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两人就此道别。
谢离回转过来时,见豫王依然跪在地上,并未得皇上召见,鹿鸣宫内,薛明恩,姚恪,太子皆在内。
姚恪是来请罪的,紫阳真人和临济都是他举荐的,如今紫阳真人师徒在宫中偷盗财物,实在可恨,姚恪只怪自己有眼无珠,认错了人,在皇帝面前,老泪纵横,另外贤妃无德被废掉封号,也是他这个当爹的教女不严,自认无缘得见天颜,求皇上免去他首辅的官职,在家反省。
而太子和薛明恩则是为了要皇上诛杀紫阳真人来的,紫阳真人师徒乃妖道,祸乱宫廷,其心可诛,另外此试图乃姚恪所荐,姚恪是否有眼无珠不好说,说不定是同谋也未可知,总之姚家这个黑锅是背定了。
后者,当然是薛明恩说出来的,他和姚恪斗了多年,如今终于抓住对方的把柄,自然要咬着不松口。
这三人虽然嘴上没有明说,但实际上是知道内情的,但内情为何,谁也不能说不出口,若是说出口,则犯了皇家大忌。
尤其是太子,明明知道自己的亲妹妹差点被玷污,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何其痛心。
崇安帝本就不能再留下紫阳真人,下旨将紫阳真人砍头,将他师徒的头颅悬于城门口示众三日。
出来的时候,等太子和薛明恩走后,姚恪见四周并无其他人,他走到还未被召见的豫王身边,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只豫王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殿下,皇上还是疼你的,没迁怒于你,听外公一句劝,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外公永远都是你的依靠。”
豫王本是过来替贤妃求情的,可姚恪这么一说,他似乎瞬间被点醒了一般,他眸光里闪过一抹挣扎之色,最终恢复平静。
朱弘颛在宫门口足足跪了两个时辰,顶着大太阳饿得头昏眼花,终于,鹿鸣宫内有了声响。
谢离从里头走出来,垂眸看了朱弘颛一眼道:“豫王殿下,陛下有请。”
待到了宫内,豫王朝着龙椅上的皇帝下拜道:“父皇,儿臣今日特来请罪。”
崇安帝挑眉道:“你何罪之有?”
朱弘颛道:“儿臣虽不知母妃所犯何错,但父皇惩罚她自有父皇的道理,然儿臣身为人子,却没有规劝好母妃,此乃罪一也,其二母后养育儿臣多年,对儿臣疼爱非常,如今母妃受罪,儿臣却不能代母妃受罚,此其罪二也。”
崇安帝听他说完,并非是为了贤妃求情,内心倒是松快了不少,他道:“颛儿,你能这么说父皇很欣慰,你回去吧,父皇不会因为你母妃之事,迁怒于你。”
后宫之中。
废封号的旨意一传来,贤妃这边就是树倒猢狲散,昔日奢华无比的秀容宫被一夜之间给搬空了,那些从前阿谀奉承她的人,立马就换了一副嘴脸,催促着她赶紧搬离秀容宫,好为旁人腾位置出来,宫里拜高踩低是常事,可贤妃却没想到自己终有一日会从云端跌落,而皇帝对她也如此无情。
她心灰意冷的离开了秀容宫,搬去了皇宫东北角的冷宫翠语宫。
当夜,皇宫里走水,有刺客闯入,朱鸾在半夜被惊醒了,推开窗一看,暗黑色的苍穹上,星光满天,皇宫的西北角火光冲天而起,皇宫内飞鹰卫,禁军奉旨守住皇宫中的四个出口,禁止任何人出入,要将刺客活捉。
次日一早,崇安帝将陆谨召入宫中,让他奉旨找出刺客,然而,这不过是皇上配合陆谨演的一场戏罢了,皇上要查的并非刺客,而是那些在后宫里被临济沾污的女人们。
陆谨奉旨各宫都要查看,路过昭宁宫时,见陆谨宫门口停下,旁边是皇后身边的小公公平安,他低声道:“大人,这是嘉懿公主的住处,依咱家见,这里就不用查了吧。”
昨夜平安是跟着娘娘过去的,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皇后娘娘是极不喜陆谨的,平安也不想陆谨见到公主。
陆谨眸子一凛道:“各宫都要查,岂能有例外。”
平安拦不住他,只得跟着他进去。
入殿后,隔着珠帘,他看见斜卧于美人榻上的公主,她身上穿着水红色罗衫,同色轻纱挑线长裙,裙摆上,五彩丝线绣着孔雀纹,脚下未着绫袜,露出白生生雪块似的小脚,陆谨眸子微黯,低声道:“公主殿下,臣奉旨来搜查,还请公主行个方便。”
朱鸾听到他的声音,心中便愉悦,脑海里闪过的是前天夜里,他搂着自己在怀里亲吻的画面。
她娇滴滴的道:“陆大人,请吧。”
说罢,让浮碧和白芷带着人去各房搜查。
正殿内只剩下两人之时,朱鸾听到陆谨声音低哑道:“殿下,为何不着绫袜?”
朱鸾隔着珠帘瞧着陆谨冷白俊美的脸,男人身躯挺拔,立在眼前,便如芝兰玉树一般,光耀华庭,她用妩媚的眸子勾着他,故意拖长声音,懒洋洋的道:“天儿热,本宫不想穿。”
从前不知道陆谨心里有她,因此在陆谨面前总是保持着距离,如今她知道陆谨心里都是她,她自然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陆谨听罢,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笑,虽说外头暑气重,天儿热,可她这店里头放着冰鉴,冰雕,清凉如水,怎么就热了。
一路过来,诺达的皇宫,还没有谁的宫里比她这儿更凉快的。
陆谨压着嘴角的笑意道:“公主还是穿好,免得着凉了。”
男人声音低柔温和,就像夏日里徐徐的凉风吹来。
两人之间只隔着帘子的距离,朱鸾忽然伸出雪足,脚尖往下勾,从帘内探出来。
伸到他的眼前。
当陆谨看清楚她的脚后,浑身血液逆流,喉咙仿佛被人扼住了一般,呼吸突窒。
眼睛却像黏在这双脚上了一般,怎么也挪不开。
她的脚似乎还没有他的巴掌那么大,脚背雪白无瑕,甚至可以看清下头青色的经络,偏脚指头粉嫩圆润,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陆谨喉结微动,眼底暗流汹涌,他哑着嗓子道:“公主这是做什么?”
朱鸾勾着嘴唇朝他媚笑道:“大人,本宫懒得穿绫袜,不如请大人代劳,如何?”
陆谨心里的火气,早就被她撩起来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这分明是引诱他!
陆谨深深吸了口气,将心里翻腾的欲-望压了压,他还在办案呢!
心里想着要拒绝,可他的身体却很诚实,他一撩袍摆,蹲下身来,朝珠帘内伸出一只手:“请公主将绫袜赐给臣。”
珠帘内,朱鸾的身体靠在美人靠上,绯色罗衫下,前胸束着象牙白主腰,主腰上一排珠扣,将前胸裹紧,山峦被勒出一条深堑,让人热血沸腾,陆谨只瞧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努力平复心绪。
早知道她会这么折磨人,当初他就不该那么早表明他的心意。
免得有些人恃宠生骄。
接着,宽大是手掌上便搭上了一双绫袜。
陆谨拿出来,一只手拖住朱鸾细腻的雪足。
足刚触上那一瞬,陆谨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香滑软嫩,他的拇指忍不住轻轻的在她的脚背上摩挲了一下,她的肌肤真软,他不敢过于用力,生怕弄坏了。
粗糙的指腹刮过脚背细腻的肌肤,带起一阵酥麻感,朱鸾浑身轻颤,嘴里溢出一声破碎的嘤咛声。
听到这个声音,陆谨的大手一紧,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她逼疯!
朱鸾察觉到他手心骤然用力,一阵吃痛,微微咬唇,见他一直没动,朱鸾喊了声:“大人?”
陆谨回过神来,将绫袜往她的脚上迅速一套,一只套好又换另一只。
这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陆谨迅速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朱鸾微微一笑,见双脚上的绫袜已经套好,满意的将脚收回。
门外,是平安的声音:“大人,都搜过了,没发现什么异样。”
陆谨微微点头,此时脸上已经恢复以往的冷静,他朝朱鸾拱手道:“叨扰殿下,臣告辞。”
帘内朱鸾笑的腰肢轻颤,她道:“无妨,陆大人慢走。”
接下来,陆谨又在各宫里搜了搜,名义上是在搜查刺客,实则是在找出那些与临济有染的妃嫔和宫娥。
搜了一整天下来,发现涉案的妃嫔有五个,其中一个还有了身孕,因不想让人发觉,便将肚子裹紧。
至于宫娥,则达十几个,崇安帝得知自己的头顶上盖了这么多绿云,气的差点吐血,下令将这些人全部处死。
这些女子们要么藏了信物,要么屋内点了迷香,搜查起来并不费事。
到此,妖道祸乱宫廷之案,才彻底落下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本章留言红包掉落。
第49章 马球赛
一晃到了八月初秋, 仍然是暑气逼人,久晴无雨,天地就像一个大蒸笼一般, 将人放在里头炙烤。
风絮从外头接过帖子走进宫来, 上前屈身呈给朱鸾, 嘴里道:“公主殿下,这是辅国公府送来的帖子, 邀请您去观马球赛呢。”
朱鸾抬起玉笋般的纤纤手指, 将请柬接过去。
她本就对虞尚茞无意,何况她又答应过陆谨要等他,原不该去,可虞尚茞经商手段非凡,又有凌云之志,这样的人若是让给豫王那就太可, 不若试一试看能否将他拉到太子阵营里,反正他所图谋的无非是官职而已, 豫王能给的, 太子也能给。
于是她决定要去辅国公府走一趟。
马球赛定在八月初八。
这一日, 朱鸾换上了胡服, 在浮碧, 苏仁的陪同之下来到了国公府。
天气依旧炎热, 但南风和畅,已将这燥热纾解了许多。
朱鸾在辅国公府夫人刘氏的陪同下,进了马球场。
马球场内已经来了许多人, 球场旁边是看台。
国公夫人坐在首位,朱鸾作为客人坐在她身侧,就这片刻的功夫,已有许多的女眷过来,跟国公夫人打招呼。
朱鸾喊了季晴暖坐下,其余人行完礼之后,便都走了,只有国公府的姑娘虞念菁上前跟朱鸾说话。
虞念菁的目光在朱鸾身上打量了一眼,见朱鸾穿着碧色窄袖胡服,衣裳非常贴身,将她玲珑的曲线勾勒出来,胸是胸,腰是腰,下头是胭脂色绣缠枝莲纹马面裙,颜色明丽,可再艳丽的颜色朱鸾也压得住,虞念菁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听闻公主殿下的球技不错,公主何不一同参加,若是拔得头筹,还可赢得彩头,今天的彩头可是臣女的二哥亲自准备的,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朱鸾抬眼瞧着虞念菁,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虞念菁是虞尚茞的亲妹妹,不过上辈子的命运不大好,姚家为了牵制辅国公府,那姚召南硬是将虞念菁娶回做了小妾。
朱鸾嘴角漫开一抹笑道:“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如今惫懒,球技都生疏了,多谢虞姑娘的好意,本宫便不参与了。”
这马球赛上辈子她上辈子倒是参与了,还出尽了风头,将那颗鸽子血宝石给赢了回来,可高兴过头,回去便中了暑,连着病了好几日,现在想想还真不值当。
何况,她眸光一瞥,便看到对面席上坐着一个穿着竹青色袍子的年轻男人,男人身姿挺拔,面白如玉,远远看着仿若山巅白雪,遥不可及,不正是陆谨么,他必然是不会参加的,那她打马球又有什么意思。
朱鸾不动心,季晴暖却有些动心了,她眼珠一转道:“殿下不想参加,臣女倒是想要试一试。”
朱鸾微微笑道:“那你去吧。”
她八哥也参加了呢。
虞念菁带着季晴暖刚走,一个年轻的男人就朝这边走来。
男人一身蟹壳青万字纹圆领长跑,头束金镶玉冠,瞧着也是眉目俊美,风姿特秀。
那人上前来给朱鸾请安:“臣参见公主殿下,公主万安。”
朱鸾这才念念不舍的将目光从对面收回,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见虞尚茞今日打扮与初见时全然不同,倒有些意外,这样看他倒是顺眼了许多,她道:“虞公子不必多礼。”
虞尚茞目光灼灼的看着朱鸾,嘴角勾着一抹笑道:“公主殿下,今日马球赛的彩头,殿下想要吗?”
朱鸾摇了摇手中的白纨扇,唇边扬起笑容道:“听闻今日马球赛的彩头是一颗鸽子血宝石,此物倒是贵重,公子用来做彩头,岂非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