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灵兽窟

  第八零八年 天气 晴吗 心情 不愿再回忆
  -
  还未被驯养的灵兽都被关在特制的栅笼里，驭兽鞭挂在一旁的墙上，触手可及。
  “它们和普通兽禽不同，已有了灵性，能感知人的情绪；但又不如已经修炼成人的妖兽，无法同人一样思考和表达。”
  我习惯性为单已讲解，却又恍然，自己这番完全以“人”为标准的思考，倒也十足的高高在上。
  不知是否因为有生人靠近，笼子里几只小小的灵兽开始躁动，小爪子不断试图从笼格里伸出，却又被无形的禁锢刺烧得猛然回缩。
  我蹙眉，这是常见的束缚诀法，正派修者都不屑这等手段，以往只听说魔域会使来折磨人。我未想到，修仙世家会将此用到灵兽身上。
  “我以往还当，各家灵兽都是精心照料长成的……”
  一旁的单已张大了嘴，没出声，但我也从他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惊讶与不解。
  “这些都是未被选中的劣种。金贵的顶级灵兽从小便被世家嫡系挑走，与主人同吃同住一起修炼。”纪尘许微眯起眼，“先前的乔钺与乔铃，便是出生时就被宗门里赠予了一对同胞的叁目白泽。”
  提起这二位，我思忖：“那若是如这两兄妹一般，主人先陨落，那他们的灵兽……”
  纪尘许又泛起捉摸不透的笑：“来瞧瞧。”
  灵兽窟最深处，光线阴暗，两只白泽被单独关在一个依着石壁而打造的宽敞笼子里。不知是否因为主人陨落而无人照料，它们状态奇差，脏乱又暴躁，还因我们的靠近而低吼。我唏嘘曾经的顶级灵兽变成了这模样，又突然想到：“那资质不佳的那些灵兽，会放它们归山林吗？”
  纪尘许一声哼笑，赤裸裸的不屑不加掩盖：“别家或许会。但这乔家，倒是有自家的一套法子。”
  “幼年灵兽即便不适合驭以贴身陪伴，也是吸收了天地精华、有珍贵血脉的神兽。这家人惯会做打算的，灵兽剥皮剔骨，开膛破肚，不同部位做成不同的补药，全家吃得心安理得。”
  “这等犯天下之不韪的腌臜事，倒是捂得严实，千百年来，也只有这家人自己知道。”
  耳侧一声惊呼，单已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我也听得心头大震，从未想过还有如此残忍的事情。且纪尘许描述得太仔细，我脑中浮现起画面，胸口一阵恶心。
  纪尘许嗤笑一声，上前靠近那两只灵兽，躬身下去。
  那两只白泽更加躁动了，不断撞在笼栅上，又被强劲的力道给打回笼子一角。我下意识后退躲闪，不忘对着纪尘许的背影叮嘱：“尘许你当心……”
  话音未落，手起剑落，眼前血光闪过。
  “——嗥！！”
  剧烈的嚎叫响彻洞窟，来自其中一只白泽。我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一旁的单已大惊失色，剧退几步，几乎要摔到。他颤颤巍巍，差点没能发出声音：“……师……师爹，你……你……”
  我完全呆在原地，眼前的鲜红刻进我眼里。
  纪尘许回头，笑眯眯。
  “窈窈，要试试么？”
  “尘许？！”我终于回神，猛打一个寒颤，大喊出声。
  “嘘——”他又这般打断我，神情越发陌生，“再大声，乔家人可就听见了。”
  单已连滚带爬地往外躲去，纪尘许眯了眯眼，飞速一个诀法捏出，直接将他定住。单已惊恐万分地停在了门边，瞪大了眼望来，却不能发声无法移动。我无法控制地发抖，感到了浓重的杀戮气息，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尘许，我们先回去好么？别碰它们了……”
  “——嗯？”他拖着长长的一声，又是毫无预兆地出手。这下，刚才那只惨叫的白泽已经只剩四分五裂的肢体，和孤零零落在笼子一角的头颅。
  另一只白泽的反应愈发激烈，身上已撞得伤痕累累。我看不得这场面，小步后退着，半真半假地柔声道：“尘许，我怕，你别这样了好不好……”
  他轻声回应，温柔不减。
  “窈窈，别怕，有我在呢。”
  说着，又是我无力阻拦的一记攻击。
  “嘶拉”一声，清脆响亮，是另一只灵兽被剑气生生剥离了一大片皮。伴着惨烈的哀嚎，我眼前一黑，就要昏厥。
  “窈窈，快看，这只白泽，它在哭。”
  纪尘许声音惊喜。
  我瞬间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我察觉剑灵震动，是连光霜都感受到了我的恐惧与崩溃。撕裂的声音还在继续，每多一声，我便更多一分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