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再遇谋局(七)

  在东部突厥的汗庭本部的一处空地上,数十名东部突厥部落的萨满巫师云集在此地,中间升起了一堆熊熊的篝火。火光映射着在场的人的脸,一个个的脸上都露着红光:
  “克里木汗,你把我们召集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事情?”说话的是漠南部族中薛延陀的一个萨满巫师,名叫安巴尔吐纳,在安巴尔吐纳的语气中,克里木汗大巫师听出了安巴尔吐纳的不耐烦,作为东部突厥王庭中最有权势的人之一,能有这种语气对克里木汗这样说话的人不多,原因就在于刘武周的崛起使得草原上的萨满教巫师的处境有些不妙,尤其是奚部落和与奚部落姻亲最紧密的霫部落,这两个部落在漠南氏族部落中实力最小,所以整个部落的人基本上都成为了刘武周的信徒,而薛延陀不同,薛延陀居于漠北,与突厥一样都是匈奴人的别种,在魏晋时期曾经汉化,改国姓为薛姓,后与延陀两部合并而成,归为铁勒族中比较强大的一支。风俗大体与突厥族相同。柔然族强大时曾为其从属。最初在漠北土拉河流域,从事游牧,曾经于南齐永明五年,随阿伏至罗到准噶尔盆地建高车国。南北朝时游牧于阿尔泰山西南,额尔齐斯河一带,少数留在于都斤山。后被突厥征服,在突厥分裂成东西两部突厥之后,先隶属于西部突厥,隋炀帝杨广即位之后,铁勒诸部奋起反抗西部突厥暴虐政策,共推契苾部首领契苾歌楞为易勿真莫何可汗,又推薛延陀部首领乙失钵为野咥可汗,于是乙失钵率部立庭燕末山(阿尔泰山支脉)遂成为铁勒中强部。后西部突厥射匮可汗立,势复盛,契苾歌楞与乙失钵自动取消汗号,于是迄于隋亡之后,李渊正是登基称帝的时候,薛延陀与其它铁勒各部,反出西突部厥统治。从西域一带东迁,被东部突厥收留,安置在漠南一带,一方面作为日后入侵中原的先锋,薛延陀的部族战力强大,正好作为一把刀,来割中原的肥肉;另外一方面,中原是一个庞然大物,战力也不可小视,对于这些归来的异族,突厥汗庭历代可汗的手段就是,将他们先作为炮灰,削弱实力之后,再做铲除。并且,当初为了让牵制薛延陀,突厥汗庭特地将突利可汗封在漠南,负责监督薛延陀的动静。而薛延陀对于这些措施自然心知肚明。因而一直在等待,后来,頡利可汗与突利可汗争权,两边都来拉拢薛延陀,薛延陀首领夷男两面都不得罪,而最终目的就是,脱离突厥的统治,成为这片草原上的霸主。而且最关键的是,薛延陀全族大都是经历过从西域到东部草原部众,整个部族十分齐心,就是在刘武周崛起,取代了新的萨满教,成为了这个草原上新的神灵的时候,底层牧民也很少有信仰刘武周的,即便是有,也只是被派去作为密探和奸细,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这位漠南部族中薛延陀的萨满巫师,不但是薛延陀部落中的萨满巫师,也是薛延陀首领夷男最得力的情报头子和智囊。在突利可汗与頡利可汗对峙的时候,也是安巴尔吐纳出面,与頡利可汗的萨满巫师联络,互相暗通消息。并且帮助薛延陀部落在突利可汗争夺汗位的过程中,策动了契丹、靺鞨、奚、霫等部一起反叛突利,取得了突利可汗失败后,薛延陀能够处于半独立的状态,而这一回,安巴尔吐纳在接到了汗庭本部大巫师——克里木汗的密信之后,马上与首领夷男商量:
  “首领!这次汗庭大巫师克里木汗来信说,让我前去一会,估计就是商讨刘武周的事情。大首领,我们这回总算找到机会对付刘武周了。”
  “哼!很好,实在是太好了。”薛延陀首领夷男拍手称快道。自从刘武周逼迫原先奚部落的萨满巫师自尽,成为了这漠南草原新的神灵之后,奚部落仗着是刘武周的偏袒,大肆掠夺薛延陀的草场、牛羊。这在以前是绝对没有的事情,就是当年的突利可汗,在突厥人和薛延陀发生冲突的时候也只有分而治之,并且有时还会表面上各打五十大板,背后多送些牛羊财物来笼络,可是,这刘武周上位之后,在处理纠纷的时候,经常假借神旨对与薛延陀进行打压,薛延陀首领夷男早就快按耐不住了。
  “哦!老巫,你准备怎么做?”安巴尔吐纳轻轻的一笑:
  “大首领,我觉得,如果我估计的不差,这次机会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不但要除掉刘武周和宋金刚这两个汉人,我们还要借这个机会与契丹、靺鞨等部联合,到时候一起消灭掉奚、霫等部落,这两个部落接着刘武周那个汉蛮子的威风,不但侵夺了我们的牧场牛羊,还侵夺了不少契丹、靺鞨等部的牧场牛羊。到时候先跟克里木汗大巫师通个气,再借这次动乱的机会扩大我们部落的实力。”薛延陀大首领夷男点了点头。
  克里木汗听到安巴尔吐纳的话后,笑着说:
  “安巴尔吐纳大巫师,这么长时间,说话还是那么激动啊!不要着急嘛!这次把你们找来是有天大的好事情与你们商量。”
  “天大的事情,该不会是汗庭的大可汗能够帮助我们恢复以前的特权和地位吧!”说话的是霫部落原先的萨满大巫师,原本与奚部落大巫师就有很深的交情,由于奚部落大巫师的事件,霫部落的萨满大巫师就受到了底层牧民的怀疑,部落中的青壮男性信仰了刘武周的新教后,霫部落的萨满大巫师在部落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更有甚者,霫部落的萨满大巫师原本在部落中还兼职着部落医生的工作,可是在为部落中的老人看病的时候,那些青壮都会护着自己的妻女,仿佛霫部落的萨满大巫师就是一头闯入羊群中的狼一样。使得霫部落的萨满大巫师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
  “哈哈哈!霫部落的萨满大巫师看来是受到了什么气。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着急,本巫师就将底牌给诸位献上。本无事受可汗命令,要除掉刘武周,所以这次来……”一听到要杀刘武周,马上有声音附和道:
  “好啊!这个祸胎,早就该杀了,如果不是他,我们的地位不会这样低下,我们也不会受那么多的侮辱……”
  “要杀刘武周谈何容易,如今这个刘武周手下强兵数万,信徒达十万,要想杀掉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容易也没有办法,如果不把刘武周杀掉,我们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只有安巴尔吐纳一言不发。克里木汗看着安巴尔吐纳。
  “安巴尔吐纳大巫师,先前你那么的激动,现在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安巴尔吐纳抬起头来:
  “克里木汗大巫师,依我看,除掉刘武周的事情,光靠我们这几个做不来,而且,你把我们找来,不是要我们来直接做的,而是希望我们在刘武周死后,马上安定各大部落的牧民,防止牧民们又更大的动乱是不是。”克里木汗点了点头。
  “久闻安巴尔吐纳大巫师心思缜密,是薛延陀大首领的智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安巴尔吐纳却一点没有受到奉承的心思。
  “克里木汗大巫师,你还是说说你想怎么做吧!”
  “各位,本巫师心里知道,如今那刘武周看起来实力庞大,但是,他的信徒都是一些下层的奴隶,牧民,而部落上层人物除了奚部落的少头人和他的妻子母亲之外,暂时都在观望或者还没有改变信仰,而且,各部落上层首领对于刘武周拉走部落中的青壮,编入他的亲卫军中皆有不满,在下说的对不对。”在场的巫师们大都点点头。
  “各位,这个刘武周就是我们草原上一头饿狼。当初,刘武周以军务繁忙为名,拒不参加阿史那买家都王子的百日之喜,已经使得頡利可汗对其十分不满,后来其又被李唐兵马打败,逃到我突厥的时候,就像一个丧家之犬一样,是我们大可汗慈悲,让他在这漠南之地休养生息,谁知道,这个人狼子野心,不断侵害各大部族的利益。又不肯听从頡利可汗的安排节制,所以,頡利可汗希望诸位能够协助,能够与各大部落族长联络,到时候,从内部瓦解刘武周。”听了克里木汗大巫师的话后,在场的人都不傻。
  “克里木汗大巫师,为什么頡利可汗不直接派兵前来。”克里木汗大巫师笑道:
  “各位大巫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当初頡利可汗与各位大族长祭天起誓,在頡利可汗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带兵前来,如今頡利可汗不愿意违背誓言,所以才派本巫师前来与各位商量。”听了克里木汗大巫师的话后,在场的大巫师们都低下了头,没有说话。不多一会,有人打破了沉默。
  “克里木汗大巫师,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不多一会,除了克里木汗大巫师,整个空地上没有了其他人。克里木汗大巫师叹了一口气,向自己的营帐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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