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魔王的眼力不行啊!

  狐魄儿从他的眉眼间扫过,走了过去也坐在了凉亭里,二郎腿一翘便皮笑肉不笑的冷嘲道:“光天化日的、还是在天界的入口就敢把我掳走,魔王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沧旬弯了弯眸,笑意更浓。
  她又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琵琶,又多了几分不屑的说:“都说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时候霎是娇羞好看,魔王也愿意凑这个热闹呢?”
  “那我这样好看吗?”沧旬也学着她的样子,懒懒散散的将一只腿搭在了另一只腿上,手拄额头看了过去。
  狐魄儿轻抬了下眼皮的瞧了他一眼又移开了,口气十分闲散的说:“不要恶心我了好不好?恶心吃多了是会死人的,看你这个样子,想必也没打算让我死的那么痛快是不是?”
  “疼你都来不及,”沧旬说,“怎么舍得让你死?”
  狐魄儿又给了他一记狐狸眼冷冷的道:“找我有事吗?”
  “嗯。”
  “有事快说,我很忙。”
  “想你。”
  狐魄儿又扬头看了看他,这人没病吧?“用拘灵抓我,就为这个?”
  “这个?……不能用拘灵吗?”他有些委屈的说:“若不用拘灵抓你,你不是也不会见我吗?你若主动些,我又何须动用拘灵?”
  狐魄儿抬眼间正对上沧旬的双眸,那一副媚眼迷离勾魂摄魄的样子,还真是好看,她看了会儿冷哼一声:“得了吧,你就别陶醉了,我看不上你,即便是把我抓来了也无用。”
  “可真伤心。”沧旬眸光聚了聚,“活了这么久,也就你敢这么和我说话,有脾气还不舍得冲你发,而且、”他顿了顿又说:“只要是你说的话,怎么说我都愿意听,是不是很犯贱呢?”
  “别自作多情了,”狐魄儿发现再见这个魔王她其实挺放松的,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她说:“我不是只敢和你这么说话,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这种甜言蜜语对我来说不管用,还是趁早省省吧。”
  她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又看向沧旬说:“好心提醒一下,别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挖的坑自己栽进去,那可就成了这天上人间的笑话了。”
  沧旬点了点头。“嗯,继续说。”
  狐魄儿顿了顿,垂下眸又抬起头笑了,“传闻中的魔尊向来都是一个多情、滥情、薄情、凉情、无情之人、”她说,“巧了,我虽不及你多情、滥情、但我亦如你也是个薄情、凉情、无情之人,不管你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我们也不过才见过两面而已,别怪我没提醒你多情总被无情伤,若真栽到我这了,那你可就怨不得我了,”她转了转碧天说:“管杀不管埋。”
  “你这一身嚣张的毛病谁惯的?”沧旬一直都在看着她,言语间尽是威胁但却嘴边含笑,丝毫也没有要怪罪的意思,“你知道自己是在和谁说话吗?还真的是胆大包天了。”
  “那你以为你是谁?”狐魄儿转着手中的指环说,“我怎么就不能胆大包天了呢?”
  沧旬转头轻笑,“北帝还真是挺惯你的。”
  狐魄儿愣了会儿神……北帝惯不惯着自己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反正是挺宠着他的。
  “啊……干什么?”
  她的头被轻轻的弹了一下。
  “收收你那胡思乱想的脑子,不要在我身边的时候还想着他。”
  狐魄儿惊魂未定的看着他,沧旬顿了顿说,“即便是想着他,也不差在我身边的这一时半刻吧?”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狐魄儿被他弹了那么一下,先是有些恼怒,随后便得意洋洋的笑了,她最喜欢看的就是她得意而别人失意的样子了。
  她身子往后靠了靠,将两只脚叠加着都搭在了凉亭的座椅上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说:“怎么着,又读心呢?心这个东西吧,可不能总读,一不小心读到点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可就不太舒坦了。”
  突然间,沧旬稍一欠身,便猝不及防的搂住了她的腰,这么近在咫尺的距离,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就这样四目相对,一时间竟没了言语,狐魄儿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他的呼吸越来越重……
  眼看着沧旬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方顿觉一惊,条件反射的不是用手而是用脑袋直间撞开了他,接着便麻利的躲到了一边怒视着。
  沧旬闭着眼捂着额头好一会儿,狐魄儿的脑子刚才有些乱也不知道撞到了他的哪里。
  他叹了口气又忽而笑了,睁开眼睛看她的时候还有些泪眼迷离,沧旬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你那是铁头吗?”
  他自嘲的又笑了笑,转身慵懒的坐在凉亭中望着前面的花海慢悠悠的开口:“狐狸不都是水性杨花的吗?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吗?不都是生而善魅的吗?”
  他侧脸对着她,看不出情绪,但是落在花海处的那一缕目光看起来有些忧伤。
  “侮辱谁呢?”狐魄儿平缓了下情绪说:“你说的那是狐妖,我好歹也是一狐仙,你见过哪只狐仙整日见人就眉来眼去的?”
  沧旬笑了笑,“有区别吗,不都是狐狸精吗?”
  麻蛋的,你才是狐狸精呢,狐魄儿瞪了他一眼,“区别大着呢,你一鬼中魔王和一孤魂野鬼相比,你说有没有区别?”
  “挺有道理。”他弯眸笑了,问道:“花海好看吗?”
  狐魄儿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好看自然是好看,就是看着挺诡异的,而且,这花给人的感觉……还挺凶的。
  “唤作相望。”他继续说:“每一株花,只长出两根根茎,每一根茎上面只有一片花瓣,但是这两根根茎上面的两个花瓣却是两两相望,却也是望而不得。”
  他看向了狐魄儿有些得意的说:“它们只生长在第六天,这天上人间,除了我也就魄儿有这般好的福气能得一见,但是、”他继续看着花海有些难过的说,“还不领情。”
  他自顾自的又道:“此花善人养之则善,恶人养之则恶,谁有花种,谁就是它的主人,花种值此一颗。”
  他伸出手,手中便出现了一颗深蓝色晶莹剔透的种子,可这个小种子却不一般,虽然是颗种子,却有眉有眼,在他的手中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切,用一种不懈的眼神瞥了狐魄儿一眼,然后在他的手中跳来跳去,沧旬低眸看着种子,笑的多了些许纵容,还毫无脾气的跟它说:“相望、别闹。”
  他看着相望在手中跳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本来是闲着没事儿养来玩儿的,可后来才发现,它的本事还不小,心善者有之则能治病救人,心恶者有之能杀伐屠戮诛仙,怎么样?”他挑了挑眉看向狐魄儿说:“想要吗?”
  狐魄儿想不想要他根本就没给她回答的机会,只是又自顾自的继续说着:“我不在六道轮回中亦不在因果报应中,生即生、死即死、灭即灭。”他说的很平淡,“我前世也是个好人,信吗?”
  信或不信,他不需要一个回答,自嘲的冷笑了一声有些恨意的说:“可我还是坠到了无间地狱。”
  沧旬的眼角忽而有些微怒,他压着声音说出了在心底从未对人说过的话,“既然成魔,魔的使命便是逆天、娆佛、纵欲!我也是在恪尽职守,凭什么我就错了?”
  他忽而闭上了眼睛说:“这些就是我该做的,我在为神佛铺路,也正是因为有了同我一样的妖魔,他们才能成为神佛。”
  沧旬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的问道:“凭什么就要是我坠入无间地狱?”
  他睁开了眼,微微仰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就是成就他人因果的棋子,自己却不在因果轮回中。即便是屠刀放下了,我依然成不了神佛,是魔,自始至终都是。”
  “魄儿,你说公平吗?我也想像你师父一样,”他勾唇笑了笑,忽而低声道:“不想被你嫌弃。”
  狐魄儿看了看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听起来好像是挺惨的,自己嫌弃他的身份也是真的。
  她看着他那副可怜的模样,还真是有些替他难过。
  遂也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早就没了那嚣张气场的魔王时,自己竟也没了火气———可怜鬼呀!
  她说:“你也别难过了,现在也不错啊,名声响当当小弟一箩筐,虽然名声不咋地,但是很威风,有多少人想要收拾你,奈何打不过,只能干生气,多好笑是不是?”
  沧旬听她说完,忽而笑了,轻轻的摇了摇头,像是她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其实一点也不好笑的那种。
  狐魄儿有些不悦:“你怎么总是一副这么欠揍的表情对我摇头,我说你活该是不是更好?”
  “不是。”沧旬走到她的跟前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啊,说什么信什么,你就不觉得我是在故意博得你的同情和好感吗?难怪北帝不让旁人欺你半分,这心思还真是单纯的很,他把你养的、太不知人情世故和人心险恶了。”
  狐魄儿很吃惊:请不要用这种傻白甜的话来形容我好吗?
  单纯?
  还是算了吧,只是自己不显山不漏水的都给藏起来了而已,这个魔王的眼力……不行啊!
  狐魄儿得意的笑了笑,“可爱自然不用你多说。”
  可是北帝是不是不允旁人欺她半分?她倒是没觉得,她只知,毕竟北帝自己就没少欺负她。
  “就是不长脑子。”沧旬笑意颇深的道。
  “嗯?”狐魄儿咬了咬唇瞪着他:“我看你才是不长脑子。”
  他勾唇一笑,目光温柔极了,轻轻的开口说:“留给我的时间真短,怎么就才遇见呢?”
  突如其来的将她拥入怀中,狐魄儿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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