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〇四章又见蝶舞

  钟峑晟瞧着师珏脸色好转了些,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听门卫说,九公主称呼这个男孩为小哥哥,我猜测,那个孩子应该是九皇子。”
  “他不可能是九皇子。”师珏淡然睇了一眼钟峑晟,道,“你不要对外乱说,徒惹麻烦。”
  “是。”钟峑晟敬然应声,道,“大人,时辰差不多了,您看?”
  “嗯,开始吧。”
  师珏淡淡走到舞台中间,抽出腰间的玉笛,轻然吹响。
  “哇,开始了。”
  赵芾媛稀奇地扯了扯轻雅的袖子,道:“那个人就是大司乐了吧?长得好高啊,比我表哥高出一个头去。”
  轻雅没有应声,疑惑地微微皱眉。
  “小哥哥?”赵芾媛脆生生道,“大司乐开始表演了,你怎么在走神儿?”
  轻雅微惊,笑了一下,道:“我在想,他刚刚看我的时候,好像认出我来了。”
  赵芾媛眨眨眼,古怪道:“认出了又怎么了?”
  轻雅淡淡喝了一口茶,道:“我是隐藏身份来的,就是想试试自己的水平。要是被认出来了,主观印象分太高,试不出真实水平。”
  赵芾媛有趣道:“评委又不止他一个人,总不至于所有人都认识你吧?”
  轻雅一呆,偏头想了想,道:“说的也是。”
  不过相较于旁人的评价,轻雅更在乎师珏的评价。因为轻雅心里清楚,师珏的评价才是最有价值的,而其他人的评价仅供参考。
  正想着,漫天的蝴蝶闻曲而来,围绕着师珏绚烂而舞,声声仄仄,华丽美实。
  汇场之中,众人各自欣喜地看着那惊艳的蝶舞之曲,欢呼迭起。
  “好漂亮哦。”
  赵芾媛稚气地瞧着表演,道:“真不愧是大司乐,演奏的曲子就是非同一般。”
  “也就一般吧。”
  轻雅随意地说着,一偏头,稚气道:“姐姐觉得呢?”
  明馨笑盈盈道:“他不会武功,只是靠气息运用就能达到这个水准,相当不错了。而且不得不说,这首曲子他模仿的很成功,活脱脱就是你师父的模样,分毫不差。”
  轻雅撇撇嘴,道:“说起来,当初我就是被这首曲子骗到,差点就拜了他做师父。要不是轻音聪明,我就被他骗了。”
  赵芾媛稚气道:“这首曲子的确好玩,若是被骗了我也心甘情愿。”
  轻雅好笑道:“你若喜欢,下次可以找姐姐演奏给你听,她也会。”
  “真的呀?好厉害!”赵芾媛笑眯眯道,“没想到姐姐这么会弹曲子呢。”
  明馨笑盈盈道:“尔尔罢了,不值一提。”
  “姐姐你太谦虚了,这样很虚伪。”轻雅一板正经地说道,“会就是会,厉害就是厉害,没必要藏着掖着。我相信,姐姐是最厉害的。”
  明馨微微一笑,道:“厉害也是有技巧的,一味的争强只会伤到自己,该低调的时候还是要低调才好。”
  轻雅怔了怔,气势一顿,若有所思。
  旁边,赵芾媛则是有趣地看着蝴蝶飞舞,伸手空抓,根本碰不到蝴蝶半分。
  轻雅给她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她的胳膊,稚气道:“妹妹你别乱动,小心从棚子里摔下去。”
  赵芾媛一顿,哼了一声,道:“小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没有眼力劲儿?”
  轻雅呆然道:“我说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赵芾媛稚气道,“这个时候不能说这种煞风景的话,你应该用实际行动哄我才对。”
  轻雅怔了怔,想起刚刚明馨的话,道:“我要在这里演奏同样效果的曲子,未免太显眼了。”
  赵芾媛无奈地递了个目光,道:“哄女孩子不用太夸张,有点心意就得。比如说,你抓几只蝴蝶过来让我玩啊。”
  轻雅想了想,一挥手,御气在蝴蝶阵里围了一个一尺径圆的空心球,圈住了五只蝴蝶。轻雅再招手,让空心球带着蝴蝶飞到赵芾媛近前,供给她玩。
  “哇,小哥哥你太厉害了!”
  赵芾媛兴奋地抱过御气空球,一脸稚气地瞧着里面的蝴蝶,很是开心。
  轻雅呆呆看着,道:“这样就会开心了?”
  “开心呀。”赵芾媛笑眯眯道,“都说了嘛,女孩子不需要太复杂的东西,简单的一点点,既好看又好玩就够了。”
  轻雅稚气地点点头,思绪飘飞,温柔一笑。
  舞台之上,曲罢,音收。
  师珏散去了蝴蝶,接受了大家的赞美,而后,坐到了准备好的评委席上,准备正式开始考核。
  考核的舞台设置和预选的一样,与之前不同的是,每个舞台上的考官有八位,而每个舞台的考核按顺时针次序各自错开。比如说,歌考开始了,其他两个舞台就暂停,而下一个考核就是顺时针下来的舞考。其中如果一个类别没有考生排队,那么就跳过,直接考核下一个类别。
  如此设置,也是为了让围观的人流涌动起来。如此,一旦人群之中混有异样,便可以更容易被发现,也方便捉拿。
  轻雅对其他两类没有兴趣,是以目不斜视,直接看着乐类考核的舞台。
  歌类先行开考,乐类尚未开始,轻雅坐在凉棚之上,淡淡打量着考场上的八名考官。
  八人从左至右依,按职位由高至低依次排开。左边第一位的自然是大司乐师珏,而右边第一位竟然是狗剩。轻雅呆了片刻,而后发现师儒君竟然坐在左数第四位,也就是说,师儒君竟然是个中乐正?!
  嗯……为什么嗅到一种走后门的气息?
  轻雅疑惑不解。
  不光是轻雅,旁人也发现了乐类考官中混有的两个孩子,不禁议论纷纷。
  要知道,不光是乐类考官。旁边,舞类考官右边第一位,是夏泠芊。而另一侧,歌类考官右边第一位,是温媶。
  围观众人见状,不由得疑惑圣乐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往年从来没有低于二十岁的乐官担任考官,而今年居然有十来岁的孩子担任考官,确实令人疑惑。
  然而师珏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反而淡淡走神儿,默默瞧着观台之上的轻雅,悄然观察。
  轻雅也不在意有人瞧着,目光一寻,找到正在乐类考核排队的苏悦妧和赵芾殷,不禁微微一呆。排在他们前面临近的那个人,居然就是尚若娴。而他们距离这么近,居然没被尚若娴和她的婢女认出来。
  唔……
  轻雅满意地一笑,果然把苏悦妧打扮起来之后,就会漂亮得跟变了个人似的,真是养眼。
  目光微微一顿,继续往队伍前面看去。排在尚若娴之前的,是秉勤草堂的十几个乐班乐手,看样子,似乎是按成绩排名的。最前面就是郝络涵和黎染晰,紧接着的是鞠善轺。
  轻雅有趣地眨眨眼,又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慢慢等着乐类考核的开始。
  不一会儿,郝黎二人考核完毕,轻雅很是失望。
  完全没有亮点的规矩演奏,最终双双归入了钟峑晟门下,成为祭礼乐团预备成员。
  正在轻雅觉得无聊之时,忽然,一声琴音铮铮而鸣,一股凛冽的气势充斥全场。刹那间,全场都静了,没人敢大声喘气,尽数被琴曲之中的杀伐之气所震慑。
  轻雅有趣地抬头一瞧,看到台上正在演奏的人,是鞠善轺。
  鞠善轺专心致志,以内力抚弦,以气场助阵,使得琴声铮铮错杂,退却而骤扬,扬止而又退,如此回旋往复,声声惊心。
  好曲子。
  虽然这首曲子并没有画卷展现,但是听众依然能感觉到战争的激烈,还有阴谋夹杂的韵味。而且,鞠善轺的功力本就很好,对这首曲子处理的也非常巧妙,是以曲子演奏下来,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轻雅有趣地欣赏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明馨微微颤抖的恐惧,也没有注意到赵芾媛欲言又止的犹豫。
  曲罢,音收。
  鞠善轺立起,直接对着大司乐,躬身行礼,而其他考官直接被无视了。
  众人怔然之后,一片哗然。
  郝黎二人演奏完毕之后,是躬身向所有考官行礼了一遍,才抬的头。这个礼的意思是说,请考官务必自己入门的意思。而鞠善轺这样只向师珏行礼,也就是说,如果师珏不选他,那他就不进圣乐坊了。
  哇塞,好大的胆子!
  鞠善轺直接无视周围的议论,毫不避讳地直视大司乐,等待结果。
  师珏默了片刻,淡淡道:“这首曲子,可是你写的?”
  “是。”鞠善轺傲然道,“这首归战操,本是有感而发所作,而今日不过是恰好用上了。若非您临时更改了考核规则,估计就听不到了。”
  “放肆!”
  有乐胥厉声道:“你这是在指责大司乐大人吗?”
  “不是指责,是单纯的说明。”鞠善轺不耐烦地瞥了乐胥一眼,道,“这里是考场,有人在这里毫无规矩的吵闹,就没人管管吗?”
  那乐胥还想说话,被钟峑晟一个目光给瞪了回去。
  师珏满脑子都在思索着方才的演奏,是真没听到有人插嘴,再次默了片刻后,继续淡淡说道:“你可知道,你的演奏风格是在模仿哪位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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