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出道那年的年末，林斯遥受邀去参加某本一线男刊举办的年终庆典，她第一次去参加这种时尚圈的活动，兴奋又紧张。
  同年，低调的年轻掌舵人带领沉氏从传统行业转向成功，在日渐趋于红海的科技领域占据了一席之地，杂志主编约了几次年度人物的群封，都被婉拒，最后邀他参加庆典的时候其实没抱什么希望，结果对接的助理却告诉他，沉总可以出席晚宴。
  走完红毯，进到内场。林斯遥和相似咖位的演员们坐在一起，她不太擅长说场面话，打过招呼就托着下巴看台上的表演。
  表面看上去专心，其实早已经走神，余光看到隔壁桌有人在发微信时她想：失策，选的礼服太贴身了都没地方藏手机。又想：带手机来的话要干什么呢？给沉知意抱怨一下吧，好无聊，桌上的西餐精致漂亮，但周围的人都不动，只拿着酒杯聊天。
  好想吃鹅肝。
  她走神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沉知意。
  林斯遥眨了两下眼，才发现不是错觉。
  沉知意有些随意地倚在香槟桌边，周围站了一圈人，他正笑着跟人聊天。为了舞台效果，内场的灯光很暗，林斯遥远远看过去只能认出一个商界大佬和杂志主编。
  沉知意身量高，还习惯微微抬着下巴，看人的时候视线向下，即使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也总显得有些倨傲。
  明明晚宴上有名模和圈里最负盛名的男明星，就连侍者也是个高腿长身着燕尾服的帅哥，但这时候林斯遥好像只能看到沉知意一个人了。
  沉知意笑得礼貌，林斯遥却莫名觉得，他好像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察觉到视线，沉知意转头扫视了几下，就跟林斯遥隔着人群对上了视线。
  下一刻，他捏着酒杯小幅度地冲着林斯遥晃了一下，瞥了一下嘴，好像在向她诉苦。
  周围有人顺着他的动作看过来。
  林斯遥匆忙收回视线，翘起的嘴角却怎么也放不下了。
  原来沉知意也会觉得这种场合无聊。
  这是三年间唯一一次，沉知意出现在她的工作场合。
  第二次就是现在。
  如果说上一次是惊喜，那这次只能是惊吓了。
  林斯遥被沉知意握着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周围都是人精，说什么都觉得不对。
  沉默了几秒，气氛多少有点诡异，好在方助理低头看了一下表，提醒道：“沉总，仪式快要开始了。”
  “好的。”
  沉知意收回手的时候，在林斯遥掌心很轻地挠了一下。
  简短告别后他们一行人往礼堂的方向走去。
  林斯遥站在原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我想起来了。”
  收工的时候，秦迎手里拿着社团的宣传单扇风，他突然打了个响指，小声问林斯遥：“诶你说……。”
  林斯遥咬着水杯的吸管翻明天的剧本，“什么？”
  “就之前那个沉总，他们这种人是不是特别有钱啊，old money。”秦迎叹了口气：“好羡慕啊，投胎运真好。”
  林斯遥想了一下沉知意遍布各地的别墅豪宅，敷衍地点点头：“大概吧。”
  “啧，怎么这么敷衍，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林斯遥被呛了一下，咳嗽着去拿纸巾，白了一眼秦迎：“少发癫，别乱说。”
  秦迎笑了，“跟我装，昨天我们吃饭的时候，你看的那个人，就是他吧。”
  林斯遥心里沉了一下，她和秦迎是朋友，但是还没熟到这个份儿上，于是摇摇头：“不是……不是男朋友，他在追我。”
  “他不太是我的取向，”看到秦迎明显质疑的眼神，林斯遥摊了下手，理由信手拈来：“很好理解吧，跟这种人纠缠在一起，上位了叫傍大款成功，分手了叫豪门弃妇，分手十几二十年后记者都会揪着这么点花边翻来覆去做谈资。就算得了奖，一个人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也比不过一个商业帝国吧，谈个恋爱而已，却在整个职业生涯里如影随形，太可怕了，我不要。”
  林斯遥说完，还颇为XX地摇了摇头，抬头却看到秦迎表情扭曲地示意她身后。
  林斯遥刚想回头，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是沉知意的助理方铎。
  林斯遥刚闪到一边，就看到沉知意带着助理和保镖一行人神色匆匆地走过，沉知意正皱着眉讲电话，路过林斯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还没等林斯遥看清他的眼神，就转过头径直离开了。
  “他这是……听到了？”秦迎挠挠头，讲人小话被现场抓包这种事情，即使发生在成年人身上也太尴尬了。
  “大概吧。”林斯遥看着沉知意离开的方向，总觉得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应该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