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都是人心

  旺大伯被押送回了衙门,关在牢房之中待审。
  火势被控制了下来,只是一间房被烧得面目全非。唐曦看着,心里有些痛,焦黑的横梁,翻飞的灰烬,熏眼的浓烟,像是刚刚经历过地狱之火的侵袭一般。
  “大人,火势完全被控制了。”
  有衙役上前来报告,唐曦微微点头:“回县衙,审问旺氏!”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县衙,此刻已经是深夜。一轮弯月挂在了天上,深蓝的幕布蓝得让人心惊,偶尔有风吹过,也让人不寒而栗。
  牢里面的旺大伯已经陷入了昏睡的状态,岁月风霜在他脸上刻下了苍老的痕迹,斑白的发丝已经凌乱不堪,俨然一个垂暮老人的模样。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怜惜之人,竟欲纵火毁掉旺府!
  “来人,把他弄醒!”唐曦吩咐道,眼里冷漠,还带有一丝憎恶。
  “嗯……”
  旺大伯醒了,他是被衙役用冷水浇醒的。一睁开眼就看见唐曦坐在了案桌上,神色严肃,穿着官服,浑身散发着一股正气,与牢房之中的阴森气息格格不入。
  他眯眼盯着唐曦,嘴角还带着一抹嘲讽,只是光线太暗,唐曦根本就看不真切。
  “大胆刁民,你可知你所犯何罪?”唐曦一拍案桌,就厉声喝道。
  “草民愚昧,真不知我犯了什么罪名,得劳烦大人你亲自审查。”旺大伯理直气壮的说道,根本就不畏惧唐曦的官威。
  “你还想狡辩?那些火柴从你身上搜来,又行踪诡秘,人证物证具在,你认为你能够狡辩得了吗?”
  旺大伯一愣,思虑一小会儿,便梗着脖子说道:“此事是我所做,又能怎么样!”
  以旺大伯的贪生怕死的性子是绝对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更何况现在还态度嚣张,被后肯定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旺大伯,而且着只手的势力还不可小觑。
  唐曦:“是谁指使的?”
  旺大伯不肯说话,坚决称这件事全是他一人所为,任凭唐曦威胁恐吓,他都不肯透露出半个字。
  “唐曦,你个贪官污吏!留异一家人肯定给了你什么好处,那天香居分明就该是我的!”终于,气急败坏的旺大伯突然就怒骂了起来,言语刻薄尖酸,看起来早就对唐曦心存不满,今日正好一股子的就给骂了出来。
  唐曦听罢,自然是无法忍受,顿时气得猛拍桌子,大声吩咐道:“来人,上虎夹!”
  衙役们立马就拿出了刑拘,将旺大伯的双手拷进去,衙役一用力,旺老板顿时就痛得嗷嗷叫。
  唐曦气得离开了牢房,临走时还吩咐要把旺大伯好好的关在牢房里,等候发落。
  她气鼓鼓的就回了房间,刚刚换好便服,今日累了一整天,便准备沐浴上了床歇息,谁知衙役突然来报,说留异已经危在旦夕了。
  唐曦一听,手里的茶杯便摔在了地上:“快去请郎中啊!”
  她没有理会地上的碎渣,径直就跑去看望留异,一路上还在暗骂尹牧找的是什么大夫。
  房间里灯火通明,留异趴在床上,面色惨白,裸露的后背红肿,不堪入目。四周也围满了人,最为伤心的自然是留老板,只见他眼泪鼻涕流了一脸,随时都要晕厥过去的模样。
  “郎中呢!”唐曦立马走到尹牧身边,问道。
  “已经去请了。但是应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尹牧盯着床上的留异说道,眉头紧锁着,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目前留异的情形并不乐观,之前的大夫给他上了药,开了处方,但是并没有效果,反而更加严重,伤口已经感染化脓,再找一个大夫来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唐曦听着尹牧说着 心里都为留异捏了一把汗。果真是天公不作美,接二连三的让他们遭遇祸害!
  “那怎么办?难道要看着我儿死去吗!”留老板听罢,已经处于晕厥的边缘了,他痛哭着喊道,“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吧,我儿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能就我先去了!”
  “不过,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以毒攻毒。”
  唐曦听见尹牧冷静的说出来,觉得这个法子可以一试,便道:“留老板,你有没有毒药,可以一试。”
  留老板确实也是已经走投无路了,他犹豫了一下,便坚决的点头:“有,我去拿。”
  众人在房间里等着,不过一会儿,留老板便端着一个匣子走了出来。光影中,还能看见他颤抖的双手已经哆嗦的嘴唇。
  那匣子是铁制的,唐曦并没有多想,接过盒子就打开,之间里面是一整块乳白色的固体,还散发着淡然清香的味道。
  “尹牧,就是这个……啊!”唐曦本想将毒药交给尹牧,谁知转身时竟然踩着自己的裙角,扑倒在地时,那匣子也掉落在地。毒药被摔了出来,四分五裂。
  唐曦懊恼的爬了起来,这是一只老鼠被香味所吸引,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迅速的就吃了一口。令人震惊的是,那老鼠当场死亡,从吃下去距离发作只是一小会儿。
  这药……毒性如此之强,怎么能出现在一个普通百姓家中?
  唐曦疑惑的看了一眼尹牧,发现尹牧也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于是她俯身准备去将药物捡起来仔细查看,谁知道原本脸色不对劲的留老板突然喊道:“不准动!”
  只见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指着唐曦,唐曦汗颜,最近怎么老是碰到匕首这些东西……她都看得心惊胆战了。
  尹牧立马就走到留老板面前,质问道:“留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留老板面色苍白,眼里透露着一股癫狂:“这药……这药就是毒死旺小楚的药!”
  唐曦大惊,悲愤交加,竟然不知该做何言语,只能不可置信的盯着留老板,仿佛再看一个失去人性的怪物。
  “旺小楚,她根本就配不上我的儿子,一个厨娘,怎么配做我儿媳!”
  尹牧也是被震惊到了,没想到杀害旺小楚的人,竟然是人面兽心的留老板,一股怒火从心底燃烧:“你竟然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留异遭受此罪,是在替你受过!”
  留老板一听自己的儿子,更加悲伤了,又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留异,一时慌了神,说道:“都是因为旺小楚,如果不是她,我儿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你必须把异儿救好,否则,否则我就杀了唐曦!”
  留老板说着,就突然捡起了地上的毒药,抓住唐曦的下颌,就将毒药灌了进去。唐曦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蒙了,她猛烈的咳嗽着,想要将毒药咳出来,但是为时已晚了。
  “唐曦!”尹牧焦急的喊道,本想阻止,但是根本就没来的急。
  他们对峙着,谁也没有在说一句话,只有唐曦再咳嗽着。突然,一大口鲜血从唐曦口中喷出,染红了地上的地毯,然后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留老板见唐曦已经毒药发作,便放松了警惕,盯着尹牧,刚想说话,衙役便上前将他制服。尹牧立马去抱住了唐曦,只是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在迅速流失,这感觉……曾经也有过。
  尹牧狠狠的盯着留老板,想要将他千刀万剐。
  “尹牧,解药在我手上,只要你救好了我儿,我自然会把解药给你!”
  尹牧也是很无奈,只得吩咐衙役将留老板暂时收押回衙门。现在最紧急的事情,是立马带唐曦回县衙找徐医师。
  唐曦被尹牧抱在怀里,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衙门。
  徐医师从床上被拉了起来,本来还十分不乐意,结果看到唐曦惨白的脸庞已经乌黑的嘴唇,就来了精神,立马严肃了起来。
  刚给唐曦把完脉,他就开始叹气,反复几次才说道:“这毒……恐怕是无解了。”
  尹牧看着床上的唐曦,那么瘦弱的身躯,却要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这些痛苦,好几次都险些丢掉性命,心里就觉得苦涩与怜惜。
  “知道了。”尹牧坐在床边,有些无力的说道。
  不管留老板的话是真是假,现在都得一试,得立马找人将留异治好,才有机会救回唐曦。
  钟五临危受命,天一亮就要前去紫竹林寻找楚逸。现在能救留异的或许只有楚逸了。
  钟五在竹林之间穿梭,这一片林子她还是十分熟悉的,只是现在她满脑子都想着能不能再快一些,唐曦还在县衙等着她。
  钟五大概有些走神,一个没注意,竟然被一只蜈蚣所咬,剧痛来的突然,毒素迅速的就蔓延开来,她跌在地上,根本就不能动弹。
  楚逸背着箩筐,在林子中漫步。其实他是出来采药的,只是今日似乎收货并不丰富,他都已经出来转了好大一圈,还是没有看见什么值钱药材,于是就当作是闲散的漫步,放松放松。
  远远的,他就看见一个蠕动的身躯,似乎很难受,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他加快脚步走进去查看,才发现是钟五狼狈的瘫坐在地上,脚踝处已经紫红色了,脸色也是极其不好。
  “钟五?”楚逸很惊讶,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将钟五带回去治疗,看样子定是被毒物所伤,如果医治不及时,会有性命之忧。
  “楚逸……”钟五已经疼得无法言语,只是痛苦的盯着他。
  楚逸立马放下箩筐,背着钟五就往竹屋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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