  “真真的,”另一个人凑过来,道:“我昨天问过,他们就说今天晚上吃水饺,据说水饺是个好东西,清水县逢年过节都爱吃,明天咱就要去考试了,今天也给我们做了一顿。”
  闲话几句,前面的人就打完了饭,轮到了他们。里面的人抬头看了看魏璟脖子上挂着的硬纸,给他打了满满的一碗水饺,白胖的小月亮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勾的魏璟挪不开眼,一个劲地咽口水。
  “那边有醋有辣椒酱,需要的话自己去添,”里面的人笑道:“考试顺利。”
  魏璟愣愣地端着碗,凭着本能跟着舍友找个空位子坐下,夹开一个水饺,看着里面的肉馅,有些回不过神。
  “愣着干嘛,快吃啊。”
  魏璟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环顾一周,顿时有些泄气。
  “这么多人啊。”
  “咱这是第三住所,听说是之前两个地方人太多装不下了,新建的地方,人多着呢。”
  “不止。招贤令后边写了,咱这是要考试的,那些名气很大的可以不来考试,带着自己写的文章,或者军事政/治上的论著来,有专人筛选,筛选过了,还有高官当面考评,通过了就直接授官,官职还不低。”
  “那都是功成名就的大人物,或者早就成名的天才,你让人家跟咱这些凡桃俗李一起考试,那才是羞辱,真有本事的才不来受这个气。不过那个门槛也高,我当时凑热闹交了一份,连个水花都没看见,后来一打听,能走这条路授官的还不到十个,哪是咱们敢妄想的。”
  几个人说得热闹,魏璟却一直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碗里的水饺,不吃也不动。
  众人终于发现不对:“魏兄?再不吃可就要凉了。”
  魏璟抬起头,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一遍,郑重道:“诸位兄台,有这么多人参加考试。”
  “嗯?”
  “有这么多人来考,我也一定要考上,我要留在清水县!”
  空气凝滞了一瞬,众人很快笑得前仰后合。
  “我当是什么事。谁不想留下,就冲着这个伙食,我也一定要考过,考不过也得在清水县找份活计,以后把爹娘都接过来享福。”
  “魏兄别担心,咱们赶上了好时候,清水县正缺人,这批考过的一定多。”
  “清水县缺人?谁说的,我看他们各司其职,不需要补充官员啊。”
  “你忘了,”说话的人笑得意味深长:“这青州还有一块地方,正等着清水县派官员接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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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第 73 章
  余光耀坐在太师椅上, 端着茶杯,好半天都没有动作。
  丫鬟小厮噤若寒蝉,一动都不敢动。
  自从余家战事失利, 余光耀的脾气就越来越大, 摔东西已经不够发泄他的情绪,他开始打人杀人。这花厅里伺候的人,已经换过不止一批了。
  半晌, 余光耀收回视线,冷哼一声,把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余光扫到桌子底下的碎纸, 气不打一处来, 又把茶杯扔了出去。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乱泼脏水!耸人听闻!”
  余家长子余永盛进来的时候, 正听见自己的父亲破口大骂, 他也看到了桌下的碎纸, 知道那是清水县最近一期的报纸, 想起上面的内容, 额角青筋直冒。
  他余家盘踞青州多年,自是为所欲为, 上面写的很多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可那又怎么样, 哪个家族屁股底下干干净净?不都是明面上光风霁月,背地里肮脏不堪。余家可是出了个青州知州,给自己家族捞点便宜,或者打压一些不听话的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抢个女人也没什么,要不是有这么个机会,她们也过不上这么好的日子,也就那些泥腿子会大惊小怪。
  不过做归做, 说归说,就像官员贪污,大家都心照不宣,但皇上还是能用这个理由惩罚官员,被对家弹劾了也得赶紧想办法脱身。之前余家势大,做了这些事也没人敢说,现在清水县崛起了,要说一说,当成出兵的理由,那倒也算是惯例。
  但清水县干了些什么?他们仗着有报纸,歪曲事实,混淆视听,夸大后果。明明是强抢民女,写的跟抢了皇上的妃子一样。
  更可气的是,对方似乎生怕大家对余家留有同情,凡是在余家说得上话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编排了一遍,把人说得十恶不赦,人神共愤,似乎一杀了之都便宜了他们。
  余永盛刚拿到报纸的时候,看得有些啼笑皆非。
  他,堂堂知州长子,未来的青州知州,甚至是未来的皇上,居然亲自去抢一户人家为了治病卖的地。还写得活灵活现,他怎么指使人去做的,他手下是怎么把人欺负到全家都活不下去的,还有抢到地以后他得意洋洋的表情……一样样描写得非常细腻,让人听了就能在脑子里还原出“当时”的情景。
  可他图什么啊!
  就那么一点地,也值得他花那么长时间去谋取,到手了还那么高兴?再多十倍都不够他一顿饭钱!他得是个什么脑子才干得出这种事?
  余永盛当时笑了半天,说泥腿子想象不出他们这些贵公子过的是什么日子,这编造得也太假了一些。结果没过几天,他出门的时候,发现路边百姓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
  以前是清一色的敬畏,现在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满是恶臭、爬满蛆虫的东西,偏偏没法扔掉,只能躲着走。
  余永盛:“……”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只在乎高官权贵、世家兵将,并不在乎普通百姓如何。在清水县靠着普通百姓发展壮大以后,就没人再敢把这些蝼蚁一样的人不看在眼里了。
  一个两个是没什么,甚至一千两千也够呛掀起什么风浪。但数量多一点,再遇上一个脑子清醒的领导者,那就是一股相当可怕的力量。
  当晚,余永盛就做起了噩梦,梦见自己的人头被路边卖菜的砍掉了,梦见屠户突然冲过来捅了他一刀,梦见那个货郎还记恨他害死了货郎的女儿,晚上放火把余府点了,然后去打开了城门,让清水县的兵冲了进来。
  余永盛被吓醒了,他派人把这些人全杀死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缩在府里不敢轻易出门,却还是一宿一宿地做噩梦。
  余光耀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也看见了儿子眼底的乌青,深深地叹了口气。
  报纸出了几期,突然开始声讨余家,谁都知道,这是清水县要对余家出兵了。
  这两个月以来,清水县也没放松对余家的封锁,就像余家当初对他们做的那样。不同的是,当初的清水县看起来游刃有余,趁机发展,余家却是被逼上了绝路,只等背水一战。
  “孩子们送出去了?”
  “是,他们藏到乡下去,不打眼,哪怕……余家的血脉也保住了。”
  “嗯,”余光耀闭着眼点了点头:“给你母亲送些毒药过去,也送几个人过去,等前方开战,她就带着女眷在后方待着。赢了自然好,若是输了,就全都服毒自尽,不愿意自己死的就帮她一把,余家的女人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余永盛点头称是,余光耀看着自己的长子,表情柔和了许多:“周围的地图一定记清楚了,有机会就跑出去,能跑出去一个是一个,等以后,再找机会报仇!”
  *
  余光耀的猜测没错,清水县确实已经出兵了,再过不久,他就会收到对方连下几城,已经逼近州府的传信。
  王三柱就率领了这样一支军队,任务是前往州府,准备作战。他按照操典一板一眼地派出侦察兵,让他们去侦测前方的情况。自己的眼睛却不听使唤,时不时就溜到一边,落在旁边的人身上。
  那是个道士。
  护卫军没有马,现在全都是步兵,骑着牛的道士就显得格外突出,特别显眼。
  当然,骑牛代步而已,这倒也没什么,关键是对方非要倒着骑牛,骑几步就掉下牛背,然后又重新爬上去,慢悠悠地捋胡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紧接着一个没坐稳,又被甩下了牛背。
  王三柱眼睁睁看着道士手抖揪掉了几根胡子,掉下了牛背,而后又一次爬上去,又一次拽掉了几根胡子,然后掉下了牛背。
  王三柱:“……”
  看着都疼。
  好好骑着不好吗,这么折腾不累吗?
  “你不懂,”道士动作熟练地爬上了牛背,道:“这是神仙的坐骑,就得用神仙的骑法。”
  王三柱想起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道士似乎坚信宣宁是个神仙,旁敲侧击问了些神仙的事情,自此对倒骑青牛有了执念。
  排骨当时笑着跟他说,道士立了大功,拒绝了所有奖赏,只是非要一头牛。县里的牛颜色不对,还非得要青牛,孙远费了大力气,买回来了三十多头青牛,只有这么一头让他勉强满意。
  排骨当时笑得太过开心,王三柱有理由相信道士被人坑了。不过,他现在更好奇对方要怎么帮他们攻城。
  “咱们是前锋,一会就能到州府外了,将军他们今天也能到,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帮忙攻城啊,赶紧说出来,现在要做些什么准备也还来得及。”
  “何须如此麻烦,只要把侦查兵借我一用,测量一些东西,等将军下了令,再把工程兵借我,去挖几个洞,事情也就准备好了。”
  王三柱没有说话。
  他算是发现了,被派来帮忙的总是神神秘秘的,一个比一个会卖关子。反正到时候疑问就会解决,他就是憋着,就是不问,看谁能急死谁!
  等大军赶到,兵临城下,道士接到了命令,开始忙碌。一会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城墙,拿棍子戳脚下的土地,嘴里念念有词,还记在了纸上。一会让侦察兵拿出工具测量,远远地把城墙测了个遍,这才在纸上写写画画。画了个简易城门,还在上面标了几个点,连了几条线。
  城墙上的人枕戈待旦,外面的护卫军军官则在催促手下人检查装备好好休息,毕竟州府不同于其他小城池,城墙的厚度和高度都提升了不止一点,兵员数量也极多,又是背水一战,这一战的伤亡不会少。
  当晚,几个身手较好的兵被派了出去,其他人被告知要早点起,到时候会有“巨响”,不要惊慌。
  这是一条很奇怪的命令,没头没尾。不过护卫军习惯了听令行事,尽管不能理解,也都早早入睡,然后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叫了起来,摸着黑列队等待。
  王三柱眼神好,能看见墙上巡逻的火把,也隐隐约约看见城墙下有人影在动。
  可是就那么几个人,能干什么呢?
  王三柱还没把疑问说出口,就看见道士一脸担心,惹得他也有些紧张。
  “点火了。”一丝火光在城门旁亮起,几个人撒腿就跑,城墙上的守军则搭弓射箭,想把他们留在那里。
  道士堵上了耳朵,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三十。”
  嗯?
  “二十九。”
  王三柱迷茫地看向州府的方向,一群守军同样迷茫,举着火把到处挥舞,想看看他们到底干了些什么。
  道士还在倒数。
  等他数到了“五”,声音越来越大,表情也越来越激动,王三柱不明所以,但被气氛感染,也跟着堵住了耳朵。
  道士嘴巴开合,天色微亮,王三柱能轻易判断出对方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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