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〇五章 异域音阶

  “轻音!你怎么在这里!”
  轻雅惊喜地看着轻音和雷音,然后颠颠跑过去,一下子扑到轻音怀里,道:“轻音轻音,我好想你呢!还以为你光顾着玩,不要我了呢!”
  轻音顺手揉了揉轻雅的脑袋,十分无语。
  也不知道谁有事都不告诉着它,还好意思说想它。可事实呢,是荆燚通知它回来的。不然它都不知道,轻雅这里遇到瓶颈了呢。
  雷音看了眼轻雅,左右瞧瞧,道:“玑小主呢?怎么没在。”
  轻雅闷声应道:“我家宠儿在乐团排练,没跟我在一起。”
  雷音看看轻音,又看看轻雅,歪头想了想,道:“那就……容小女将她请过来?”
  “不要。”轻雅抬头,看向雷音,认真道,“她在做她喜欢的事情,你不要去打扰她,会哭的。”
  雷音笑容一僵,它才不信伴神大人会哭呢……嗯,是吧。
  “轻音轻音,你来了正好,我有事找你帮忙。”轻雅快速把自己遇到的瓶颈给轻音说了一遍,道,“你知不知道我感觉怪怪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轻音点头,转头面向雷音。
  雷音会意,帮忙开口道:“若非要说奇怪的地方,应该是音色。”
  “音色?有什么好奇怪的。”轻雅不能理解,道,“这些本来就是番邦乐器,音色与天朝这边的乐器有所差异,不是应该的吗?”
  雷音微笑道:“这个的确是应该的。可同时,用那种番邦音色来演奏天朝乐曲,会让雅小主觉得奇怪,也是应该的。”
  轻雅一脸懵逼,道:“为什么这个是应该的?”
  雷音好笑道:“因为,那是番邦乐器啊。”见轻雅不懂,雷音想了想,耐心解释道,“这就好比,天朝人说天朝话,听上去很舒服。可你让番邦人说天朝话,就会觉得很奇怪。就是这个道理。”
  “是吗?”轻雅依旧懵逼,道,“我没见过番邦人,我怎么知道他们说话会不会奇怪。”
  雷音轻笑出声,道:“雅小主您怎么没见过。之前在崶夏城的时候,番邦人那真的是很常见的。那些羊肉串味道的天朝官话,难道雅小主就没觉得不对劲?”
  轻雅怔了怔,懵然道:“那个就算?我以为只是方言差异而已。”
  “方言差异,就是雅小主所说的奇怪之处,是一个意思。”雷音耐心解释道,“圣乐坊的这些外邦夷乐,都是从当地运来的,当地制作的乐器。而这些乐器,都具有当地的风格特色。所以,雅小主只要用番邦乐器演奏番邦乐曲,就不会感觉到奇怪了。”
  轻雅有些明白了,也有些为难,道:“可我又没去过那些地方,我怎么知道当地风格特色是什么样的。总不能让我用这些乐器,自己慢慢找风格吧。”
  雷音笑然看向轻音,道:“琴哥哥知道,让它演奏给你听就好啦。”
  轻音微微颔首,示意它可以演奏。
  轻雅眨眨眼,还是很为难,道:“可是,要轻音演奏曲子,需要我来说曲名。可我都不知道有什么曲名,怎么点歌呀。”
  雷音闻言也有些懵,只得询问地看向轻音。
  轻音不慌不忙,很自然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轻雅。
  轻雅一瞧,乐了。
  居然还有曲目单!
  一看这打印字体,就知道是荆燚的手笔!
  就是——
  轻雅笑僵地看着满册子完全不认识的外文曲名,只认得上面偶尔有标注的天朝文字。
  雷音适时开口道:“雅小主不用念出来,只要指出曲名给琴哥哥看,它就知道了。”
  轻雅感叹地哦了一声,然,他看了曲目册半天,却选不出曲子来。
  如果是荆燚在的话,肯定会告诉他那些是比较有代表性的曲目,而那些是寻常的曲目。可是,这本曲目册上,只标了乐曲地域,却没有更多标注。
  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轻雅不敢随便选,他不希望,让自己陷入印象瓶颈之中。
  所以,就算拿着曲目册,轻雅也无法下令听曲。
  这就——尴尬了。
  轻音和雷音的思维比较简单,它们不知道轻雅想了许多,只是乖乖地等候命令。
  顿时,一片沉默。
  一刻钟后。
  轻雅放下曲目册,看向轻音,随便指了一个地域,道:“如果我说,让你把这些曲子当中,你听过的第一首曲子演奏出来,你能演奏吗?”
  轻音点头,随手拿过旁边的西塔琴,弹奏了一个非常有咖喱味的七声音阶。
  轻雅一愣,而后恍然想起来,对轻音来说,音阶也算一首曲子。
  不过这东西能有什么……咦,等下,好像还真的挺有特色的。
  “轻音,你再弹一遍。”轻雅稀奇地盯着西塔琴,道,“我怎么觉得,这个音阶和天朝用的不太一样。”
  轻音依言又演奏了一遍。
  果然,是不一样。
  天朝常用的是五声音阶,也就是最基本的,宫商角徵羽。当然,也有七声音阶,就是多了几个半音的清乐,燕乐,雅乐。
  轻音现在演奏的咖喱味音阶,不同于天朝的音阶,而是宫、商、角、清角、徵、流徵、刻羽,这样的古怪音阶。不过,这样的音阶,真的好有异域风情啊。
  轻雅顿时来了兴趣,随便找了一首不喜欢的蝶恋花小调,直接改成这个咖喱调式,哼了一遍——嗯!果然有了咖喱味!
  旁边,轻音听了轻雅的哼曲,摇摇头,直接用西塔琴,重新演奏了一遍改编后的曲目。大体旋律,自然是轻雅改动后的那种,不过,轻音在演奏的时候,稍微加了点揉弦和滑音,听上去,咖喱味就更浓郁了。
  轻雅眼睛一亮,道:“轻音,你还能自己改音阶啊,这个好玩!”
  轻音点头,这点改动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意思而已。只不过,它毕竟是个乐器,不是万能的。改动旋律的时候,它只能生硬地改动对应的音高,同时,它也不能做太复杂的优化修饰,只能像刚才那样,大概优化一下演奏技巧。
  总的来说,它只是一个刻板,规范但不灵活。
  好在,轻雅就需要一个规范,灵活的问题,他自己会解决。
  就像现在,二者合作,一首咖喱味的蝶恋花,就这么成功的改编完成了。
  听完成品,轻雅忽然觉得,师珏的这首曲子,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接下来的时间,轻雅带着轻音,在这九个小院转了一圈。
  轻音把所有符合乐器风格的音节,都给轻雅演示了一遍。
  然后,轻雅就把那首蝶恋花,改成了各种调式的蝶恋花,玩得可带劲儿。
  真,是,太,有,趣,了!
  轻雅已经好久没有这么乐呵过了。
  他之前学了不少曲目,也做过不少改编,本以为不会再有新花样可以玩了。没想到,只要稍微变化一下音阶,居然就可以把原本耳熟能详的曲子,改得连作曲都不认识了。
  太好玩了,真是太好玩了!
  轻雅沉浸在音阶和乐器的玩乐中,完全不问外事了。
  同一时间,女子乐团处。
  荆燚悠哉地坐在排练室的角落里,煮茶慢品。
  旁边,单玑无语地拨弄着炉火,小心注意着茶水别煮过了。
  这二人手头都在忙着自己的事,然,他们的目光,都落在排练室的另一处角落里,一个孤僻女孩之处。
  那个,师珏带回来的,从伍柳仙庄带回来的小仙女。
  “呦,两位都在呐。”
  明馨闲适地踱步过来,走至二人近前,道:“你俩全都在这里,宝宝那边没人了?要不你们继续盯着,我过去吧。”
  “不必。”荆燚笑吟吟地伸手,捏了捏明馨的小手,道,“老东西在呢,他那边绝对安全的。”
  明馨不高兴地抿嘴,她只想找个借口去找轻雅玩,不想看着荆燚盯着小仙女发呆。
  “姐姐,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找他了。”单玑很平静地斟了三杯茶,分给荆燚明馨,然后自己拿了一杯,呷了一口,道,“按照君上的性子,他现在应该已经埋头玩乐器,没空理会其他了。而且,他玩的速度很快,除了乖乖琴和妹妹琴,估计没人能跟上他的速度。所以,姐姐还是暂时留下,处理一下外务,让他能安心玩琴比较好。”
  明馨好委屈地瘪瘪嘴,好自然地坐到单玑身旁,偏头瞧她,道:“太外面的事情我没关注,不过,我能保证,圣乐坊高墙之内,是绝对安全的。最多,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但绝对不会发生什么要命的事情。”
  单玑俏然微笑,道:“明姐姐还真厉害,比师父靠谱多了。”
  “没有啦。”明馨调皮地吐了下舌尖,道,“燚叔叔的人都在暗处,虽然没有露面,但也算帮了忙的。若是没有他们,我这边也不会这么轻松。”
  单玑轻哼一声,道:“那也是姐姐决策好。不像师父,天天忙着看小美女,都没空理我们。”
  “咳咳,你个软丫头,怎么能当面编排人家。”荆燚忍不住插话,道,“明明是小珏那小子非要我盯着她的,不是我自己要盯着的,这是有本质区别的,明白不?”说着,荆燚一脸谄媚地看着明馨,道,“我心里只有我家馨儿宝一个,再也装不下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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