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太复杂了
景墨仍企图逗开他的话盒:“那四个男子的切实的关系,自然是你要调查的主题。对不对?”
“对,不过还有其他。”
“什么,请举一个例。”
聂小蛮好像受了景墨的诱引,当真举出了一点。他道:“这女子怎么会有这许多钱,我也得向马旖诺问一问。”
景墨不解道:“这也算要点?她的钱不是有那个冤大头嫖客陆全福全包了吗?”
聂小蛮等了一等,稍稍摇一摇头:“我不相信这个冤大头会冤到如此程度。”
“何以见得?”
“他最近不是已经知道了刑玉强跟魏湘儿有勾搭吗?我猜想她和余则成的关系,他也未必会全然不知。”
我不禁笑道:“聂小蛮,你的心理研究固然是很精深的,不过据我来看,却还像‘万事皆俱备,唯独欠东风’。”
这时赶车的车夫突然把马车煞住。景墨便伸出头,才知道前面有一支出殡的队伍。等到马车继续进行的时候,小蛮的谈话也居然有继续的余兴。
小蛮问景墨道:“这话什么意思?”小蛮说话的时候,的头不住向街面的两旁了望,似乎是想快点到达目的地的意思。
景墨答道:“你对于‘冤大头心理’的研究,似乎还欠透澈。金陵仅多这样的大角色。他们一方面伸出了魔爪,压榨老百姓的汗血,一方面却把榨来的钱去尽力挥霍在娼~妓身上。他们明知他们的外室或败坏风俗的暗门子们在外面勾勾搭搭,他们却仍能保持着那种眼开眼闭的‘潇洒风度’而作揖尽瘁地贡献。这才是彻底的冤大头心理,这也就是‘悖入悖出’的定律!”
聂小蛮好像没有听到景墨这番议论,突然自言自语地道:
“哎哟,这就是杏家塘……那高房子的方向大概就是藕塘口罢?”
片刻之后,两人马车已经在那宅三层高的高楼面前停住。聂小蛮先跳下车去,一直进那高楼的门房里去。等景墨将车门关好,走上石阶,小蛮已经从门房里出来,领景墨走进楼梯间去。
他说道:“我已经问过,马旖诺住在三层楼。”
景墨道:“此刻她总在楼上罢。”
“那是自然的。她不是讲过昨夜她一夜没睡吗?”
两位一直来到三层楼上,两人跨出楼梯间时,景墨突然想起了一桩事,看了看天气然后估计了一下上次敲鼓的声音。
“聂小蛮,这时还差两刻钟才是巳时。马旖诺回来不过睡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我们这就去叫醒她,未免不近情理。”
聂小蛮皱了皱眉。“那也顾不得,事情很紧急,不能耽搁太久。我只希望跟她谈一柱香功夫,她尽可以再睡。查案的时机稍纵即逝,我们只好不讲情理了。”
两人已经找到三楼的房间门前。聂小蛮略一疑迟,就曲了他右手的食指,在门上叩了三下。里面没有回音。景墨一想来都来了也别顾忌太多了,也就举起拳头帮助他敲了两下。回音果然来了。
“谁?……谁敲门?”
那声音宏亮而急促,明明含着些惊恐意味。
景墨一脸诧异地低声道:“这是男子声音啊!没有弄错吗?”
聂小蛮摇摇头,不无抱怨道:“这也值得诧异?你听不出这是从睡梦中惊醒的声音吗……真倒霉!”他讲完了转过身子,预备向后转了。
里面又有第二种声音:“是谁?什么事?”这是女子声音了。
景墨还不明白,又奇道:“这声音是旖诺啊。咦?你为什么走?”
聂小蛮突然沉下了脸。“我们进去做什么?……哎哟,糜烂的金陵,可诅咒的第六伦!”他迅速地向楼梯间走去,脸上浮出一种恼恨和凄悲,嘴里吐出一阵深长的叹息。
聂小蛮再没有下文,但景墨也终于领会到。景墨真觉得扫兴,也不禁暗暗地叹息着:“可诅咒的第六伦!”
当两人走下了藕塘口的石阶,聂小蛮重新拉开马车车厢的门的时候,景墨又问他。“现在我们先回去吗?”
“不。我们去找刑玉强。”
“你也知道他的住所吗!”因为刚才月心和老毛并李妈三个人谈话的时候,都不曾提起刑玉强的住址,聂小蛮也不曾问过。
聂小蛮把右手伸进了他的衣裳,另从胸口袋里摸出那一张的小画像来给景墨瞧。那是方颌棱目的刑玉强。景墨倒呆了一呆。
他说道:“翻过来瞧啊。”话语声中似乎有些不耐烦。
景墨忙把画像翻转来,果然有“连溪七十四”五个毛笔字,那字迹小而且淡,写得也不大高明。
聂小蛮道:“我猜想这五个字是魏湘儿的手笔。”
“那么是连溪客栈吗?”景墨说着仍将画像还给聂小蛮。
聂小蛮略点点头,伸手轻轻地敲了敲车厢框,示意车夫可以开始走了,那车夫便把马车掉过头来,一直向北进行。
小蛮这时候突然问景墨道:“你带着十字短剑吗?”
景墨暗暗吃了一惊,想不到情况会这样厉害。景墨答道:“没有啊。你呢?”
聂小蛮点点头:“我是随身带的。”
景墨惊疑不定,又道:“我们不是去找刑玉强吗?怎么用得着十字短剑?我倒有些奇怪。”
“看刑玉强一定用不着十字短剑,这话才奇怪。”小蛮长吸一口气,伸出头看了看马车在转弯向东,才缩回头来又继续道:“你须明白,我们现在既然还不知道哪一个是凶手……哪一个是开铳打魏湘儿的人,那么,我们对于任何一个嫌疑人,都得防备着他有随时开铳的可能。”他又长吸一口气,补充道:“连陆全福也不能例外。”
这句话景墨又认为有些突兀。“什么?陆全福也不能例外?他也有凶手嫌疑?这样一个有钱的主儿,会为了一个玩物杀人?这倒真有些想不通啊。”
聂小蛮的眼睛瞧着街面的中央。这时马车已入了闹市,车速也已经变得很慢了。景墨虽提出了这个按捺不住的问题,心里倒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时候在没有任何实据的情况下,这真是不应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