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三章辛秘无言

  白粉衣仰头,道:“暖和。”
  轻雅看着白粉衣乌亮的大眼睛,心中莫名想起单玑,语气不由得也软了几分,道:“那,你能不能抱我左胳膊?我用右手比较顺,左手不太顺呢。”
  “哦,好的。”白粉衣应声,乖乖换了个胳膊抱着,搂紧蹭暖。
  轻雅瞧着稚气萌然的白粉衣,想了想,道:“你还会变别的人形吗?”
  白粉衣呆了呆,道:“别的人形?人不就长这样吗?”
  轻雅努力措辞,道:“可是你这样……看上去太小了。”
  白粉衣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轻雅,它能感受到这个人是个好人,但是吧,这说起话来太纠结了,听不懂啊!
  “呆娃子的意思是,你这个样子太过幼稚无害,容易让人欺负。”荆燚笑吟吟地帮忙解释,又转头对轻雅道,“不过,白蟒族幻化人形,是根据它们自身状况换算而成的,不能随心调整。以它白蟒族的年龄换算成人,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十岁女娃,这很正常。”
  轻雅皱眉,道:“十岁的话也没它这么小,看上去,倒是和单玑七岁的时候差不多。”
  “哎呀,小点更可爱嘛。”荆燚笑吟吟道,“反正也改不了,就努力接受呗。”
  轻雅想了想,认真对白粉衣道:“你一定要乖乖的,不要乱跑,不然很容易被拍花子拍走的。”
  白粉衣敷衍地点点头,它就挂在轻雅的胳膊上了,别的地方哪儿都不去。
  轻雅见白粉衣乖巧,便松了口气,也不在意白粉衣这么拖着自己的胳膊,就这么继续往前走。
  湖面上,日落余晖,一片金光潋滟。
  行走在湖面上的人,就踏着这一片灿烂,悠哉地往岸边走去。
  岸边,百展骠和梁满早就守在那里,着急地在湖面上搜寻着人影。
  “咦?”荆燚眼尖地瞧见了岸边的人,心中快速转过几个念头,笑吟吟对轻雅道,“好像有人在等我。你慢慢走,我先过去了。”
  轻雅点头,同时,荆燚一闪而去。轻雅看着荆燚一个越步走到岸边,默了一瞬,继续慢悠悠的前行。
  旁边,白粉衣抬头,道:“你不跟过去瞧瞧?”
  轻雅应道:“既然师父不想让我知道,那就不用去知道。”
  白粉衣诧异道:“你就不怕出了什么事?”
  “怕也没用。”轻雅依旧缓步前行,道,“师父能处理好的事,就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师父处理不好,那我也没有办法,还是得让师父处理。所以,没必要去瞧。”
  白粉衣呆了呆,道:“你也是个心大的。”
  轻雅一笑,道:“师父说过,小孩子不用烦恼太多,玩得开心就好。所以,在长大之前,不用自找麻烦,等长大之后,麻烦自然会找上门来。”
  白粉衣扯了扯嘴角,低头继续蹭胳膊去了。
  这对儿师徒的教育方式,恕它无能理解。
  岸上,百展骠与梁满见荆燚来到近前,齐齐拱手行礼。
  荆燚摆摆手,道:“虚礼免了,有事直说。”
  “是。”百展骠点头,严肃道,“那边的人来了三个,一个自尽身亡,一个被我方击毙,一个在刑事房。据被俘之人所言,阿雅的位置已经被暗中传递出去,恐怕明日还会有更多的人手赶来。”
  荆燚一怔,随后一笑,道:“是段钦平传出去的?”
  “是。”百展骠应道,“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说阿雅的身份,是那边的人推测出来的。”
  “意料之中,毕竟那帮人可不是连大将军那种蠢货,这要都猜不出来,就别混。”说着,荆燚一伸手,拿过百展骠手中的传讯信笺,略略一瞧,被逗笑了,道,“呦呵,竟然不用羽林亲卫,反而用我蝠网的路子。真当蝠网的新任少主是摆设么?”
  百展骠微微皱眉,道:“据我调查,那边在交涉的时候,并未明言阿雅的身份。而蝠网派系繁多复杂,也并非全都支持阿雅出任少主。所以,其中有几个据点接了任务,准备对阿雅不利。但毕竟是蝠网之人,我们也不好……”
  “怎么不好,该杀就直接杀了。”荆燚笑吟吟道,“江湖有江湖规矩,拳头才是硬道理,其他都是虚的。”
  百展骠一愣,道:“可是,蝠网多年没有严格管制,忽然如此,恐怕会造成内部乱斗。”
  “那就让他们斗。”荆燚指间用力,将信笺捻成粉尘,道,“不这么斗,怎么知道哪些是沉睡的猛虎,哪些又是贪腐的蛀虫。只要这么斗一把,自然就能分个子丑寅卯出来,还省的自己一个个择优去粕了。”
  百展骠思索片刻,道:“话是不错,就怕他们禁不住考验。”
  荆燚乐了,道:“人在江湖,拼的就是一个实力。现在不死在自己人手里,将来也会死在敌人手里。而且,死了还算好的,万一成了俘虏,甚至叛个变,那都在所难免。与其浪费一个人头,不如干脆当成磨刀石,也让那些贪睡的猛虎醒醒神儿。”
  百展骠一笑,道:“好,我这就通知下去。”
  荆燚点头,道:“那边既然下了杀令,就不会只有一种杀法。周围其他杀手组织的状况也要注意,实在不行就直接啃掉,鬼字卫队也该活动下筋骨了。”
  百展骠应下,如实传令下去。
  默了一瞬,荆燚轻叹一声,道:“说起来,那个呆娃子是有点过分了。皇子没了三个,世家灭了两个,那边要是盯不上他,那才奇了怪呢。”
  百展骠点头,道:“所以,那位的暗杀令,恐怕会持续好一阵子,甚至不死不休。”
  “哎——没事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嘛。”荆燚笑吟吟道,“过几天,等这里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带着呆娃子躲回毕方谷去。到时候,你给平大公子发个消息,就说,如果他不把这个事情平息了,我们就公开皇帝老儿在暗中做的秘辛事迹,并拥护大皇子称帝。”
  “大皇子?”百展骠微怔,道,“据我所知,大皇子乃是教习通房所生,早在十几年前便已夭折。您这么说,恐怕会遭人非议。”
  荆燚神秘一笑,道:“你可还记得,大皇子名讳为何?”
  “似乎叫赵芾平。”说完,百展骠自己怔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向荆燚,道,“难道是……”
  荆燚笑容盛然,点了一下头。
  百展骠意外道:“枭锐都不知道这件事,您能真的确定吗?”
  “当然确定。”荆燚笑吟吟道,“当年,我去找小婷儿玩的时候,碰巧看到她救下了这小子。小婷儿偷偷养了他几年,直到殷小四出生,她才将这个孩子送到皇帝老儿面前正名,之后又将他送到亲翊那边养着。枭锐应该知道,当年所谓大内第一高手无名氏,就是现在的这个段钦平。”
  百展骠一笑,道:“若是如此,您这主意倒还真是够损的。”
  荆燚哈哈大笑,道:“皇家喜欢秘史,咱就喜欢让他便秘。谁让他们先惹了我宝贝徒弟,又打算要他的命,活该。”
  百展骠点头,道:“具体要见光哪些事……”
  荆燚忽然一挥手,打断了百展骠的话。
  百展骠一顿,便看到轻雅和白粉衣悠哉地走到岸上。
  轻雅呆然看了看面前三人,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道:“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就好。师父,我先回院子了。”
  “好。”荆燚一伸手,将梁满手里的信笺拿过来,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小满,你负责把我的小徒弟送回院子,顺便帮我盯着他,别让他迷路。”
  梁满一怔,他要说的事还没开始说呢,这就要赶他走?
  这边,轻雅当即给了荆燚一个白眼,道:“我没那么笨!我能走回去!”
  “是吗?”荆燚凉凉地吐槽道,“今天是谁想走回院子,结果直接走出水仙苑的?”
  轻雅窘的脸红。
  他是第一次来!他又没有单玑那么好的记忆力!他怎么可能一下子记得!现在已经往返了几次了,再记不得就真傻了好吗?!
  荆燚挑挑眉,道:“行了,别逞强了,让小满带你回去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再说,水仙苑这里进了刀螂,我们要去收拾一下,你最好不要捣乱。”
  “哦。”轻雅乖乖点头,转头对梁满道,“我们走吧。”
  梁满笑容微凝,抬眼看了一眼百展骠。
  百展骠淡淡回视一眼,道:“这些事情由我来讲,你负责照顾好阿雅吧。”
  “……是。”梁满应下,转身对轻雅一礼,道,“阿雅,请随我来。”
  轻雅点头,跟着梁满离开。
  荆燚看着他们走远,嘴角一勾,道:“有些事,暂时不适合让小娃子听到,来,咱们换个地方说。”
  百展骠只好跟随,二人身形一闪,离开了湖边。
  这边,梁满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湖岸,微微皱了下眉头,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轻雅完全不受干扰,闷头继续往前走。
  “喂,你不说点什么?”白粉衣忍不住拽了拽轻雅的衣袖,头朝着梁满的方向点了一下,道,“他好像不太想跟你一起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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