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生存手札[古穿今]_分卷阅读_186
张灵芝食不下咽,眼眶又红了起来,“咋办,我家那边地势低洼,肯定被淹了,我爹娘还有我弟弟...”
小妮子也没心思吃东西,芦汪北的地势偏高,应该不会造成大灾难,可她还是担心,她没了消息,家里人会不会以为她死了...
小狗得了生还,早就饥肠辘辘,冲小妮子直摇尾巴,饿得呜呜低叫。
小妮子看了看帐篷里的其他两个女同志,皆神色寡淡,低头吃着自己的饭,小妮子倒了面粥在手心里,让小狗舔,舔完了再倒,不知不觉小狗竟把一碗面粥都舔个干净,满足的舔嘴角,小狗是个明白狗,被小妮子救了之后,谁也不跟,就紧围在小妮子周边,吃饱了就趴在她脚边打盹,全然无忧无虑。
小妮子摸摸小狗的脑袋,忍不住笑,冷不丁抬头,瞧见许卫东两手掐腰站在大石块上似乎正看着自己,小妮子想了想,把碗筷给张灵芝,让她帮忙送给大灶,朝许卫东走去。
“咱们这是在哪里?”小妮子仰头看着他。
许卫东道,“泽阳和临市的交界口。”
闻言,小妮子忙问,“离我家近不近?能不能回芦汪北?我想回家,我爹我娘指定担心死了...”
小妮子话音渐低了下来,到底才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碰到这种大灾难,能坚持到现在没哭鼻子,实属不易。
许卫东听出了她话里的难过,拍了拍她的脑袋,“芦汪北灾情不严重,想回去也不是不行,等我消息。”
闻言,小妮子立马瞪大眼,“真的?”
许卫东顺手扯扯她的麻花辫,“叫声东子哥,叫了就带你回去。”
小妮子没打顿,相当干脆的喊一声,“东子哥!”
许卫东满意,让她先回帐篷等着,等灾民相继被送上山之后,天已经擦黑了,许卫东来找她,想到立马就能回家,小妮子不是一般的激动,她一走,小狗也跟着她一块,活奔乱跳冲在前面。
“这狗倒是忠心!”许卫东笑,“它叫什么?”
小妮子摇头,“这个我还没想过,也不知道它以前的主人喊它什么。”
“我看叫它狗.屎运好了。”
小妮子汗颜,“这叫什么名字!”
许卫东道,“好歹是碰上你救了它一条狗命,这不是踩到狗.屎走大运了?”
小妮子被他说得直乐。
芦汪北就在泽阳和临市交接处,从这里回去,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没打顿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芦汪北境内,进了芦汪北,小妮子就熟悉路了,带许卫东抄近路回大坟前。
郑家刚吃了晚饭,情绪皆低落,大妮子回了娘家,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郑二婶想想就想哭,冲郑二叔道,“我就说,不让小妮去念高中,她要不去念,这不啥事都没有了么...我的娘啊...”
眼下泽阳市还是汪洋一片,郑二叔就是跳进去捞人也摸不到个影,人还没游到高中,自己就先被淹死了,不由大叹气,“先别乱想,说不准咱家小妮...”
“爹娘,大姐二哥!”
郑二叔话音刚落,小妮就飞奔家来了,郑二婶摸摸眼,生怕看错,待人影近了,可不就是她家小妮吗?!
郑二婶扑通一声跪下冲老天爷磕了个响头,把小妮抱在怀里,又嚎啕哭了起来,“死丫头,咋就这么让我不省心呢,让你去念书!”
大妮也跟着哭,娘三个抱成一团哭声震天。
杨素英挺着大肚子劝她们,“小妮回来就是好事,别哭别哭啦!”
郑二叔要淡定点,但还是激动的红了眼眶,小二瞧见跟小妮回来的还有个军官同志,忙将许卫东迎了进来,郑二叔这才缓过神,抓住许卫东的手使劲摇,“谢谢军官同志呐!”
等都缓过了神,郑二婶忙去张罗烧饭,要请许卫东好好吃一顿答谢人家!
家里的老母鸡一咬牙,给宰了红烧,鸡蛋还有几个,切辣子炒了,大饼烙了几张,用的全是黑面。
杨素英坐炉膛口烧柴禾,忍不住提醒郑二婶,“婶子,等洪水一退下去,你看吧,咱们明年指定要缺粮食,地窖里的粮怕是不够熬到明年年末啊。”
郑二婶叹了口气,“这还用你说,我知道咱们明年指定困难,可咋办,人家好歹救了咱家小妮呢,这天大的恩情,哪能亏待了人家!”
听郑二婶这么说,杨素英想想也是这个理,遂而不再多说,摸着自己的肚子发愁,这娃赶的时间不好啊,怕是要跟着他们受罪了。
吃饱喝足,被郑家人相送出来,许卫东脚步轻快,往芦汪北街道上走,摸到陈家,他们都还没睡,旦旦撅着屁股蹲在院子里拉.屎。
许卫东过去踢踢旦旦小屁股,旦旦回头看看他,有点想不起来是谁了,随即扭回头,继续专心致志拉.屎。
“这么晚,你这孩咋来了?”许淑华拿草纸出来给旦旦擦屁股。
许卫东含含糊糊说了个大概经过。
旦旦撅着屁股擦干净之后,自己蹬蹬跑回屋,扑腾着要爬上爷爷奶奶的炕。
许卫东跟着许淑华进屋,四下看看,没瞧见陈学功和秀春人影,“苗苗哥和小嫂子呢?”
“河坝被淹,野鸡野兔没处躲,他两去乘人之危了。”
许卫东又坐了会儿,觉得没趣,跟陈秋实夫妇打了招呼,又连夜赶回了部队。
这会儿秀春和陈学功已经摸到了临时的大山里...
短短两天不到,发生这么大的灾难,上头救援归救援,但有没有足够的财力物力来救就另当别论了,与其等着救助,还不抵自己想法子谋出路。
秀春和陈学功头天晚上出去,第二天早上了才回来,肩上背的、还有自行车上拖的,气喘吁吁赶到家,把堂屋门插上,战果全倒出来。
“我的娘啊,这么多...”
“还有一头鹿!”
“小点声,小点声!招人眼!”
陈学功和秀春两人跑了一夜,身上味道实在不好闻,陈老太烧了洗澡水,在三间头匆匆洗了澡,倒头就睡,善后的事就交给他们处理。
一觉睡到天擦黑,总算神清气爽,堂屋土坷垃地上的东西也被清理干净,旦旦手里捉着根野鸡毛在院子里自己玩。
秀春冲他拍拍手,旦旦笑得露米粒牙,扑到秀春怀里,妈妈妈妈叫个不停。
“昨晚跟奶奶睡,有没有哭?有没有闹奶奶?”
旦旦听不懂完整的句子,但他听懂了哭,头摇的像波浪鼓,“我乖~”
陈秋实无奈的指指晾衣绳上晒的床单,“哭倒是没哭,尿炕了。”
旦旦还在嘻嘻笑,“尿,尿了。”
秀春摸摸他脑袋,一扫近来沉重的心情,笑弯了腰。
天连着放晴,水库缺口被抢修,大水得以疏导,洪灾后的第六天水位才渐渐消退,逃难的人群陆续回乡回城。
被洪水冲过的地方满目疮痍,不少房屋塌墙断壁,到处是大水留下后的痕迹,田里还有地势低的地方还有积水,大批的农民戴草帽挽裤腿在水里一阵摸掏,往岸上扔小鱼小虾。
陈木匠这几天很忙,天天去生产队,商量看能不能重新种庄稼补救。
这个节气,再不补种大豆就晚了,只能打地畦排上地瓜补救。
洪水之后易发瘟疫,生产队里的赤脚郎中去找了草药,在他家熬了大锅汤药,挨家挨户喊人拿搪瓷盆去他家盛汤药。
本来这是件好事,却被有心人拿来说事,说这是旧文化,是糟粕,应当摒弃,应当批判!
批来批去,都批了快十年了,还没批出个结果来,灾难之后,想着活命想着生存的庄稼汉们不由烦躁起来,甚至有人不顾其他,当众骂了出来,“放你娘个狗屁!饭都吃不上了,批批批,谁再喊一句我他娘的按在这里揍死他!”
这话要搁在以前,绝对有人逮住把柄,送他去改造,可现在庄稼人们竟产生了共鸣,批了这些年,他们又得到了啥?
还是吃不饱,还是穿不暖,洪涝一来,他们明年一整年又完蛋,这种日子,整他娘过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