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一百四十五

  “别的不说——哥哥的这张脸, 原来还是能骗得到人的啊?”
  对着刚刚接到了命令的羽柴秀吉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有些阴沉的脸,以格外懒散的姿势趴在榻榻米上的羽柴秀长笑嘻嘻地说道。
  丹羽长秀的提议十分合理——原本羽柴秀吉就被授予了近江筑前守的官位,在新年后也很快返回了近江。如果采纳了丹羽长秀在若狭国筑城的建议,因为近江同样与若狭国接壤,羽柴秀吉无疑天然具有距离上的优势, 足以就近完成监视的任务。
  因为羽柴秀吉的位置是如此合适, 以至于在丹羽长秀提出这一人选的时候, 其他的家臣并没有看出他深藏的心思,只是单纯从方便与否的角度肯定了他的选择。最终, 除了羽柴秀吉外, 还有不破光治、丸毛长照等武将也一并被命令尽快赶往若狭国的敦贺筑城守备,丹羽长秀本人在提出建议后也自告奋勇地跟来,亲自为羽柴秀吉传达了三郎的指令。
  这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当然不算什么特别的举动, 要知道,即使是如今备受宠爱的明智光秀也曾被支使去做写信给德川家康这一类小事, 可知织田信长那个人的眼里根本没有身份高低, 只有“好用”与“不好用”,“适合用”和“不适合用”, 让家臣随手捎个信,对这位织田家家督来说根本不算个事——但如果是放在一直不动声色与羽柴秀吉接触的丹羽长秀身上,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暂时摸不清丹羽长秀的心思, 忍者出身的羽柴两兄弟对于丹羽长秀突然的示好都暗暗提起了警惕心。但不能确定的也仅仅是丹羽长秀的目的, 作为探子在长年的磨炼中锻炼出来、对他人情绪的敏锐感觉让他们轻易就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丹羽长秀对羽柴秀吉交付了信任。
  这简直再可笑不过了。
  丹羽长秀是织田家的肱骨之臣, 也是1550年就出仕织田信长、算是最早追随三郎的一批人之一——可想而知, 丹羽长秀在织田家的话语权绝对不低,只是由于谨慎的本性而在战功累积的同时越来越多地保持沉默。
  反观羽柴秀吉,从卖针商人变成下级武士就已经算是一步登天,之后的步步高升更是离奇到超越了这个时代隐含阶级限制的规则。他正如一个活着的标志,向世人宣告织田信长的唯才是举,但作为下级武士来说,他爬的太高;作为织田家家臣来说,他的地位和底蕴都太低。因此虽然处事圆滑,在织田家若说真的能与羽柴秀吉推心置腹的人还真是没有几个。也就是最近有了自己的领地,又有近江的原·浅井家臣人心惶惶,羽柴秀吉才算是有了几个身份高贵又好用的下属。
  能将这两个地位天差地别的人联系在一起,也就只有一个人——他们共同的主君织田信长。
  丹羽长秀对于织田信长的忠心毋庸置疑,但是同样的,如果因为忠心就会对织田家的家臣交付信任,也不可能迟至现在才对羽柴秀吉示好。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事的话……
  难道是因为织田信长的子嗣接二连三的元服,织田家现在也要开始考虑能继承织田信长事业的人,家臣们悄悄分出派系了?!
  这也不太可能啊。现在离新年也才过去不久,织田信长在织田家的影响力无人可以动摇,织田信忠也才元服一年,还未做出什么功绩,现在就想选择日后织田之主来侍奉,先不说被织田信长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单就考量织田信长几个儿子的气量都为时过早。
  如果不是织田信长的家事,看丹羽长秀这突兀的举动……果然只有家臣之间的争锋相对这一个可能吗?
  丹羽长秀是彻彻底底的、只考虑为织田信长尽忠的那种角色。因为十分能干又娶了信长的养女为妻,丹羽长秀与池田恒兴一样,在计算功劳的时候天然就处于有利的地位。既没有地位上的忧虑,羽柴秀吉身上又没有值得他费心的东西——那么,丹羽长秀如此作为的原因,只是因为织田信长本身吧?
  如果这还称不上可笑的话,哪还有什么称得上可笑!!
  居然将今川义元原本的忍者、一直怀揣着报复信长与夺得权利的人当成可信任之人——丹羽长秀这样智计过人的角色,原来也有被羽柴秀吉那张忠厚的假面欺骗的一日吗!
  羽柴秀长几乎都要大笑出声了。
  “这么一想也没什么不好。有了丹羽大人帮忙,哥哥想要建立起自己的基业也就更容易了吧?”
  他戏谑地看着羽柴秀吉,瘦长的脸孔因为带着笑越发显得没个正经。而被他注视的男人只是冷漠又自我地思考着什么,半晌才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就如同他以往表现出来的那样亲切忠厚,但在他猿猴一般滑稽的脸上,那双眼睛因为没有外人在而显示出了骇人的锐利与冰冷。
  他对着羽柴秀长和蔼地说道:“这分明是丹羽大人终于看到了我日月可鉴的忠心与对殿下的感恩之心。能遇见这样让人难以置信的好事,实在是让我感动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对吧,秀长?”
  他口中说着谦虚的话,几乎将自己踩进了泥里,但在这个唯有他与秀长二人的和室里,他的举动却是半点不像他说的那样懦弱卑微——冰冷的半月形刀锋毫无预兆地抵上了羽柴秀长的下巴,刀刃侧犹如弦月的纹路在烛光下似隐似现,带来一种让羽柴秀长战栗的、竟然能用美丽二字来形容的危险感。
  “‘基业’这种话不要再提了。我目前得到的一切都是靠殿下的赏识,只是我个人能力有限,不得不请求他人帮助。丹羽大人能对这样的我伸出援手,我实在无以为报,只能尽力完成殿下的命令。你也要给我好好记着……织田信长,是‘木下藤吉郎’的大恩人呢。”
  羽柴秀吉的威胁之意不加掩饰,但一直为兄长辛苦作战的羽柴秀长完全不介意。
  他眼睛都因为兴奋而亮了起来,从下方仰着脸看着羽柴秀吉阴戾的双眼。被羽柴秀吉握在手中的“三日月宗近”有着不逊于刀身美丽的锋利度,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仰头举动,刃尖就轻易地划开了脆弱的皮肤,在羽柴秀长苍白的脖颈上留下一条细细的血线。
  这种细微的疼痛还在他的忍耐范围内。而对于自小生活在危险、也热衷于追逐危险的羽柴秀长来说,这种程度的痛感正是他面临秀吉带来的危险感时再合适不过的点缀。他就如同吃到了满意猎物的鬣狗一样,显示出十分不可靠的、像要随时反咬一口的乖顺模样,演技浮夸地回答道:“当然啦。可怜我忠心的哥哥一直因为出身太低的问题被瞧不起呢,现在终于是时来运转了。”
  羽柴秀吉这才收回太刀。
  面对自己血缘上的弟弟,他也从未放松过警惕,收刀的动作又稳又缓,随时可以再度出刀。刀身上弦月的纹路渐渐隐没在深色的刀鞘里,鲤口与镡碰在一起,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可见持有它的主人实在是戒心甚重。
  将三日月宗近重新挂回腰间之前,相貌类似猿猴的男人才瞥了一眼手中被那个不知所谓的织田信长赞为“国宝”的太刀——即使已经认同了刀本身的实用程度,对于信长的恶感也实在让他难以怀有欣赏的心情,仅仅是为了表现出对信长的奉若神明,才将惯用刀改换为这振被织田信长拒绝过的刀剑。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正确的,因为倘若要与丹羽长秀长期接触,必然要处理好细节。目前还不知道丹羽长秀为了信长想要对付的人是谁,但毫无疑问,只要羽柴秀吉一直表现出对织田信长的忠心,丹羽长秀就会自发的为他铺出一条与单纯的赚取军功完全不同的、真正进入织田家核心的道路。
  这是一条能让他畅快报复信长的通天大道。
  “那么接下来就要出发了吧——现在开始打点行装吗?”羽柴秀长抹了一把颈子,只擦下来几滴嫣红的血,被割开的皮肉因为切口太薄而在刀刃收回的时候自发的粘连在了一起,可见太刀的锋利实在罕见。他眨了眨眼,无论是对这振“国宝”的好用还是对羽柴秀吉针对三郎的仇视都有了新的认识,但还是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些浅井家原来的家臣还留了书信在这里,要急行军恐怕不能收拾得没有痕迹。”
  “谁说要急行军?”羽柴秀吉嗤笑道,“不是有个现成的,向丹羽大人卖好的机会吗——那个‘杉谷善住坊’。”
  早年被羽柴秀吉重金雇佣暗杀三郎的“杉谷善住坊”自然不可能现在还存活于世,现在的“杉谷善住坊”不过是在竹中半兵卫的紧盯之下被羽柴秀吉弄出来的假货。能有“消除竹中半兵卫在此事上的疑心”“离间浅井原家臣与织田家好趁机为自己收拢人手”“取得信长的欢心”的一箭三雕,处理这个至关重要的“杉谷善住坊”的事羽柴秀吉自然不会让给别人,凭空让自己多出被人抓住马脚的可能。
  眼下要留出收拾一些隐秘事物的时间,又要完全抓住丹羽长秀的信任,这个已经失去作用的“杉谷善住坊”岂不是能再一次发挥作用吗?
  最合适的东西能在最合适的时间用上,这种并非算计带来的巧合让羽柴秀吉深觉身心舒畅。他垂下眼,将眼里凶戾的光小心地收起来,又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衣襟,随后才拉开门,笑容满面地准备去见丹羽长秀。
  在临出门的时候,他对着羽柴秀长轻描淡写地说道:“把他埋进土里,在边上放上竹锯,每个过路的人都必须要锯他的脖子才能通行。”
  羽柴秀长微微一愣,终于遏制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哥哥啊——我的哥哥!!你真是……聪明到让我都害怕了呢!”
  对于丹羽长秀,甚至对于织田信长的任何一位家臣来说,这种一点点吞噬人生命的残酷刑法用在杉谷善住坊的身上根本不为过——因为他刺杀的是织田家最重要的存在。
  哪怕是为了羽柴秀吉的这份用心,想来丹羽长秀也是愿意等到杉谷善住坊的死期的。过路的人或许不少,却也绝对不多,如果真的按照羽柴秀吉说的那样做……以“杉谷善住坊”的生命力,至少能捱过两天吧?
  无论是漠视生命的冷酷,还是日渐膨胀的野心,这样的羽柴秀吉在羽柴秀长眼中简直是再可怕不过了。
  果然,跟随羽柴秀吉是他最正确的选择。
  “那么我现在就去办了——一切为了信长殿下。”模仿着羽柴秀吉的口吻这么说道,羽柴秀长也迅速起身,前去执行羽柴秀吉的指令。
  而在“杉谷善住坊”撑了三天最终惨死后,这一残酷的事件最终也如火烧比叡山一样,被当成了织田信长的所为!!
  这无疑是历史上记叙的“真实”。但在历史这一“真实”的背后,到底是人为的推动、还是民众恐慌之下的误解,也就除了羽柴秀吉和羽柴秀长两人外无人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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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郎:背锅.jpg
  三日月:刷脸失败.jpg
  看,三日月出场了呢(笑)然而我还是没有三日月。
  历史上秀吉将三日月送给了妻子宁宁,我没有查到具体时间,但是看历史资料推测,应该是在秀吉被赐姓丰臣之后,也就是本能寺之变后了。所以现在秀吉还是能拿着三日月的。
  杉谷善住坊确实是这么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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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我长了朵花被谁拔了来着……哭着吨吨吨营养液,重新长了一朵食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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