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

  “禀告皇上,公主并无外伤,只是有些受惊,只是……”太医为我把完脉之后,便向父皇回禀。
  “只是什么,说。”
  此时篷子里只有张守鑫、父皇、周志明和小椅子在,其他人都被父皇散了,可是二皇兄还在外边候着
  那太医转过身来问我:“不知公主可知,您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我竟有了身孕,一时间,脑子一片混乱,心中那感觉也不知如何以述,只是,两个月。
  我仔细一推,我嫁给张守鑫才将近一个月,之前我们并无房事,也就是说,我这孩子,是牧童的。
  张守鑫想必是高兴坏了,一下子将我当众抱住,可随后又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一阵懊恼:“太医,我们之前并不知已有了孩子,不知,可有大碍。”
  “回张大人,下官刚才把脉,察觉公主脉象已有了滑胎之象,具体如何,还请公主检查一下有无落红,下官才好判断病情如何。”
  此时父皇看我的表情也有了一些愧疚。
  当夜父皇将我接到了宫中,我随着嬷嬷前去检查,裤子上果真有了血迹,心中不由恐慌,一想到我的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会没有,就会感到害怕,一下子能够了解为何一直唯利是图的母妃在我病重之时竟能舍命去求父皇。
  在我回宫不久后惠嫔听说我出了事儿,立马便来看望我,坐在我床边,怜惜地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泪花,张守鑫一个劲儿地在惠嫔面前抱歉,说没照顾好我。
  惠嫔当然是最善解人意的,即使张守鑫一个劲儿地让惠嫔骂他,惠嫔也没有听他的话,反而安慰他让他放心不要多想。
  父皇在太医为我抓好药房之后便让我好好歇着离开,在离开之时,多看了牧童一眼,想必牧童也是察觉到了的,可是他还是依旧低着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恭敬却不谦卑。
  喝过药之后,我对惠嫔说累了,想要歇息惠嫔便将为我理了理被子,说让我好生歇息之后便带着颦儿离开。
  “妙元,对不起。”在屋子里只剩下小椅子和牧童的时候,张守鑫跪在了床边,手放在被子上,心疼地说着,“我想来救你,父亲在一旁死死拉着我的袖子,我挣脱不了。”
  静了一会儿,他将头埋下,无力地说着,声音带着些沙哑哽咽:“其实是我无法将父亲的手摆脱,抱歉。”
  事已至此,我也无可奈何,感到极其无奈,只有将头侧到一边,长叹口气。
  “守鑫哥哥,我不怪你,真的。”我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知道没有人有义务对你好,可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可是真正遇到了,难免心酸,还好,还有牧童。
  向他看去,头依旧低着,恭敬却不谦卑,心中有了些暖意,不知觉的,竟然看呆了,偏偏他却又向我看来,见我呆愣地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竟也是呆愣了,慢慢的,红晕爬上了脸颊,看多了牧童冷清的样子,刹一看也觉得七尺男儿如此,还是有些好看,脸上有些微烫,我大惊。
  “只是我没有想到,公公竟厌恶我至此。”赶紧将目光移开,恰好看到张守鑫的头顶,他还是将头埋下,说着,语气有了些哽咽,不同以往,这一次,是真的觉得委屈,委屈张守鑫没救我,委屈二皇兄没有救我,委屈侍卫前来相救却被父皇制止住了,“我真的以为,慢慢的,会让公公对我改观的。”
  越想越委屈,眼泪,竟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都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儿,牧童与小椅子震惊地抬眼望着我,这么多年,我虽是有落泪委屈,可是我们也心知肚明,大都有演戏成分在里头,可如今,他们怕是也看出来了,我是真的心酸。
  张守鑫也是立马抬起了头,一下子急了,急忙立起了身子,心疼的看着我,想要为我拂去脸上的泪痕,可是手伸到接近脸颊的时候,又将手指屈了回去。
  他在害怕。
  “抱歉。”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痛苦地吐出这两个字。
  “没有怪你,守鑫哥哥,真的。”这或许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地像个真正的大人吧,无论神态,语气,“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刚才啊,就在想,如今我已经有了张家的子嗣了,公公婆婆会不会对我改观一点呢。”
  “妙元……”
  今日实在是太累了,再加上小腹一直隐隐作痛,实在分不出精神再与他多做口舌,一改往日善解人意的形象:“守鑫哥哥,我好累,想要歇息了,宫门也快要关了,你先回去吧。”
  宫内是不许宫外男子留宿的,所说规矩是人定的,偶尔还是会有例外,可是我不留张守鑫,张守鑫也却是无处可去。
  张守鑫还想说些什么,可见我神色怏怏,并不是骗他而是真的累极,也就不再多言,有些狼狈地说着:“那你歇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恩,让小椅子送你吧。”而后看了一眼小椅子,“小椅子。”
  “奴才知道了。”
  张守鑫起身的时候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我,可是转身走了几步后,我见他的背影,恐怕连他都没有发觉,越走越快了,像是逃一样。
  他也是累了吧,在父母和我之前,我一直都是知道他心中一直为此困扰,可是如今,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儿,甚至自己怀着孩子的妻子遇到危险,也因为父亲的阻扰而不能相救。
  “身上的上,让太医瞧过了吗?”
  如今殿里只剩下我与牧童两人,殿内寂静无声,窗户是关上的,连一丝风也没让它吹进来,乍一下说出这句话,让牧童愣了一下。
  “已经看过太医了。”
  牧童很高,比张守鑫,比二皇兄都要高,脸上棱角分明,已经有了些成熟的味道,因常年练武,整个人又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的英姿气概,此时这样忸怩地回答着我的问题,总让人感到怪异的代入感。
  “太医怎么说。”
  他默了一下:“说并无大概,可还是开了几副药。”
  “恩,喝点药总要好得快一些。”我放下了心,今日他被马踢了那么多下,最后又硬生生地接住我,我还以为会伤的不轻,“那个,今日太医为我诊脉……”
  我顿住了,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可是我又知道,若是他从别人口中知道我已怀孕两个月,定会猜出这孩子是谁的,到时候,我怕他会做出什么异动。
  “当时我就在蓬外,太医说的,我都听见了。”看出了我的踯躅,他便开口将我要说的说出来了。
  “那就好。”我垂下眼帘喃喃自语说着,随后眼中恢复清明,直视着他,“既然这样,你便知道该如何做的。”
  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下子黯了:“是。”
  看他这样,我心里也有了一些烦躁:“好了,你下去吧,我要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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