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等待半生

  韩笑翎想,他过往活过的这二十八年,有过爱人,做过恶人,被人等待过半生,也正在等待别人,不知不觉,把别人的一辈子都过完了。
  “咔——”时间暂停。
  女孩转过了头。他愣住。
  女孩不是乔浔。乔浔至今未归。
  一开始,他只能从宋照的口中得知她的一点一滴。他听他说她有了未婚夫。又听他说乔浔要回国。
  不出他所料,乔浔回国结婚。
  他想起来小时候,小乔浔笨拙的捧着一把青涩的杏儿,含笑着要他吞下去。
  他看着青色的表皮,皱眉不依。她哭了一天一夜。终于他屈服了。小乔浔很开心,就像现在这般。她的未婚夫对她很好,什么都听她的,看着她的眼里有无限包容宠溺。不像他这般只会惹她哭,只会给她失望。
  有一点快慰的是,从此以后,会有人护他心爱的女孩为掌中宝,再不会教她伤心难过。
  乔浔结婚那天,他没有去参加。婚礼结束,曲终人散。他一个人走进教堂。
  偌大的教堂里没有一个人,他坐在第一排的宾客席上抽烟,烟头已散落一地。他想起来刚刚他站在教堂外面听完全场,当神父问她是否愿意的那一刻,短短不过一秒钟的等待时间,他是真的想过抢新娘。
  她说,愿意。
  手上的烟头忽然灼烧到他的手指,他微微一颤。她果真,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
  沉沉的呜咽起来。
  韩笑翎没有想到,会再次遇见乔浔。他以为缘尽了,这一生,都不会再碰见她了。在三个月以后,人群涌动的大街上。
  她过得很好,眼底的笑意明显而灿烂,灿烂的让他嫉妒。她看到了他,走过来,不知道说什么作为开场白,只好说:“好久不见。”她点点头。他又说:“看来,这三个月,你已经完全走了出来。”
  “不,不止是三个月而已。”她微笑着叹息,“韩笑翎,在你的记忆里,我是不是一直在热切的等待?”“韩笑翎,从七年前第一次看见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轻易的爱上了你。而忘记这段感情,则需要我充满热切的希望又漫长到窒息的迷恋,等待和盼望的…一天,又一天。
  韩笑翎,这么多年了。在你每一次的拒绝、冷淡、推托、疏离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用来放弃。”
  时至今日,她可以用像母亲对孩子讲童话故事一般的平静和淡然,微笑着对他诉说她对他少年时期的爱恋。
  无喜无悲,无恨无爱。
  他终于离开。
  17岁那年的雨季,我遇见了陆允飞。
  17岁那一年,我患上了后天性心脏病,需要静养,两个月后进行手术。父亲把我送到了一个叫安然的小镇。
  我来的那一天,天空下着雨,周围是迷蒙的雾气,路两边的水稻金黄金黄的。我躺在车上,耳朵里塞着耳机,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林志颖略带磁性的嗓音轻轻在耳边响起,“17岁那年的雨季,我们有许多共同的期许……”好听的嗓音伴随着悠扬的乐曲,听的很舒服。
  我闭着眼睛 ,静静的聆听,不去管父亲在一边的碎碎念。窗外的雨渐渐的大了,雨点噼噼啪啪的拍打在玻璃窗上,在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水花。我睁开眼,看向窗外,雨水将车窗打湿的模糊一片,看不清外面的任何物体。
  我在车窗上哈了一口气,上面起了一层雾气,我在上面画圈圈。父亲在一旁哀声叹气,说,小染,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我看向父亲,他的双鬓如霜,几月间,竟像苍老了几岁。我的眼睛有些酸涩,我轻轻抱着他,说,谢谢你爸爸。
  他欣慰的笑笑,傻孩子。
  站到了,父亲和我下了车。我打开伞,安静的跟在他后面。雨点噼噼啪啪打在我绯红色的小伞上,像是要穿过那一层薄布,冲刷到我的身上。泥泞的路弄脏了我天蓝的公主鞋鞋,溅湿了我的裙摆,我毫不在意。
  我们一直走到一个小院停下,我看着眼前的院落,静静的笑了,这将是我生活两个月的地方。
  我喜欢这里,安静美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小院的门突然开了,是一个撑着黑雨伞的少年。那是我第一次见陆允飞,他穿着白色的体恤,深蓝色的牛仔裤。温和的眉毛下有一双灿若星子的眼睛。嘴巴紧紧的抿着,像在生气。
  他在看见父亲的那一刻,眼睛一亮,开心的叫,沐叔叔。
  父亲开心的让他过来,笑着说臭小子,长这么大了,叔叔都快认不出你了。
  他腼腆的笑笑,沐叔叔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呢,不然我早早就去车站接你了。
  父亲说,不用这么麻烦。
  我鄙视的看着你们,什么意思嘛,把她这个大美女当空气了啊。我象征性咳了两声。
  陆允飞看见了父亲身后的我。我淡淡的笑着,他愣愣呆呆的看着我,样子木纳纳的。
  我越发笑的灿烂,心里忍不住甜滋滋的,看吧,本小姐的魅力有多大。
  我冲他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他反应过来,本来白皙的脸变得红彤彤的,慌慌张张的不敢在看我。 那时的我,觉得陆允飞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孩子。后来,我差点为我这个想法咬舌自尽。
  我问他,帅哥,叫什么名字啊?
  他羞涩的笑,说,陆允飞。
  那一刻,我看见他的笑,就像看见了一朵盛开的茉莉花,整颗心都安静了。
  陆允飞,陆允飞,陆允飞。我叫了三遍他的名字,像是要把他深深的记在脑海里,生命里。
  我笑着看他,我叫沐染,你可以叫我小染哦。
  陆允飞点点头,眼里泛着星星的亮光,我觉得你的眼睛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钻石。
  雨,依旧没有停的意思。纯净的雨水打在花草的身上 ,将它们冲洗的晶莹剔透。雨雾笼罩着这座不大的小镇,迷迷蒙蒙,神秘的像爱丽丝仙境。
  院子里面,种满了茉莉花,空气中弥漫着茉莉花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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