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别碰本王的甜点
不知船何时被抛锚的,夜风渐趋激烈,席卷穿上的血腥,弥漫了整片水面,船不安地在水面上飘摇动荡。
伊浵从船舱内的窄道走廊上取下一颗夜明珠,踩着横七竖八的狼人和吸血鬼的尸体翻找,只寻到几个面孔熟悉的杀手,其中却并没有贺百。
短短地一段路,她裙摆已经被血浸透,沉甸甸地,仿佛拖挂了死者的魂魄,让她毛骨悚然。
走出船舱时,又不小心被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绊倒,她本能地护住腹部,戒备转头看清罪魁祸首,却又忍不住战栗地哭喊尖叫。
“是死的,死的……别怕,别怕……”她拍着心口,惊魂未定地安慰自己,“穆伊浵,你要坚强点!你是妈咪了,不可以是胆小鬼!”
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却不禁觉得奇怪,刚才她经过这里时,并没有东西挡住呀。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颗恐怖的狼人头颅?难不成闹鬼?
她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想起在现代时看的恐怖电影,那些断头,断肢,像是有意识般,四处游走……
“呸,呸,呸……穆伊浵,你不准给我胡思乱想!打住!”她拍打自己的脸,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过,幸亏刚才她防备及时,若不然,这一跤摔下来,孩子恐怕难保。
她确定腹部没有任何疼痛与异常,才放心地站起来,又来到凤伦身边,却见他竟还是晕厥的。
“凤伦,凤伦……”
伊浵见他没有反应,她硬着头皮扯开他胸前的衣襟,手中沾染了粘稠了血,她被他心口上那个黑乎乎地血洞吓了一跳,为什么拔掉了剑之后,他的伤口还是没有痊愈?
她只得又壮着胆子进入阿斯兰的书房,从中找到一本医治狼人的书籍。
多亏了她平日陪着阿斯兰在理政务时读了些医书,若不然,这会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凤伦毙命了。
她找到那一页,细细地读过之后,就好细节,又找到创伤药和一把匕首,拿了干净的布,准备了一盆水备用,然后,她又把凤伦拖进书房来。
“现在开始手术,不过,古代没有麻药,你要忍着点。”
现在他晕厥,正是个好时候,不知疼痛,方便下手。
她找到火折子,点上一根蜡烛,在火上给匕首消毒,手却控制不住地打哆嗦,刀刃烧热之后,她用烈酒浇上去,消毒。
“凤伦,你原谅我,我不是给你开膛破肚,只有剜掉被银剑侵蚀过的腐肉之后,你才能痊愈。不过,我平时连鸡都没有杀过,所以,手法可能有点不太地道……好啦,废话少说,现在手术开始。”
她握紧匕首,沿着腐肉的边缘,果断地刺进去。
“啊——”凤伦痛得惊醒过来,“该死的,穆伊浵,你要……谋杀亲夫吗?”
“你是前夫,不是亲夫了。”虽然她很恐惧,这一点,她却分得很清楚。
“你刺到我的肋骨了!”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伊浵冷汗直冒,握着匕首抬也不是,剜又动不了,眼见着黑浊的血往外冒,她慌乱地不知所措。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匕首拔出来?!你想痛死我吗?”
“可是,凤伦……匕首动不了了!”她又是尴尬,又是难过,又是懊恼,没想到好心做坏事,反而让他伤势更惨重,她自责地又哭出来,“呜呜……怎么办?凤伦,匕首真的动不了了。”她力气太小,又怕再用力会加重他的伤势。
“匕首卡在骨头上了。”他强撑着力气抬起头,借着她的手握住匕首的把柄猛一用力,迅速把那一片腐肉剜出来,他剧痛低吼着,整个身躯都因这锥心刺骨的痛剧烈一震。
伊浵忙拿起促进愈合的创伤药给他倒在伤口上,“这是阿斯兰留下的,给狼人用疗效最好。”
“药再好又有什么用?伤到骨头,怕是要躺三个月才能康复。”
果然,伤口之内血肉滋长,待到肌肤痊愈之后,那片伤处却还有一处幼儿手掌大的红色凹陷。
她不敢去碰触,只轻轻地给他拉好衣服,“很痛吧?”
“还好。”他握住她的手,“有你在身边,再痛也是甜的。”
伊浵躲避他温柔的视线,挣扎着想抽回手来,只是稍动,却又听到他吃痛闷哼,她抿唇垂眸看着地面,无奈寻借口解释,“我……去给你找点吃的,其实,我也饿了,而且,我手上全是血,很不舒服。”
“你一个人去哪找吃的?你最怕死人的。”习惯了握刀剑的手摩挲掌中柔软的柔夷,回忆起许久以前,两人恩爱缠绵的情形,愈加地不舍放开。“我陪你去吧。”
出去是有点害怕,不过,“阿斯兰的桌子上有我亲手做得糕点,还有新鲜的水果,呃……对了,还有水。”
“我不想吃。”从她口中听到那个名字,就让他没来由地反胃。“给我倒点水喝吧。”
“好。”
见他松开手,伊浵如临大赦,忙抽手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端过来,搁在他身旁,忙又不着痕迹地躲开,佯装去拿糕点。
凤伦苦笑摇头,“你至于像躲避洪水猛兽一样躲着我吗?我身体有伤,又不会吃了你。”
他的确不是洪水猛兽,但是,以前的种种甜蜜和她对他的歉疚,让她心中惶恐不安,生怕他会提及半个字。
“我……我是真的饿了而已。”她颤抖的话音,已经泄漏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说完,她忙从盘子里抓起糕点,大口大口地吃,却只是咀嚼着,平日最喜欢的糕点,此时如鲠在喉,食不下咽。
“你一见血腥,总是会几天都没有胃口。”
她能咽下去,一定能。她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吞咽,却越是闭上眼睛,走廊上那些残尸断臂就越是清晰。
“还记得在我被父皇囚禁时,那一日~你看很多人被杀死在靖王府大门外,吓得觉也睡不好,我每天都给你吹笛子,哄你入眠,我翻遍了书籍,为你寻些酸甜口味的菜肴给你开胃。”他没有去碰那杯水,只躺在地上,幽深地瞳仁定定瞅着她,“伊浵,我们还可以和以前一样幸福……”
她成功地逼着自己咽下糕点,“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你怕什么?那个人并不在这里……是他毁掉了我们的幸福。”
这不是阿斯兰在不在的问题,是她从心底里不想再和凤伦有任何瓜葛。
“我和你早就结束了,在天凌皇宫时,我就已经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死心?”
他对她的咆哮视若无睹,声音仍是温柔,撕心裂肺地痛夹杂其中,无奈又低哑,“我也想死心!我更想死!是你的担心,又让我的心复活,又让我的情复燃,又让我活了过来!如果你对我少一点在乎,或者,直接把我推进水里,我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他走火入魔了,不管她对他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伊浵懒得再和他争辩,“你在这边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拿床毯子。”
“伊浵……外面都是死人,你会怕的!”
“从现在开始,我什么都不怕!”
伊浵走出书房,诡异地事再次发生,整条狭窄的走廊上已经不见尸体,而且,地板被擦拭地光亮洁净,仿佛之前地凶杀突袭不曾发生过。
难道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吗?她狐疑地转头,看了眼书房里面,凤伦在地上按着胸前地伤处翻了个身,皱着眉头调整姿势,他却是真的存在。
她努力地分辨,当发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龙涎香时,心中猛然一痛,仿佛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
不必再四处查看,她也可以断定,整条船山的尸体,一定都被清理干净了。
这是阿斯兰心爱的大船,是他为夺取天下霸业准备的工具之一,就如同银影,贺百等死士一样,这艘船也是万中无一的,他绝不会允许任何污秽沾染。
她对查案并无任何经验,但是可以断定,尸体在死后变得冰冷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贺百定是在察觉危险来临之际便脱身去给阿斯兰通风报讯,他才如此快地赶回来了吧。
他定是担心她的安危,才放下迫在眉睫的一战匆匆返回。
可,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对她避而不见?是因为她救了凤伦吗?还是他听到了凤伦对她说的那番话?
当进入卧房时,她以为会看到他如往常一样不羁地斜倚在床边等她,哪怕质问她也好。
但是,房内除了被点燃了一根蜡烛之外,并没有他的踪影。
她起初在卧房里没有寻到的火折子,此时就搁在床边的矮几上。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担心她恐惧,把所有的尸体清理干净,担心她怕黑,把火折子准备好,为什么却偏偏不见他的人影?
她落寞坐到床边,这才惊觉,房内还有另外一个人——他正立在门后面,正因如此,她进门时,才没有发现。
那一身妖艳的暗红色披风罩身,让他看上去仿佛浴血而生的妖魔,白皙俊逸仿佛偷取月华光芒的圆润面容,在她看过去时,漾出妖冷邪佞的微笑。
“我的小甜点,一点龙涎香,一个火折子,一点清理尸体的举动,就让你这么感动么?”
这个人比尸体更可怕千百倍,尸体不会伤人,他不但一根手指,就能将他撕得粉碎!还将她思念阿斯兰地心思揣摩地如此透彻,他真的是魔鬼!
她刚要张口像凤伦求救,眼前便冷风呼啸,下一瞬,嘴被一只冰冷地大手捂住,脖子上抵了两颗獠牙,如针一般锐利地抵在她的肌肤上,她若稍动,细滑柔嫩地肌肤就会被刺出两个血洞。
“乖宝贝,知道我有多想你么?”他鼻尖正贴在她的耳畔,贪婪深沉地做了个深呼吸,沉醉闭上眼睛,“你太甜了,一闻到你的气息,我的胃里就像是有千万颗蚂蚁在咬噬,催促我咬你,咬你,咬你……”他冰冷地舌凌厉舔吻着她的脖颈,低沉阴柔的话音,让伊浵毛骨悚然,不由想到了阴狠地毒蛇。
伊浵惊恐地全身僵硬,一动不动。
他享受着她因为惊惧而生的乖顺,又道,“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伊浵不明白,他能有什么秘密是值得与她这个“食物”分享的?
“这船上的所有人,其实都是被凤伦杀的!他杀了我派来寻你的人,还杀了所有的狼人,最后又刺了自己一剑,做出重伤的样子,让你心软,让你心痛,想让你再回到他身边。”
她不相信!花暝司这是离间计,凤伦的伤那么重,而以他的力量也不可能杀了阿斯兰精心训练的杀手。
“你可能还不知道,撺掇黑豹背叛你母亲,和我以及无垠合谋,预谋杀你的阿斯兰的人,也是凤伦。”
胡说!凤伦不会这样做的。
“夺妻之恨,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得下去,更何况,凤伦一直都是心尖如麦芒的小气鬼。”花暝司又在她脖子上轻吻了一下,手从她嘴上移开,按在她尚未隆起的腹部,“刚才,在走廊通道上的那颗差点绊倒你,差点让你失去这个小孽种的头颅,就是凤伦放的。”
“你胡说,凤伦那时候晕倒了!我不相信你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亲自去问他。”花暝司说完,果真就松开她的脖子,并环住她的肩,带着朝门口走。“正因为我早就料到他对你的心思不单纯,才迎合他的计谋,保护你。”
伊浵冷笑,“你会保护我?”
“你是我最喜欢的糕点,我当然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而且,天凌女王在和你爹成婚之前,也答应了,等你腹中这个小孽种生下来,就把你许配给我!不过,十月怀胎,蛮漫长的,不过,我可以等。”
“没有人能决定我的未来。”就连阿斯兰也不能,她并不承认是自己母亲的天凌女王皇甫乐荻更没有这个权利!
花暝司眸光阴鹜一闪,笑道,“本王就能决定你的未来。”
“花暝司,你也不能。”凤伦阴冷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
花暝司带着伊浵与他隔着一丈远,从容停下脚步,他手臂仍是环在伊浵的腰际,柔声在她耳畔低语,“宝贝儿,你看到他眼中的愤怒和心虚了吗?他怕你知道真相。”
“伊浵,别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