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〇五章 斫琴材料

  沙袋不重,也就十来斤。
  轻雅笨拙地把沙袋绑在腿上,然后重新倒在床上。
  单玑嘴角一抽,道:“反正你都要睡觉了,还绑个沙袋干嘛,不觉得硌得慌吗?”
  “不觉得。”轻雅蔫蔫应声道,“不过,有点重量,我又能感觉到我的腿了,这样心里就踏实了。”
  单玑无语地盯了他片刻,不再理他,转头继续擦自己的新宠去了。
  轻雅累得够呛,闷头睡了。
  翌日。
  轻雅的腿肿了。
  单玑毫不掩饰地大声嘲笑。
  轻雅懵逼了半晌,而后才从单玑那里知道,原来腿累了之后本就容易痛,可他还非要绑上沙袋,结果肯定会肿的。
  呃……没人告诉他,他怎么能知道!
  轻雅无语地看着自己的肿腿,无奈地叹息一声,只能暂时放弃斫琴计划了。
  好在,轻雅虽然动弹不灵活,但好歹能动。而后,轻雅也没再任性,乖乖缩在床上,对照着那些人拿来的图谱册子,逐一比对斫琴工具,木料,以及其他材料。
  斫琴的木料,一般选择杉木和桐木为面板,梓木为底板。当然,这只是通常,实际上,任何木料都可以作为斫琴材料,只要保证是阴阳琴,也就是面板比底版密度轻就行。不过,这种随意选材的斫琴,比较考验斫琴师的眼光手艺,也不可大量复制,一般人不会选择学这个。正好,轻雅学这个也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真正斫一把好琴。也就是说,这种大众的规矩,只能当做参考,不能当做最后的结果。
  嗯,有意思。
  轻雅随手翻看着乐器行老板们准备的材料,发现就算是最基层的桐木杉木,也是有不同年份的。比如,这个色深的老杉木板,敲起来,就比色浅的新杉木板声音要厚。而且,据说桐木汁水甜,容易有虫眼,但是他们准备的桐木,居然没有虫眼。
  啊,也不尽然,这里有一块专门带虫眼的木头,看上去真可怜。
  轻雅翻看着木材,嫌弃地丢回小橙子里,可千万别把虫子弄在床上。
  然,轻雅忘了,这些木板,早就被静置了许久,就算有虫子,也早就掉光了。
  还有好多木料,轻雅也都不太认识。不过,他决定最初的时候,用一些量大的廉价木头来试手,等熟练了,在用贵的木头来试。
  当然,有这个决定,并不是因为轻雅分清贵贱了,而是贵的木头稀少,廉价的多。少的东西弄坏了就没有了,多的还有。所以,轻雅选了几块数目最多的木头,作为初期练手,而其他的木头,等做完了练手再选下一个目标。
  看完了木料,接下来,看的是斫琴的工具。
  刨木面的刨子,切割的锯子,打磨用的锉刀,挖木槽的凿子,度量的尺子……这只是大分类,每个分类里面都有十几样小件。
  大大小小,弯弯扭扭的,看得轻雅眼花缭乱。
  最坑爹的是,在册子单目的最后,还有一个大字的注明。
  所有工具以合手为准,提供的只是参考。
  用人话说,就是所有的工具都要按自己的个人习惯重新打造。
  这个条目轻雅很喜欢,但是看过了那么多款工具,都要自己打造……轻雅决定,用到哪个再去打造哪个,绝对不要一次性打这么多,头晕。
  剩下的,就都是些边角了。
  配件啊,裹布啊,灰胎啊……虽然零碎,但是也很重要。
  不过相较于琴的整体,就不值一提了。
  轻雅大致看了下做琴流程。
  呃……居然需要至少一年?
  阴干需要那么长时间吗?灰胎要推那么多次吗?不好听还要敲开重合,要这么麻烦吗?
  轻雅不知道,但是他把这些问题都记在了纸上,打算在制作的时候专门留意这几处。
  当然,斫琴除了琴体本身,还有琴弦和琴穗。
  琴弦的话,轻音那边在研究,不过那个棉线琴弦声音小还闷,轻雅不喜欢。但是自己养蚕缫丝,轻雅也不会。
  对了,单玑好像会。
  轻雅在纸上记录,把出丝的环节交给单玑,至于琴弦,还是自己来做的好。
  哦,还有琴穗,他比较喜欢单玑的头发。或许从现在开始,攒单玑掉落的头发,一年后,应该能攒出一套琴穗来。
  这么想着,轻雅在床上摸了摸,呃……落发早就被单玑清理走了,一根没留。
  真是速度。
  轻雅不爽地哼了一声,决定还是从蚕丝里面选一种来做琴穗。他似乎记得,肜可美手里有好几种蚕种,肯定能选出一个满意的来。
  这么想着,轻雅又笑了。
  旁边,单玑无语地看着轻雅自娱自乐,看了好一会而,才道:“说起来,那堆材料里面,还混着一个好玩的,你瞧见没。”
  “什么好玩的?”轻雅瞬间转过头来,瞧着单玑,道,“我看到的都是材料和工具,各种各样的,没有特别好玩的。”
  “等着,我拿给你看。”
  单玑说着,拿过小橙子来,正要拿,却发现里面被轻雅拿来堆去的,弄得好乱。单玑无法,只好用力摇了摇,把自己要拿的东西,从里面倒来。
  啪嗒,一把黑色的小琴落了下来,正好落在轻雅面前。
  轻雅一愣,定睛一瞧,心里顿时一喜。
  “哇塞,居然是一把小琴,还是混沌式的,摸起来好舒服。”轻雅一把抱住了那小琴,兴奋地摸了又摸,还小心地弄弦试音,道,“整体声音都比正常的琴要高些,可是听起来更加的清脆活泼,感觉好好玩!”
  “是吧。”单玑笑嘻嘻地把小橙子放在一旁,凑到轻雅身边坐下,邀宠道,“这可是我发现的,你怎么奖励我?”
  轻雅看了她一眼,啵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乖宠儿说,想要什么奖励?”
  单玑眯眼一笑,往轻雅身侧一靠,道:“也不要什么特别的,就是你斫琴的时候,带我一起玩就好。”
  轻雅一呆,回转目光,看了一眼手上的单目册子,了然了。
  他们给准备的材料,只够一个人用的,根本没有准备单玑那份。不过,这也是荆燚的风格,毕竟,自己才是主要的,单玑只是搭配的。
  但是,既然这些东西已经拿在自己手里,那么,自己怎么用,就是自己的事了。
  轻雅看着册子,正琢磨着要怎么分这些材料比较合适,忽地,他想起来了,单玑似乎比较擅长做手工。比如房间里这些家具,就是单玑参与制作完成的。相较而言,他自己,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擅长。
  猝地,轻雅大笔一挥,把自己挑选出来的尝试材料全都分给单玑,道:“你先拿这些去试,然后我看着你试。等你弄好了,我再来试。”
  “嗯?”单玑蒙了一瞬,道,“你先让我试?那你要说没材料了怎么办?”
  “材料还有,肯定够的。”轻雅解释道,“但是,我对这些手工的东西不熟悉,所以,我打算先看你怎么用,然后我再试。”
  单玑愣了愣,轻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轻雅理所当然道:“我本来就手工不好啊,这还需要自知之明?”
  单玑更笑了,伸手把分到的材料抱过来,道:“既然你那么大方,那我就不客气啦。”
  “嗯。”轻雅点头,左右看看,道,“说起来,师父以前斫琴是在哪里弄的?是不是应该有个固定的屋子什么的?”
  “谁知道。”单玑耸肩,道,“再说,就算有,也在上次归元的时候给弄没了,现在肯定找不到。”
  轻雅一呆,恍然道:“也对,那我们在哪里比较合适?”
  单玑想了想,道:“随便找个空地搭帐篷吧,这样落了木屑也好收拾。”
  “行,就这么办吧。”轻雅立刻赞同,想了想,又道,“等会儿,等我腿好了,我们一起弄。”
  单玑瘪嘴,不舍地放下手里的东西,道:“可是我现在就想玩,怎么办?”
  轻雅眨眨眼,道:“那你把我的腿弄好,我们现在就去。”
  单玑立刻投降,道:“那还是等几天吧。”
  轻雅无所谓,继续躺着休息。
  单玑小心地瞧了眼轻雅,见他没有坚持,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自己的魔气,对他是不起效的。
  就像初见当年,她能让整个世界倒转十年,却不能将他倒转分毫。
  还好,他没有坚持,不然自己就要露馅了。
  单玑侥幸地松了口气,转头去挑帐篷去了。
  三日后,轻雅大好。
  俩孩子合力在树屋附近的空地上打了个帐篷,把斫琴用具全都放在里面了。
  至于其他仍在归暮关演习的人,轻雅只在没人帮忙的时候问了一句,也就抛之脑后了。
  忙忙碌碌大半天,俩孩子才把所有东西搞定,午饭休息。
  下午,单玑率先拿出一个浅色的杉木板,把木板刨平。不多时,漂亮的木纹被清楚地刨了出来。单玑特地用尺子量了量,又用手摸了摸,确定木板平整后,开始画样式。
  因为是第一次做,单玑没有自己量样式,而是选了已有的伏羲式模板,放在刨好的木板上,按着轮廓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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