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奉写舞谱

  “公公来安府有什么事吗?”萧碧荷见是贵妃身边的人,笑着问候。
  无事不登三宝殿,宫里的人没事是不会过来的。
  “禀夫人,你们看过便知。”太监打开手里的一个盒子,里面放置着一堆零散却精美的羽毛。
  安宥柠一眼认出这些羽毛,是她在太子府厢房和傅绪初遇时看到的漫天飞舞的羽毛...
  “这是贵妃娘娘珍爱的贡品霓裳羽衣舞裙所用的材料,是太子殿下派人搜寻珍贵鸟羽制成送给娘娘的花绘节礼物,一直放置在太子府库房,娘娘十分喜欢这件舞衣,得知舞衣被人毁坏,十分不满。据奴才们调查,毁坏此舞衣的人,正是安宥柠。”
  矛头再次指向安宥柠。
  “舞衣被弄坏了还可以重制,可是贵妃娘娘的视为珍宝的一本舞谱也不见了,此舞谱上记录着鸿雀舞的舞法,寻觅许久才得到,娘娘正准备练此舞献于皇上生辰,谁知舞谱失踪,此舞谱绝无仅有,是闻名的舞娘所谱的珍藏之作,丢了舞谱娘娘很是震怒。”
  舞衣上的羽毛可能是她不小心推到地上弄到,可是舞谱,她根本没有碰过,难道,傅绪那晚来厢房,是找舞谱?他拿走了舞谱吗?
  “劳烦公公远驾而来,娘娘可有说要如何处置?”萧碧荷关切的问,老夫人和邱蓉皆是一脸看不出的深沉之色。
  “娘娘说了,只要这个罪女交出舞谱,兴许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太监答道。
  薛贵妃是皇上的宠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宫地位更是凌驾皇后之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公公,弄坏娘娘心爱之物,宥柠感到抱歉,至于舞谱,宥柠不曾碰过。”安宥柠敢当敢言。
  “证据确凿,你认也好,不认也好,贵妃娘娘说了,要剁你一双手。”
  此言一出,众人乍寒。沈沁兰心里难掩快活,有薛贵妃撑腰,她根本不需要有任何后顾之忧,除掉安宥柠,还不是小意思。
  “公公,我的手剁去了无妨,可是这样一来,贵妃娘娘的舞谱怕是无人来谱了呢。”听到剁手二字,众人不由得捏了把汗,她们虽然讨厌安宥柠,也不至于恨到那个地步。
  安宥柠当事人表现的最为淡定,字字珠玑。
  “你的意思是,你会写舞谱?”太监的语气透着明显的怀疑,旁边的人包括老夫人也都是不相信的。
  “区区舞谱有何难,惊鸿云雀,僚羽翩翩,描舞如描人,讲究“步,姿,魂,”三大要素,若能合并练到境界,舞出雀自由曼妙的神韵,方能一舞惊鸿。”
  安宥柠专业独特的回答,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吹牛。你跳的舞连我都不如,还写舞谱呢。”安乐韵狠狠的嘲讽道。
  安宥柠的母亲有舞蹈天赋,曾经是王城第一舞神,著名梦蝶舞坊的创始人,谱写了无数艳绝世人眼球的舞谱,表演“凤舞天厥”更是世间仅有的失传佳作,她跟安世淮就是一舞定情。在安宥柠小的时候,她教安宥柠练基本功学习舞蹈,可惜安宥柠却不认真练习,受沈沁兰蛊惑,把时间都放在了如何去讨好太子喜欢,疏忽了练舞。
  在安府失宠后,梦蝶舞坊被关闭,舞坊的舞者都被解散,舞谱也都被徐蓁烧毁,当时不知道多少的百姓叹息,不能再看到徐蓁谱写出的妙舞。
  舞神的女儿却是个舞蹈庸才,受尽人的嘲笑,徐蓁对这个女儿失望透顶,安家的人也都对她不抱期望。
  “就凭你?要说沁兰姑娘这样舞艺超群的女子会写舞谱我还信,你连个舞步都不会,还敢口出狂言,不怕贵妃娘娘要了你脑袋!”太监完全没把安宥柠放眼里。。
  “还不住嘴,公公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岂容得你放肆。”安宥柠刚才救了她,老夫人心里多少念着旧情,不想看着她死。
  “梅花香自苦寒来。”安宥柠是舞蹈界巅峰的代表,岂会被这点小意思难道,她以梅花为题,突然间拿起地上篮子里方摘的一支梅花,迅速进入了意境。
  “她要做什么?”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玩梅花,每个人都疑惑不解。
  盼天寒,腊梅香,独摘一盏眉间扬。
  冷傲霜,难比攀,识得艳红与君赏。
  脑海里都是古香古色的美喻,安宥柠手拾一枝梅,犹幻云雀,两手交织错叠,玉足前倾点踏,好似云雀翱于天际,畅淋花间。
  芊芊手腕巧如风,抛梅至空中,双腿一字贴地,舞手婀娜,稳接住花。
  简单秀了几个基本功,还未展现她十分之一的才华,已经叫人叹为观止。
  这,这怎么可能..沈沁兰惊讶的张了张嘴巴,差点失态,。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好了,这一字腿我练了三年都没学好,你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做到。”安乐韵简直是惊的下巴都要掉出来了。
  安宥柠的舞姿明显有底子,很娴熟,即便是普通的衣裳和道具,都掩饰不住她的风姿卓越。
  “我娘毕竟是一代舞神,我身为她的女儿,基本功总是不能差的。”
  那太监已经看的迷糊了,原本奉口谕而来惩处安宥柠,现在却被她的舞步迷住了。
  “你真的是那个安府被废的大小姐安宥柠?”这句话不仅是太监想问,邱蓉,穆萍,老夫人,以及心机深重的萧碧荷母子,都极为想知道。
  “如假包换。”安宥柠起身,放下手里的梅花枝,毫不墨迹的回道。
  “公公若是真想帮娘娘寻舞谱,我可以帮你做到。公公可以考虑留下我的手,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写出让贵妃娘娘满意的舞谱。”
  “你真的能写出来?除了写,还要画出每一个舞步的仪态,你有这能力?”
  “描山绘水的奇观美景我画不出来,但画几个跳舞的步骤,还是很够用的。”安宥柠自信的说。
  “我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假把式,老夫人,您看呢?”邱蓉把问题抛给老夫人。
  “公公,贵妃娘娘丢失舞谱心情不悦,要她的手亦是无用,怎么说她也是安府的苗子,不如让她试试?”老夫人对安宥柠明显感到了一丝希望,安宥柠看了眼老夫人,她有信心,能让这抹微弱的希望壮大且闪闪发亮。
  老夫人说完,照顾萧碧荷的心情,还特意问道,“碧荷是府里的新夫人,可有什么意见?”
  “宥柠和兰儿姐妹情深,我将她当女儿一般,先前的事可能都是误会,能帮助柠儿,碧荷没有意见。”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萧碧荷心里当然有意见,但以她的心计怎么可能表露。她的女儿沈沁兰,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既然老夫人开口了,那奴才便回去通禀娘娘,想必娘娘是会给老夫人这个面子的,不过要是一个月期限到了,交不出舞谱,到时可不是一双手那么简单了。”太监的意思明确,若是安宥柠交不出舞谱,性命堪忧!
  “谢公公海涵,我一定会给贵妃娘娘一个满意的交代。”彬彬有礼,不失体面,短短时间就学会了府里的规矩,连刁钻的太监都挑不出刺来。
  “你的命,就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了。”老夫人年迈却不失精锐的眼睛透着耐人寻味的光泽,见识了安宥柠不同往日的一面,众人一时都不知如何异议。
  沈沁兰不经意捏着衣裙的动作,表现出了她的揣揣不安,这几乎没人注意到的动作,唯独被安宥柠捕捉到,她回给沈沁兰一个无辜的眼神,让沈沁兰无所适从。
  得到回复的太监离开了,众人散场,夫人小姐们领着上好的绸缎子回了房,老夫人也被扶着回去休息了,安宥柠一个人又回到了居住的下人房里。
  今天的事情一出。老夫人大概是念着今天相救的情谊,派人送来了一些金疮药和吃食,床上也多添了厚的棉被,可以舒舒服服睡个好觉了。
  用了金疮药,背上的伤口好多了,不过要是想不留疤,还得找一些药材制作药膏涂抹。
  安府的下人们都知道了今天的事情,都在议论安宥柠转性了。
  安宥柠两耳不闻窗外事,有时候不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
  就这样过了两天,安宥柠一直在房里调养生息,给她送饭的是粉桃,安宥柠很喜欢粉桃这个性格单纯的丫鬟,粉桃也对平易近人的安宥柠慢慢有了好感,两人闲暇的时候还会聊几句。
  不过安府其它的下人可没粉桃这么友好,尤其是邱蓉房里的丫鬟风筝,不仅百般刁难她,还派了许多活给她,安宥柠岂是任人宰割的主,三言两语就让的风筝无话可说。
  风筝怀恨在心,在安乐韵面前进谗言,以给府里出份力为由,安排了安宥柠去参加府里每月举办一次的施善。
  所谓施善,类似于义举。每月安府的人都会在安家祠堂前给穷苦的百姓免费发放粮食和大米,还有煮肉粥给给百姓们喝。
  王城虽然是富庶之地,但因为和奴族的战斗不断,造成经济的损失,很多百姓家徒四壁,吃不起肉,舍不得多浪费柴火去烧浓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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