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撩夫攻略_分卷阅读_13

  白芷萱看着她仓皇离开的样子突然嗤笑出声,眼底一丝暖意都没有,甚至还带着些许凄凉,“瞧瞧,本宫自个儿调.教了这么多年的丫鬟都是这个德行,又哪来的底气责怪父亲手下的人不中用?”
  杏儿暗叹,旋即拉动床榻下方的镶金扣环,从屉子里取出了水晶瓶,极为熟练地挖出一块透明药膏涂在白芷萱的脖子上,那伤痕明明都已经泛紫,她却好像不觉得痛,哼都没哼一声,任杏儿摆弄。
  “娘娘,总有时运不顺的时候,您要坚强些,若是这时候倒了,这些年就白斗了,最后岂不是便宜了东宫那位?”
  “原本我也不需要斗的。”白芷萱的视线忽然模糊了,光影浮动,织出一部陈旧的戏目,“到底是什么让我走到这一步的……是父亲决定投靠楚桑淮的那个早晨,还是白家刺客倾巢出动谋杀楚惊澜的那个雨夜……”
  “娘娘!”杏儿惊惧地绷直了身子,伸手去掩白芷萱的口,刚伸至一半就见她颊边划过一串晶莹,僵硬半晌,又默默地缩了回来,继续为她涂着药。
  “不必上药了,留下印子也好,省得都说我以色侍君……他们又怎会知道,以色侍君也不是那般容易的……”
  杏儿再叹,手里动作没停,却是低声劝慰道:“娘娘,何苦说这些气话,为今之计还是要全力脱困,都走到这里了,万不可心软或放弃啊!”
  白芷萱仿佛被人当头棒喝,沸腾的血液逐渐冷凝,瞬间让她清醒。
  是了,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这时候哭哭啼啼追忆往昔无异于自掘坟墓,紧跟着白家的所有人都要给她陪葬。
  她不能倒。
  白芷萱挥开杏儿的手,转身披衣下榻,赤着脚走到桌案前提笔蘸墨,转瞬就写完三行字,“杏儿,你去红姑那里走一趟,本宫有事要交给她去办。”
  杏儿把手擦干净,正要把信纸装封并加盖火漆,不小心瞄到了内容,顿时悚然一惊,“娘娘,您要见澜王?”
  白芷萱勾唇冷笑,已然恢复了以往的凌厉模样。
  “夜府那边已经埋了引线,澜王府这边也该松松土,不然怎么知道观潮那天到底是谁搞的鬼?”
  ☆、第13章 密会
  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夜怀央照旧摸上了重霄阁。
  说来她并不会武功,只不过平衡感比较好,胆子又大,所以才能在两栋楼之间来来去去,楚惊澜屡禁不止,一度拆了横木封了门窗,夜怀央却总有办法化解,两人无形中已经斗了好几轮了。
  今天夜怀央是有正经事找楚惊澜,不过他好像不在,她想着来都来了不如等一等,于是自行坐在了鸡翅木矮几旁,百无聊赖地打量着阁楼里的摆设。
  不得不说,小到桌椅交案,大到博古架和屏风,虽然看起来都不是崭新的,却有种古色古香的美感,那镂空雕花和剔犀纹理尤其显得精致,是难得的佳品。
  看了一圈,目光回到身前的矮几上,夜怀央伸出手去拨弄楚惊澜的笔架,不经意瞄到一个方形的石盒,没有盖子,里面盛了些黑色的灰烬,像是刚烧过什么东西。她用指尖拨开上面那层粉末,拈出一小块没烧完的碎纸,仔细观察了一阵,她突然眯起了眼睛。
  簪花笺,这是宫里的东西。
  思虑片刻,她走到栏杆边招来了自家侍卫隔空询问道:“可瞧见澜王的车架何时离开王府的?”
  侍卫低头想了想,飞快地答道:“小姐,今天好像没见到澜王府有马车出去。”
  既与人有约,又没乘马车,难不成是因为那个地方只能孤身前往?夜怀央脸色微凝,却没再多问什么,摆摆手让侍卫回去了,自己又坐回矮几旁,一只手斜撑着脑袋,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枚碎片,思绪乘风而起,一路飘到了宫闱深处。
  此时内皇城正值宵禁,除了巡逻的禁军以外再无其他人走动,整齐的靴声有节奏地拍打在青石板上,随着火把的光亮蔓延到各个角落,彻夜不绝。
  城门下的班房里却是另一番情景,十几名士兵正围着炉子吃火锅,油亮的汤汁还冒着泡,竹篾随便往里一插,出来时必定带着一块热气腾腾的黑山羊肉,鲜香肥嫩,汁水四溢,吃得他们大呼过瘾。
  到了换班的时候,另一队士兵搓着手从外头进来,见到有肉吃眼睛都亮了,二话不说抓起筷子就来抢,一群人顿时闹成一团,嘻嘻哈哈的甚是热闹,就在这个无人看守的空档,一道颀长的身影悄然穿过内皇城的侧门,然后迅速隐入了林径之中。
  月凉如水,遍洒长阶,映出亭子里那道熟悉又陌生的纤影。
  “你来了。”
  白芷萱慢慢转过身,眨也不眨地望着那个身穿玄色练装的人,纵使他背光而立面容模糊,她却瞬间辨认出来,心尖不由得颤了颤,情绪莫名驱使着她走近,一股冷冽的松香飘进了鼻尖,顿时勾起了久远的记忆。
  这么多年了,他一点都没变。
  “惊澜,好久不见。”
  楚惊澜看着那张风华绝代的容颜,淡淡致礼道:“贵妃娘娘。”
  白芷萱听到这个称呼立刻大受打击地退了两步,皎洁的月光照得她的脸一片惨白,五官都失去了光泽,端地楚楚可怜。
  “你果然还在怨我……”
  楚惊澜暗自冷笑,心中飘出无数条死在白家手里的人命,再三忍耐才将那股血腥之气压下去,平静地开口问道:“不知娘娘约本王夜半前来究竟有何要事?”
  “我、我听说你回来了,想见一见你……”白芷萱期期艾艾地说着,眼中晶莹闪烁,“北地贫瘠,气候又相当恶劣,我每天都在担心你过得好不好,如今看到你还是昔日的模样,我心里这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既然已经见过,本王告辞。”
  楚惊澜转身欲走,白芷萱忽然从后面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腰,披风高高扬起,晃得万千花影模糊了一瞬。
  “你对我就一点情分都不留吗!”
  “情分?”楚惊澜回身将她挥出一步开外,面无表情地说,“本王与你的情分早在白家倒戈相向的时候就一点不剩了!”
  白芷萱死死地拽着他的袖子,眼角银光滑落,“是,千错万错都是白家的错,可说到底,那些事情是族中前辈的决定,我根本不知情,得知你重伤的那天夜里我一直跪在父亲门前求他,嗓子喊哑了,头磕破了,可他呢?他第二天就把我送进了宫里!你现在把我跟他们相提并论,我又何其无辜?”
  她声音极低,一度哽咽到说不下去,娇小玲珑的身子在风中颤抖,尽管夜色阗黑看不清楚,但他凭着抓在自己袖间的那双手就能感觉的到。
  白芷萱见他面色略有松动,心中一喜,紧接着掀开了罗袖。
  “进宫之后我想尽办法打探你的消息,却被他们层层封锁,绝望之余我开始胡思乱想,以为你已经重伤不治,一心只想随你而去,可每次都被她们救下……”
  楚惊澜垂眸,发现皓腕上覆着三条狰狞的疤痕,单看肌肤扭曲的程度便知当时伤得不轻,他眸心一跳,似有所触动,白芷萱敏锐地观察到了,立刻攥住他的衣袍靠近了些。
  “我知道许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但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为白家赎罪好吗?”
  楚惊澜沉默须臾,神色不再如之前那般冷硬,也没有再推开她,只淡漠地问道:“你想怎么赎罪?”
  白芷萱忙道:“你要我怎样便怎样,哪怕取我性命我也在所不惜。”她话语一顿,面上浮起哀戚之色,“只是……只是子豪还小,求你莫要为难他……”
  说来说去还是观潮的事。
  流言传了这么久,早就飞进了皇帝的耳朵里,即便不足以让他对白家失去信任,总归还是有所影响,再加上刺杀失败,白家最近过得甚是艰难,这才有了今夜之约。
  “你以为整件事是本王设计的?”
  白芷萱不语,目光有些躲闪。
  “既然不相信本王,又何必再多说!”
  楚惊澜蓦然甩袖,抬脚便往来时的小路走去,白芷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看见了一闪而过的痛意,心中有了计较,随后毫不犹豫地追上去拽住了他,声泪俱下地说:“惊澜,我不是那个意思,从前你很疼爱子豪,当然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事,这我是知道的,我只怕……只怕你无意中落入了其他人的陷阱!”
  她的话虽然说得隐晦,但无疑是把矛头指向了夜家。
  楚惊澜身形一滞,面色显然有些变了,似在回想着什么,白芷萱从旁看去,越发肯定心中所想——他果然不知情,一切都是夜家的阴谋!
  虽然她已经得到了答案,但还是要像模像样地挽留下楚惊澜,好在楚惊澜没有多作停留,捋下她的手就走了,她殷切地追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见到他回头,挂着泪珠的脸庞骤然亮了起来。
  “这件事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
  白芷萱点了点头,眼底水光泛滥,看起来甚是凄楚可怜,然而等楚惊澜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之后,她缓缓抹去脸上的水渍,幽冷地笑了。
  楚惊澜啊楚惊澜,你还真是像从前那般温柔心软呢。
  夜色似水,缓慢流淌,明月不知何时遁入了云霄,繁星也失去了踪影,街角徒留几束微光照亮了回家的路。
  澜王府的门房挂着两盏琉璃灯,灯下飞蛾静卧,疏影横斜,两道风一般的身影经过,打破了院内的寂静。
  楚惊澜一路穿过栈桥和水榭,刚进重霄阁就把外袍甩在了一边,唐擎风下意识接住,却听见他冷冷地说:“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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