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_分卷阅读_100

  太子妃在这阶段的满腹经纶都是纸上谈兵,用不到实处。她需要一再的在炤宁手里吃亏才能变得精明干练,他不认为自己有耐心等待。
  最重要的是,他们如今对于炤宁而言,是永世不可宽恕的仇人,太子妃一旦栽到她手里,便要落个半死不活的下场,他丢不起那个人。
  既然苍天眷顾,让他重活一世,便该有个新的活法,心,也要如炤宁一般的残酷狠毒。
  **
  皇帝今日心绪颇佳,唤韩越霖到跟前说完正事,拉起了家常,“早间朕听皇后说,和你一般年纪的人,都有好几个孩子了,你却还是形只影单。给你挑个门当户对的贤妻,如何?”话说的很是委婉,其实是意欲赐婚。
  韩越霖摇头,“多谢皇上、皇后娘娘隆恩,只是,臣不能娶妻。”
  “哦?”皇帝讶然挑眉,“什么叫不能娶妻?”
  “臣想过些年落发为僧,做个闲云野鹤的老道也成。”
  “……”皇帝黑了脸。这是从哪儿跳出来的怪物?无心娶妻也罢了,怎么还是一副僧道由他随便挑着做的意思?那佛家道家是一回事么?
  韩越霖眼观鼻鼻观心。
  皇帝消化掉火气,审视着近前的年轻人,“你是不是有过意中人,而她嫁人或是不在了?”
  “不是。”韩越霖又摇头,“娶妻生子太麻烦,孑然一身最是逍遥自在。况且臣的二弟已娶妻,生了好几个孩子,韩家后继有人,能继续效忠皇上,是以,臣只愿随心度日。”
  皇帝又气又笑,“平日寡言少语,一说起这些,你倒是一大堆歪理等着我。罢了,你既然无心,谁嫁了你也是活受罪。退下吧。”
  韩越霖现出难得的笑脸,谢恩退下。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多出色的一个年轻人,不少闺秀都惦记着他,偏生一早生出遁入空门的心思,听着都怅然。一定是不为人知的伤痛所致,偏生他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只有他查别人,别人可没法子揭他的底。
  这时候,崔鑫走进来,禀明太子、太子妃、燕王、夏泊涛求见的事。
  “传。”
  四个人进门来,行礼之后,太子妃上前两步,跪倒在地,垂首道:“儿臣言行不当,损了皇室颜面,特来请罪。”话到末尾,已然哽咽。
  皇帝瞥了她和太子一眼,见两人衣襟上有水渍,神色颓败,还以为吵架吵到他面前了,懒得理,转头问夏泊涛:“你为何事前来?”
  太子妃心一沉。让夏泊涛先说,她还能有个好?可是没法子,抢话说的结果更糟,只能听之任之。
  夏泊涛上前一步,恭声讲述在江府的所见所闻,当然,完全略去了炤宁的言行。
  皇帝越听面色越冷,末了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师庭逸。幺儿也在场,也是人证。
  师庭逸颔首。
  皇帝的视线在太子、太子妃之间梭巡,良久不语,眼里的失望无从掩饰。
  殿内一时间陷入令人不安的寂静,落针可闻。
  太子妃跪在地上,心里越来越紧张,额头慢慢沁出了汗,本就虚弱的身体微微发起抖来。她有心为自己辩解,可是又能怎样呢?不能否认的事,说多便是错多,只得听天由命。
  皇帝终于开口了,语气温缓:“朕有一名心腹,自炤宁离京后,便跟随在她左右。炤宁流离在外的日子,不曾行差踏错。谁若是想借着她只身在外的由头做文章,先来问问朕便是。”
  太子与太子妃俱是心跳加快,要竭力克制,才能让气息如常。皇帝所说的,是他们从没想到的事情,那么久都以为皇帝是通过韩越霖向炤宁传旨。
  太子妃在害怕,怕得要命。因为皇帝的性情很奇怪,他越是疾言厉色训斥谁的时候,越是不会深究敷衍了事。该生气却不动声色的时候,意味的是他已经动怒,惩戒是不可避免的。
  她膝行两步,身形伏在地上以示知错,一个字都不敢说。
  “你们太叫朕失望了。”皇帝这样说的时候,凝视着太子。
  太子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父皇此刻想起了江式序对他毫不藏私的教导,责怪他竟没能及时阻止太子妃这般行事。他跪倒在地。
  皇帝慢悠悠地喝了半盏茶,疲倦地摆一摆手,“罢了,你们自行斟酌如何了结此事。都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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