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刀 第36节

  盛霈瞥了眼时间,已是凌晨。
  他问:“陪你说说话?出来还是在里面?”
  屋内静了一阵,门从里面打开。
  他抬眸,正对上她水盈盈的眼睛,无声地望着他。
  盛霈眸光微暗,颈间的喉结滚动。
  半晌,他移开视线,侧开身:“外面凉快,出来吹吹风,扇子呢,也带出来。”
  山岚依言把那把蒲扇带出来。
  这是刚才赵行塞给她的,说热就扇扇风。
  盛霈把椅子让给山岚,提着煤油灯挂在门口,自己随手扯了条小板凳,坐下就给山岚扇起风来。
  “热不热?”
  他问。
  山岚摇摇头,她慢吞吞地顺着长发,静了一阵,看向身侧的男人,说:“盛霈,你是不是想问古地图的事?”
  盛霈极其克制,也在意边界感。
  哪怕这件事和他切身相关,他也能忍着不问她。
  盛霈眉眼松散,淡淡地和她解释:“地图大概率没什么用,不然那船早让人找到了,记载这事儿呢,和传说一样,有真有假。”
  颈侧是清清凉凉的风。
  他就坐在身边。
  山岚注视着落满星子的夜空,温声道:“地图是真的,但是我们看的那本祖训,只记载了一半。山家除了祖训,还有一册只有山家家主才能翻阅的手札,是当年我的祖先留下来的一封信。”
  她水一样的视线流下来。
  淌在他的眼睛里。
  “信上记载了那次航行和意外发生的全过程,你可以理解成现在的船长日志。它能帮你找到那艘船,对吗?”
  盛霈顿了顿,应:“或许。”
  山岚抿唇笑起来,唇角浅浅,像海面落满光辉,点点的星汇成无数条银河,朝着他汹涌而来。
  这是盛霈生平所见,最为猛烈的暴风雨。
  她说:“盛霈,我会把它交到你手上。”
  他的人生,远不止这300万平方千米的海疆。
  山岚想让他从这里走出去,去看河流,看山谷,看最高的峰顶,看更广袤、无垠的土地,他本就长着翅膀,不该被困在这里。
  盛霈的动作停住。
  他定定地看着山岚,迎着狂烈的海浪,这两晚一直在胸膛间臌胀的那口气终于将他的理智撑破。
  此时此刻。
  他只想和她做最亲密的事。
  “砰”的一声闷响。
  椅子倒地,扇子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盛霈扣着人,抵在薄薄的木板上,视线紧盯着她的眸,但凡她有一丝抗拒、一丝迟疑,他都会松开。
  可是她只是顺着他的力道。
  仰着月华般的面颊,注视着他。
  “怎么了?”
  隔壁的赵行含糊地咕哝了声。
  盛霈压着声,说了句没事,小臂下滑,扣住那截紧致的腰肢,长腿一屈,膝盖推开门,人影一闪,外面顿时空荡荡一片。
  唯有煤油灯颤巍巍地摇晃着。
  门内,视线昏暗。
  狭窄、幽闭的暗带出一片热意。
  盛霈紧紧地箍着人,小臂的肌肉绷着,随着呼吸缓慢起伏,像蛰伏后即将苏醒的兽。
  他低着头,眼睫垂落,唇落在她脸侧,温烫的气息似有似无地抚过,男人嗓音克制:“我要吻你了,你可以躲。”
  柔软的躯体被强韧的铁悍住。
  山岚微一动,他的腿紧跟着压上来。
  她触上他的小臂,有些无奈:“你、嘶——”
  他几近凶恶地吻下来。
  狠狠地咬上她的唇。
  第23章 海贼  盛霈想,会有婚礼的。
  男人的牙像犬齿。
  尖锐的部分半点儿不留情地覆过她的唇。
  刺痛和酥麻同时席卷山岚, 耳侧是他细密的喘息,腰间的手一紧,起伏的胸膛贴上她的柔软。
  急促的呼吸中。
  山岚敏锐地察觉他顿了片刻。
  这停顿似乎是行军前的短暂休整, 鼓响之后,他放置在她脑后的手前移, 轻抚过鬓边的发, 刮擦过软腮, 而后捏住她的下颔。
  热意散落下来。
  他的呼吸又重了。
  山岚微一蹙眉, 不太适应这样的姿势,抬手反扣住他的手腕,腰腹微转,用力一翻身, 将他抵在门上。
  黑沉沉的视野里。
  他忽而轻笑一声,松了力道, 由她做主。
  “小尼姑, 会接吻吗?”
  盛霈挑着唇,嗓子哑不成调,尽是调侃。
  山岚抬眸,直直望进他垂落的眸,抬手去摸他的下巴,刺刺的, 有点儿扎,停留片刻,她踮起脚尖。
  鱼一样的滑腻钻入盛霈的口中。
  和他凶恶的力道不同, 她像一场春雨,细细密密。
  轻而缓的力道探过所有航道,他这艘船却逐渐迷失方向, 摇曳在汪洋大海中,任由暴烈的海浪将他吞噬。
  盛霈放松背脊,紧贴着木板。
  配合着山岚的动作,只单手贴着她的腰。
  忽然,她又变成了山里那只湿漉漉的小猫咪,缺了氧,别开头躲在他颈侧轻喘,轻细的呼吸声拉紧了盛霈脑中紧绷的线。
  他垂眸,下颔微微收紧。
  贴着细腰的手往上,压着声问:“还要不要亲?我教你。“
  他的唇移过她的耳畔,鼻梁贴着侧脸,一下、一下地蹭,低喑的嗓音不紧不慢:“在海里,鱼用腮呼吸,鲸用肺呼吸。”
  男人的唇移到她的鼻尖。
  他低声问:“招儿,你用什么呼吸?”
  山岚指尖蜷缩,耳根发软,她抿着唇不说话,只知道轻声喘气,他似乎笑了一下,大掌倏地收紧。
  狂暴的浪潮来临之际——
  “砰”的一声响,隔壁门开了。
  赵行困倦的声音传来。
  他嘀嘀咕咕的:“盛二,你人呢?椅子还翻了,哪儿去了。”
  说着,他朝山岚这间房走来,拖鞋摩擦过地面,“啪嗒啪嗒”的声响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敲响门,忽然,听得一声怪响,像是鸟叫,尖锐刺耳,似乎是从屋后传来的。
  赵行一个激灵,随手拿起锄子,小心翼翼地往屋后探去。
  屋内,盛霈神经微跳,耐着想把人丢下海的冲动,轻抚了抚她的长发,低声说:“我出去一会儿。你该睡了,招儿。”
  “......”
  山岚退开身,闷声应了。
  盛霈一挑眉,怎么着,这是没亲够还不高兴了?
  他没再停留,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再次学了声鸟叫。
  赵行听见声,从屋后匆匆跑出来,正好撞见刚从林子里出来的盛霈,他纳闷:“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去了?”
  盛霈往自己身下瞥了一眼。
  赵行恍然,方便去了,又拧着眉问他:“你刚才听见什么奇怪的鸟叫声没有?在这岛上这么久,我从来没听见过这样的叫声。”
  盛霈随口道:“没听见,你做梦了吧?”
  赵行摸了摸脑门,心说这也有可能,他放下锄子,打了个哈气,问:“你睡了没?去屋里睡会儿吧,这儿没野兽,我都住了一年多了,从来没见过。”
  “没事儿,你睡你的。”
  盛霈走至井边,用桶里的冷水洗了把脸,小腹的燥意稍稍降了点儿。
  赵行瞧了眼盛霈劲瘦的胳膊,再看看自己,觉得还是自己睡觉比较重要,又拖着那“啪嗒啪嗒”的声音进屋去了。
  人一走,四周安静下来。
  只剩林间的海风、海岸边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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