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医护人员一哄而散,韩君的病榻前立马就上演“劫后重生”的夫妻相聚感人画面了。
谭子铭在门口杵了一小会儿后默默离开。他掏出手机,发现还差十分钟,就是凌晨叁点了,考虑到8点就得上班,他决定不回家,在休息室里将就一晚。
清晨7时不到,一辆救护车就停在急诊大楼门前的空地上,急促的警报声把熟睡中的人吵醒。谭子铭从舒适软塌的躺椅上起来,抻了抻脖子、伸了伸四肢。这一觉虽然不长,但质量却极佳。
见时间尚早,他便临时起意返家一趟。
……
苑姈第二次伸手把闹铃关掉,爬起身呆坐了足有半分钟,才捞起床头的睡袍披上身,趿着拖鞋拧开门把。
“嘭——”两扇门被关上的声音几乎重合在一起,那一声可谓把她震得提神醒脑、精神抖擞。
从门外进来的谭子铭,风尘仆仆,手上还拎着一个透明食品袋,里头装着双人份的早餐。
“早啊!”他眼里含笑,一脸温柔。
“……早。”像昨天一样,再一次的——她披头散发、他衣冠齐楚。
“快去洗漱,一会儿出来吃早餐。”
她含糊地应了声,就逃也似的冲进盥洗室。
“苑姈,”谭子铭轻叩洗手间磨砂玻璃门,“我那件藏青色毛衣,你看见没?”
“哦!呃……昨晚我顺手洗了,在阳台晾着呢!应该还没干,你还是换一件吧!”
门外的男人下意识地摸了摸下颚,眼角微微上挑,轻笑出声,老半天才应了声“好。”
坐在马桶上的女人轻拍有些发烫的脸颊,暗示自己要清醒——毛衣不过就是前晚二人滚床单时,他落在她房里了。
等苑姈拾掇完毕后,谭子铭早已冲完凉,清清爽爽地坐在了餐桌前。
“粥已经不烫了,赶紧的。”她一坐下,他就把一碗艇仔粥推到她的面前,还把剥了壳的茶叶蛋放在旁边的白色碗盖上。
“今日不用开工吗?”
“要啊!做完手术,等病人醒来已经很晚了,就想着干脆在医院睡一晚算了。”
听到后面,随口一问的苑姈才意识到他是在解释前一晚的“夜不归宿”,她登时愣了一下,放下勺子。
“谭子铭,你不必这样。我是说,我不至于那么不懂事。”缓了缓,她又言:“来回奔波挺累的吧?”
“不累!”他咧开嘴笑得一脸灿烂,“我身体好着呢!”
苑姈垂眸,故意不接他的茬。
共进早餐后,二人又同时出门。她走得慢,他停下脚步,等她跟上后,二话不说就扣紧她的手放进大衣口袋里。直到进了地铁站,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晚上等我回来一起吃饭?”谭子铭帮她整了整衣领,“快进去吧!”
“嗯,那我去买菜。”
“好啊!”待苑姈那抹纤细瘦长的丽影随着人流消失不见时,他才反向刷卡入了站。
傍晚6点半,被琐碎事务耽搁的谭子铭交完班回到办公室。上晚班的张扬收拾好几本病例表,准备去查房。
“小姑娘,你找谁啊?”他刚转身,就见一个年轻又时髦的女孩儿站在门口朝里张望。
“我找……哥!”那声“哥”一脱口,包括谭子铭在内的好几个医生护士都条件反射式地扭头,就见到红着眼圈的谭书雅。
紧接着,众人又循着她那可怜巴巴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一脸淡漠的当事人。
“你妹妹?”张扬皱了皱眉,不确信地问了句。
“嗯。”谭子铭点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亲妹?”张医生的脑门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不然呢?”被反将一军的人哑口,抬脚就踏出了门。
“怎么?和你爸吵架了?还是和你妈?”谭子铭走到妹妹面前,抬手捏了捏粉嘟嘟的脸蛋,嘴里还不忘揶揄她。
“我爸不也是你爸么?”谭书雅吸了吸鼻子,又恨恨咬牙,“不对!我要和他们脱离关系。”
“挺硬气啊!”谭医生觉得好笑,“走吧!说说你这回又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哪都行!总好过在这丢人现眼的吧?”
话音刚落,谭书雅撒腿就跟上,也懒得琢磨背后看热闹的人都是什么心态。
“哥,我身上没钱,你收留我呗!”
“你的卡呢?”
半天也没听见回音,谭子铭攸地收住疾走的步伐,谭书雅差点就撞上他的背。
“还真打算断绝亲子关系啊?”
“嗯!”小妞毫不犹豫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行,跟我走吧!”
“哥,我开车来的。”
“……坐地铁。”
谭子铭归家时,身边多了个看起来不足20岁的女孩,两位女士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对方。
“再炒个青菜就可以开饭了!白饭应该不够,我再浸两块米粉吧!”苑姈率先打破僵局。
“不用麻烦!”
“好啊!”
兄妹俩几乎不约而同地开口,语毕后,又整齐划一地扭头,大眼瞪着小眼。
“你吃很少的,不是吗?”
气鼓鼓的谭书雅踮起脚尖,较着不服输的一股劲儿,肚皮却不争气地发出怪异又绵长的抗议声。
“那就晚一点当宵夜吃吧!”
“谢谢姐姐!”
“对了,姐姐,我叫谭书雅,你叫什么名字啊?”
“谭书雅?”苑姈眯了眯眼,瞧着她,嘴角扯出了一丝淡淡的浅笑。
“你的名字可真好听,我叫苑姈。”
“那我叫你姈姐姐。”
……
当谭书雅把碗里的最后一粒米饭扒拉掉,从厨房出来的苑姈,手里端着一大盘炒米粉,里面加了鸡蛋火腿和绿绿的韭菜苔。
“哇~好香啊!姈姐姐,我以后能不能常来家里蹭饭吃啊?”
“天天嚷着要减肥,今天咋不减了?”一旁的谭子铭哼哼唧唧的。
“哥,我才刚满18岁,还在长个子呢!”小妮子夹了一大筷子的米线,理直气壮地回呛。
“还长?”谭医生睨了眼身高快突破170cm大关的胞妹,慢悠悠地说:“再长可就真成窜天猴了,往后找男朋友都难!”
“才不会!高叁的时候,我们班比你高的男生就能随手抓!国外就更不用讲了。哥,诚心建议你,有空还是多打打篮球,听说过了25岁只要方法对,还是能拔高一两公分的,希望你早日达到一八零的高度。”说这话时,谭书雅的眼眸都闪着诚意之光。
“谭书雅!你给我记住了!我净身高一八一,”谭子铭直接甩了张臭脸,“点五。”
苑姈还从未见过某人吃瘪的样子,垂着脑袋憋着笑。
“姈姐姐,你多高啊?”
“好像是一六叁,高中毕业后长了叁厘米。”
“那我觉得,你得找个一八五的对象才最适合,最萌身高差,嘿嘿。”
“我们这样刚刚好!”谭医生没好气地打断她。
“雅雅,你穿我的睡衣可能会有些短,将就一下吧!”
“不会不会!谢谢姈姐姐。”谭书雅高兴地接过,“今晚我睡哪里啊?”
“主卧!里面有浴室,没什么事情就不要跑出来了。”不等苑姈回答,谭子铭就抢先一步,把她推进卧室,再把门带上。
“你干嘛呢?”
“电灯胆太大太亮,碍眼。”
“我先去冲凉。”苑姈折回次卧,拿了套换洗衣物,被嬉皮笑脸的谭子铭挡住了去路。
“一起?”
“滚!”
半小时过去,谭子铭爬上床,从背后搂住苑姈,半天没动静。
“不做?”
“你想?”
“不是你想?”
他轻笑,在她耳边暧昧低语,“我怕你受不住会尖叫出声,吓到家里的小朋友就不好了!”
“……”难道所有男人都爱在性事上夸下海口么?
“反正来日方才。”说这话时,谭子铭的内心是平静而满足的——多年前,还是少年的他,从喜欢苑姈的那一天起,他就幻想着未来漫长的日子里,他每晚都能和她同床共枕、相拥而眠。
隔壁的谭书雅洗完澡,一时半会可睡不着。
她在床前来回踱步,嘴里小声地嘟囔着什么,不经意间就扫到了床头柜上的盒子,乍一看还以为是口香糖,走近了才发现是避孕套,没开封的。
未经人事的的姑娘,脸“唰”一下就红了。良久,好奇心战胜了羞耻心——一张巴掌大的脸紧贴在两间房之间的墙上,却啥动静也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