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第66章 孔雀
  焦翁几乎当场就要和那些人战个你死我活。还是姜姬喝止了,先把焦翁叫到身边,再让姜武去跟那些人说:现在不要闹,不如到行宫里去喝酒吃肉可好?
  这几人都叫起好来。
  焦翁跟在姜姬身边后倒是不像对那些人仍恨之入骨,她心中微动,看向他,见他看着姜武在笑,察觉姜姬的视线后,对她笑道:“公主果然更爱这个大哥?比起另一个,还是这个好些。”
  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个古人。
  姜姬:“焦翁也喜大哥?”
  焦翁摸下巴道,“某走遍山野,是不是能一起吃肉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回忆起以前来,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更喜欢姜武而不是姜奔,可能真有眼缘这回事,也可能她的直觉在那一刻替她选择了姜武。不是说女人的直觉是胜过一切的武器吗?
  浩浩荡荡的来到摘星宫,大门一看就是新换的:木门。要知道现在更流行青铜大门。待往里走,小桥楼阁,皆是木造。
  姜姬:“……”
  一定是摘星楼的锅!她住木造楼就意味着她喜欢木造的建筑吗?知不知道这东西很怕火啊!
  不过也并非全是木造,她脚下的路就是白色大理石。
  “这是一个郑人送来的。”姜武说,“他送了一船石料给我。”原来这院子里的石板全都破破烂烂的,多亏那一船石料,不然这些路还没办法铺呢。
  目之所及,地上全都铺了石板,快跟王宫一样了。在大道的尽头,是一座……二层楼的大殿?
  “两层?!”姜姬指着说,“又盖了个两层的?”而且好像是重檐的?
  姜武笑着说,“你跟我进来看就知道了!”
  他抱起姜姬,像以前一样把她背进了大殿,殿内宽阔,空无一物。他说:“我跟他们说你喜欢摘星楼,他们说因此地引不来那么好的水,所以造不出摘星楼,只能造成这样。”
  似乎还很不好意思?但她想说这样已经很好了!她本以为摘星楼已是绝响,原来现在的人已经能轻松造出……三层楼?
  姜武背着她跑到顶,她才发现这不是两层楼,而是三层,可能因为技术原因,一层比一层低,为了让第三层看起来不那么逼仄,第三层的屋顶造得更陡了些,这样也更有效的防止攀爬。
  而且在低垂的屋檐的遮挡下,坐在栏杆前,前伸的屋檐能挡住从下方射上来的箭矢,底下的人也看不清楼上的人。
  姜姬往栏杆前一坐,看下面一清二楚,但下面的人却看不清上面,她还听到有人在喊:“公主去哪里了?”
  那么多人仰头看都找不到近在咫尺的她。
  趁着其他人还没上来,她把姜武拉坐下来,跟他小声说:“我今天出来是因为冯家与蒋家都带着女儿去找大王了,可能大王就要立后了。”有了王后,也肯定会有夫人,一共四个女人,刚好一后三夫人全齐了。
  姜武皱眉道,“她们会对你不利吗?”
  姜姬摇头:“与我无碍。只是姜旦……可能现在这样对他更好。”
  “姜旦?”姜武反应过来,说:“我正想跟你说,把姜旦给我吧,你不要再把他留在宫里了。”他压低声,“他本来就不是大王的儿子。”
  姜姬沉默了,她坚持让姜旦做大王的公子是不是真的不好?现在把他交给姜武,会不会对他更好呢?
  “他也姓姜,日后做个侍从也可以,不然我也能养他一辈子。”姜武说,他希望姜姬身边不要有更多拖累她的人了,更何况她心心念念的要让姜旦做大王的儿子,他一想到就睡不着,“……如果可能,我连你也想接出来。”但他知道,姜姬是出不来了。她如果不做公主,也活不了了。
  “那就……”姜姬犹豫了一下,说:“这几天让他在这里看看,如果能适应的话就让他留下。”
  眫儿让姜谷和姜粟就照着摘星宫依葫芦画瓢,把纱帐被褥等公主要用的东西先铺设出来,他则去见那些商人。
  在来之前,他也没想到这摘星宫就起了一座大殿,旁边还有一个祭祀用的中殿,别的什么都没有,看来今天来的这些人大半都在睡在外面了。
  商人们只要有生意做,才不介意睡在哪里,他们见摘星宫如此空旷,反而更高兴,还有人想卖工匠给眫儿。
  眫儿猜度着公主的喜好,买下了不少东西,还有一些是必要的,比如车马一类。
  那个带着锦鸡的商人最后才来,却带了四个被麻布盖起来的大铁笼子,笼中的动物叫得难听极了,在高楼上的姜姬都听到了,只听出是禽类,还是大只的。
  “不会是鸵鸟吧?”她探头出去看。
  那个商人明显是怕被人中途劫走货物,非要让其他商人离开才肯让眫儿看笼子里是什么。其他商人叫骂起来,眫儿却笑道:“果是奇物?”对焦翁道,“请其他人出去吧。”
  焦翁一直抱臂站在旁边,听到眫儿吩咐他也不生气,这人一看就是公主的宠儿,他向前一步,把剑拿起来,“某不喜言语,还有人没听到吗?”他怒喝一声,其他商人再不甘也只好起身出去,只是个个都在说:“某也有奇珍!明日必来!”
  “今日没带来,明日某一定送上公主从未见过的宝物!”
  然后忿忿的瞪着那个带着四个大铁笼子的商人走了。
  底下没有人了,姜姬也好奇笼中是什么,想下去看,不想眫儿站起来,对焦翁说:“拿下此人!”
  焦翁一步将商人踏在地上!
  商人大惊,呼道:“某绝非歹人!”
  眫儿绕着笼子转了一圈,问:“笼中可是凶兽?”
  “绝非凶兽!乃是吉鸟!”商人大叫。
  眫儿扯下麻布,见四个笼中全是身长过丈的大鸟,头顶金冠,拖着极长的尾羽,两只翠绿,两只宝蓝,身上的羽毛仿佛会发光一样。其中一只翠鸟看到眫儿,缓缓展开尾羽,尾羽呈扇形,溢彩流光。
  姜姬在三楼看呆了!
  孔雀?!还是四只!
  正对着开屏的绿孔雀的眫儿也惊呆了,院中的人不由自主的缓缓围了过来。踩着商人的焦翁也瞠目结舌,不知不觉迈了一步,商人趁机爬起来,跑到眫儿身边,殷勤的说:“这是神鸟!某也是机缘巧合才捕到这几只!为了抓它,某的人伤了好几个,还死了两个!”
  其他人还完全回不过来神,眫儿却极快的反应过来,皱眉道:“此鸟凶恶?”
  商人忙道:“不凶!不凶!相反……”他在眫儿耳边小声说,“此鸟可琢食毒物!”
  眫儿望了他一眼,轻声问:“此言当真?”
  商人被眫儿一望,整个人都飘飘欲仙,迫不及待的说了当日的事。他带着人去买象牙,歇息时听到此鸟怪叫,以为是凶兽,慌里慌张逃跑时,从人中有人又被一条毒蛇咬到了,他带着人找回去时,从人已死,却看到一只这样的鸟在吞吃毒蛇,这才起意将这华美的鸟抓回来。
  “回来的路上,某试过不下百次。此鸟见到毒蛇、毒蝎、毒蜥皆如获至宝!也吃水果和粮食。”商人对着眫儿的脸实在说不出瞎话,摸了摸胳膊,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深深的几道口子:“就是那个绿色的……太凶,关在一起时它连同伴都咬。”所以他才不得不分开关。
  眫儿握着他的手,两人走到背处,商人都有些晕了,看着眫儿的脸,只觉得他此时说什么,他都会答应!这几只鸟白送给他都行!
  眫儿轻声说:“此鸟正合我意,公主驾临,才有此神鸟出世。这四只,还请公子都卖给我吧。”
  “好!好!”商人连连点头。
  眫儿已经下定决心这四只鸟一只都不能放过,更不能让别人再有这样的鸟!
  他道:“还请答应某,不要再捕这种鸟卖给旁人。”
  商人这时才有些犹豫,这鸟既吉祥又能食毒物,想也知道会多值钱。他出去后只要说他有神鸟卖给摘星公主,以后金山银山也能赚来!
  眫儿眼一眯,对一直跟在身后的焦翁使了个眼色。
  焦翁缓缓点头,扭头出去了。
  眫儿又劝了商人两句,又许以重金,才说动商人不会再捕此鸟卖人。只是看他神色,恐怕过不多久就会后悔。
  眫儿又将商人一直喂养此鸟的仆人也买过来,才亲送商人出门。
  他看着商人坐上马车,街边站着焦翁,他这才放心回转。
  回来后看到殿前的四只尖声怪叫的大鸟,他笑着对喂养此鸟的仆人说,“喂它们一些东西,过两天驯顺了再放出来吧。”
  姜姬早忍不住跑了下来,近看这几只孔雀更是震惊。
  “没想到此地竟然有孔雀。”她对姜武说,“这种鸟生活的地方很热,不知能不能适应鲁国的气候。”
  眫儿听到就说,“公主放心,我会让人准备更温暖的草房的。”
  她问眫儿:“那个商人是在什么地方捕到的?他是怎么跑那么远的?”
  眫儿一惊,忙道:“他说是去买象牙的途中遇上的,公主若要细问,我这就去把他追回来!”他只盼着焦翁的手没那么快!
  姜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也就是随口问一声。”
  眫儿这才放了心,凑近小声说:“此鸟可食毒物,公主当养在身边才好。”
  第67章 王后
  孔雀太大了,而且叫声难听,而且它们吃鲜血淋淋的肉,还吃蛇!
  被眫儿买下来的仆人为了向姜姬展示孔雀确实是吃毒蛇的,特意抓了十几条蛇扔进笼子里供孔雀啄食。
  “……哪来的蛇?”看到一麻袋蛇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姜武说:“附近全是荒地,随便找一找就有。”而且十几条中仅有两三条的头是三角形的,其它都是菜蛇。
  但一窝蛇扔进笼子,华丽的孔雀边蹦边跳让人担它担心是不是被咬的时候,一口叨住一条蛇的头,吞啊吞的就吞进去了。
  ……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靠近那几个大笼子了。
  商人们第二天又来了,带来了更多的货物,把这整条街都占了。
  摘星宫是个正方形的建筑“群”,前后左右的道路都是属于它的,可以看出原来住在这里的是多么庞大的家族。不过大半都荒废了,有些道路甚至重新变成了野林,和半半截截的围墙混成一体。
  姜武修宅子时首先把围墙给重新垒了起来,然后放了把火,把这一片的树林都给烧了。因为这些树年头太短,也没有别的用处。
  商人们的车把摘星宫附近的路重新给压平了。
  “这就是原来门上的。”姜武把原来这座宅子破掉的大门给抬到了里面,因为他觉得这个门修得很漂亮,门头是一整块巨石雕成的,还蹲着吉兽,只是兽头早就掉了,只余兽足还抓着门头横匾。
  “田。”姜姬说,田的纪字是她记得最快的,阡陌纵横。“这是田家啊。”传承七百年的世家,就这么毁了。
  姜武记得田家,当日把爹爹的父亲赶出王宫,把伪王推上王位的就是他们家,但却被蒋家和赵家摘了桃子。
  “有田家这个活例子,蒋家和冯家绝不会重蹈覆辙。”姜姬望向莲花台,一夜过去,大王该决定好王后的人选了吧。
  蒋彪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憔悴一点,还用了丝娘的粉,脸和脖子成了鲜明的对比。
  现在姜元半倚在凭几上不知是装睡还是装昏,茉娘跪在床前,挺腰、前倾,露出美好的曲线,她的侧脸对着众人,不施脂粉,却将这殿中的女人都比了下去。
  丝娘坐在茉娘对面,给妹妹递东西。
  冯营、冯丙在茉娘和丝娘进来后,都不得不退到后面去,看到蒋彪都转开了头。
  这不要脸的小子!
  大王一直在拖延,看来就是在等蒋彪来。看那个美貌的女子在大王身边服侍,得心应手,就知道她绝不是今天才出现在这里的!
  冯营气怒,外面的侍卫当真无用!这个女人是几时来的?!又在大王身边待了几日!为什么他一点消息都没得到!想起姜姬身边的那个宠奴,更是怒气上涌!打听公主身边的事有什么用?公主就是找一百个男人服侍也不愁日后没有求婚者!大王的事用一百双眼睛盯着都不为过!
  冯乔面色木然,僵硬的坐在那里,只有她自己知道抱着木匣的双手有多冰冷,是她还能坐在这里的全部的勇气来源。
  从那次踏春起,她的房间里连镜子都没有,她变得不爱做新衣服,不爱用胭脂,不爱戴首饰,因为父亲的话,她只愿意在书中钻研。她不想见人,有时甚至生出存上一辈子都看不完的书后再也不见人的念头。
  但她还是个女人,有时连听到身边侍女在春日时吟唱的小曲时,都会伤感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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