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万念俱灰

  “师父……”
  眼前的中年神使,身形高大伟岸,威仪的神色中,却透着几分慈悲,像是出世的神眷。
  正是玄天帝尊。
  “墨儿。”帝尊神色淡漠,语气也同样淡漠,“我来亲收圣后的元魄。”
  他若不亲自来,这小家伙,还不得把神使都杀干净了?
  顾衾墨原本锋锐的神色,变得平静许多,丢掉手中的兵刃,在他跟前跪了下来:
  “师父,不要收我母后的元魄!”
  帝尊微微喟叹:“神界的规矩不可乱,再者……圣后只剩一丝元魄,已无法重聚元神,这一丝元魄放在万界,要不了一日,就会彻底湮灭,你又何必执念于此?”
  明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希望,这孩子,为何就是不死心?
  “我可用玄力维持元魄不散!”顾衾墨脱口而出。
  “将元魄强行留在万界,本就是逆天而行,所需耗费的玄力太多,墨儿,实在不必如此。”帝尊平静的瞳孔中,划过一丝担忧。
  “不,我不在意!”他面露恳求,“师父,徒儿只为留些许念想,并无逆天之意,还请师父,不要收我母后的元魄!”
  他的语气,毋庸置疑。
  他心知肚明,只剩这一缕元魄,哪怕是放在神界,也无法重新凝聚七魂六魄。
  可是,他只是想留些许念想罢了。
  哪怕是千年、万年,他也愿用玄力温养这残存的一丝元魄。
  就好像,母后还在他身边。
  若是连这最后一丝元魄也没有了,他的念想,也就彻底幻灭了。
  或许,是他执拗吧。
  帝尊淡漠瞥了他一眼:“你先起来。”
  “师父若不首肯,徒儿就不起来。”他眸色平静,语气坚定。
  帝尊被他气笑了:“你这小子,连你师父都敢威胁?”
  还打算以死相逼了吗?
  “好。”顿了顿,帝尊又改口道,“倘若你愿现在飞升,为师就答应你,不收圣后的元魄。”
  墨儿的实力,早已经达到飞升的资格,却迟迟不肯飞升至神界。
  这也是他一个“心头大患”,一直惦记着。
  “不愿!”
  淡淡两个字,斩钉截铁。
  “你!”
  迟早有一日,他会被这个逆徒气死。
  无奈叹了一口气,帝尊一言不发,刚转身,就被他扯住了衣角。
  “师父。”顾衾墨的语气,有些着急,“徒儿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是第一次,还望师父高抬贵手!”
  “好了,别说了!”
  见帝尊依旧不理会他,顾衾墨反手一道劲力,拾起地上的兵刃。
  哧——
  下一秒,锋锐的璇玑剑架在玄天帝尊面门,带着些许冷冽。
  玄天帝尊微微错愕:“你还敢跟你师父动手?今日本尊亲临万界,你不该上奏神界私与万界人族勾结一事,纠结这些无意义的,有什么用?”
  这小家伙,怎的就如此本末倒置?
  顾衾墨的语气,淡漠如水:
  “师父,许多于你而言无意义的事,却是别人的切肤之痛,此次东海莫名受袭,徒儿不求也不奢望神界主持公道,一切耻辱,我会自己讨回来,徒儿只求师父,满足徒儿这个小小的私愿!”
  微微泛红的眼眶里,全是疲惫与恳求。
  “墨儿……”
  玄天帝尊心头微微一软。
  以往,无论身处险境或是命悬一线,墨儿从未主动求他帮忙,刀山火海,都是自己咬着牙死撑过去。
  所以他一度以为,这小家伙就是个冰块,不会受伤也没有感情。
  可不曾知,他也有柔软脆弱的一面。
  这时,耳畔突然传来侍卫的惊悸声:“陛下,不好了!”
  “陛下,圣后的元魄湮灭消散了!”
  带着哽咽的哭喊声,宛如晴天霹雳,落在他心头。
  母后的元魄……消散了?
  顾衾墨急忙起身,拖着毒发的身子,每走一步都如剜心刺骨,颤颤巍巍地行至棺木,眼看着,那最后一缕残魄消散在空中。
  棺木中的人,安然阖着双目,周身已经没了任何气息,冰冷僵硬。
  他原本就无血色的面容,更多了一丝惨白,多了些许绝望,眼眶泛红,呼吸微重,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母后,母后……”
  凄入肝脾、万念俱灰。
  从今日起,他再也没有母后了。
  呵!
  他终归是什么也守不住,什么也做不了。
  “啊……”
  下一秒,胸腔中的气血飞速上涌,一口逆血喷涌而出,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只觉身体越来越冰冷。
  耳畔的呼唤声,也越来越微弱:
  “墨儿,墨儿!”
  ……
  清晨,墨清歌坐在床边,亲手喂冷红烛喝汤药,整个内殿,只有她们二人在。
  突然,传信符有了动静,她打开传信符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是墨星沉传来的急信:清歌,妖帝突袭西荒,眼下整个西荒都大乱了,你在哪,你没事吧?
  什么?
  皇叔为何会突袭西荒?
  星沉大概是担心,她跟皇叔在一起,会有生命危险吧。
  西荒大乱,人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皇叔此去,会不会有危险?
  一时之间,她忐忑万分,恨不得马上奔去西荒看一眼。
  “清歌,怎么了?”觉察到她神色不对。
  “是哥哥的传信,他说西荒遇妖族偷袭了。”墨清歌如实回答道。
  “啊?”冷红烛也开始心急了,“我就知道,妖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星沉他还身在西门宗,他会不会有危险啊?”
  墨清歌也不敢确定,咬了咬下唇,安慰道:“娘亲,你先别急,我们这就去跟哥哥会和!”
  如今,只有将娘亲带在身边,她才能安心。
  于是,她先给墨星沉回了信:“哥哥,你现在身在何处?”
  须臾,墨星沉马上回了信:我在西门宗,西门宗已被毁了大半,开始倾巢出动了!
  看来,恐怕是场规模不小的战役啊。
  “娘亲,我们这就去跟哥哥会和。”墨清歌也不多说什么,反手划出一道传送玄阵,打算直达西门宗。
  她要先将娘亲交到哥哥手中,才能放心去找皇叔。
  “歌儿,我们不叫上枫儿一起吗?”
  “就不叫他一同冒险了。”墨清歌不想继续亏欠上官枫,随即道,“娘亲,我们走!”
  话落,她拉起圣女的手,化作一道残影,钻入玄阵之中,恍然消失。
  而她殊不知,上官枫就伫立在门外,隔着窗口,将两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
  清歌,我很快就来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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