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1难以启齿

  慕晨初拿手机的时候,歆雨正好挣脱了她的钳制。她的十指有些紧张地纠缠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对面的蓝若然,又很快垂下眼帘,声音很低,“……对、对不起,可是这真的是我……是我很努力才拍到的东西,因为在英国的时候,我真的已经都安排好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进去的时候,却发现人根本就不是歆雨,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顿了顿,又像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她马上又在照片堆里找出了最清楚的一张,递到了蓝若然的面前,“不过,你看这个,这个真的就是歆雨,那天上午,我真的看到她从这个酒店出来是没有错的……”
  ______
  蓝若然两条精致的眉头一挑,姿态慵懒地结果唐淼手中的照片,高举在自己的眼前,看了一眼——是正面拍摄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正急急忙忙地从酒店的正门口出来,神色略显得慌张,不过没有任何其他的特别之处。
  蓝若然丢下照片,“唐淼,你这些年在英国,我好吃好住供着你,你难道不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花了那么多的时间,你才和那个冷歆雨打通了点关系,让你在她的酒店下点药,送到一个男人的床上,这么点事情,你都办不好,你觉得就这个——”
  长指点了点面前照片里的那张让她一度深恶痛绝的脸,她的声音变得尖锐了一些,“就这么一张照片,我还能让全世界的人都认为她冷歆雨出轨了?人头猪脑!”
  唐淼被骂的体无完肤,桌下底下的双手,紧紧地捏在了一起,低垂着的眼帘深处,也蕴着几分被羞辱过后的委屈,却是一点都没有资格反驳。
  蓝若然见她一声不吭的,让她办的事情,也都办不好,她烦躁都推了一把面前的照片,却不想眼神一扫,正好扫到了角落上的其中一张照片。
  秀眉一拧,她伸手就一把抓过,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伸手敲了敲桌子,“看看,这个照片,你拍的?”
  唐淼抬头一看,的确是她拍的,她点头,“……因为你之前吩咐我的,所以那天晚上我就在酒店门口等着了,我是想多拍一点照片。”
  “那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男人?”
  唐淼疑惑地扬起下巴,仔细地看了一眼,其实那照片上的主角当然还是冷歆雨,不过因为是晚上照的,所以角度什么的,都放的有些远,她还记得那天晚上酒店进进出出的人特别多,中途按着快门的时候,也的确是拍到了好几张路人,那些她都基本处理掉了,只要是有冷歆雨的镜头,她都留着。
  不过这个照片上面,最右边的一个角落上,的确是有一个男人。
  ——正确的来说,并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男人,弯腰从一辆黑色的车子里出来的样子,镜头就被定格在着一瞬间。
  那车子,很少见,很名贵,劳斯莱斯,限量版。
  由此也可以推断,这个男人非富即贵,只是,男人对着镜头的却分明是一张侧脸……
  唐淼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然后摇头,“……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男人,可能是那天晚上他也去了这个酒店,所以不小心拍进去了吧?但是……和冷歆雨有什么关系么?”
  ——可能,他也去了这个酒店?
  …………
  蓝若然的脸色,却是一瞬间变得无比惨白。
  唐淼当然不认识这个男人,不过只有一张侧脸,她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可是这个男人,蓝若然却认识,她太清楚,哪怕只有一个侧脸,哪怕是从一张照片上——她却依旧是可以认得一清二楚。
  秦樊刚!
  竟然是秦樊刚!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秦樊刚?
  心中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不断地纠缠着自己的心智,蓝若然压根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她举起照片就质问:“那天晚上,冷歆雨就住在这个酒店里?没有出来过?”
  “……没有。”
  “你确定?”
  “……确定。”
  蓝若然狠狠地瞪着照片上,歆雨慌慌张张出来的那个镜头,又将视线移到了秦樊刚模糊侧脸的那一张照片上,只听到自己的心,咯噔一声——
  所以,他们两人会差不多时间回d市,之后关系又带着几分暧昧的样子,其实……不是如同路奕婷说的那般,冷歆雨想尽办法在勾.引秦樊刚,而是在英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了什么?
  这个认知,让蓝若然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陈杂,什么样的滋味都有,她分辨不清楚,可是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不高兴,她甚至是排斥这样的可能性!
  冷歆雨那个下贱的女人……就算是被人送上了别的男人的床,那也不可以是秦樊刚的!
  “唐淼。”蓝若然咬着唇,将两张照片收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包里,说:“我会让人安排,让你进路氏工作,冷歆雨就在路氏上班,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必须要接近她,把在英国的那件事情给我弄清楚,还有,也要给我时时刻刻盯着她,知道了么?”
  唐淼面色稍稍一僵,有些为难地咬了咬唇,片刻之后,才鼓起勇气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对我很好,供我上学,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做这样的事情了。你这几年给我的钱,我会打工慢慢还你的,能不能……让别人去做?”
  蓝若然没想到她竟然会拒绝自己,当下眸光无比尖锐,“你什么意思?不想干了?觉得抱歉?呵,你当初答应我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想想有这么一天?现在要做白眼狼了么?”
  “……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唐淼摇头,还是实话实说,“其实,歆雨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她对我很好,我想着我背叛她,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蓝若然啪一声,伸手拍了拍桌子,冷笑,“好人?唐淼我告诉你,你病还是我一直拿钱出来治她的,你想做好人是不?可以,现在把你这些年在英国上学的钱都还给我,不能分期,还有你奶奶以后是死是活,你可别来找我。”
  …………
  唐淼眸光暗淡,桌下的双手更是用力地拧在了一起,眼眶红红的,吞下了那些欲掉不掉的泪水,最后还是点头,“……我做。”
  歆雨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跑洗手间了。
  去洗手间不是为了上厕所,而是——洗手。
  可是不管她洗多少次手,每次回到办公室一桌下,她就会觉得,自己满脑子闪过的画面,还是在总裁办公室的黑色沙发上,她的手,握着他的……
  “歆雨,歆雨?”
  因为慕晨初要帮歆雨的忙,所以她下午在人事部把一些工作交代完毕之后,也已经搬来了28层,当然不是和歆雨一个办公室的,28层还有一个秘书室,慕晨初就被安置在那边。刚刚她经过歆雨办公室的时候就没有见到她,才想起来洗手间,却不想一进洗手间,这个死丫头,倒是在这里发呆。
  看着她双手放在水龙头下,一张娇嫩的脸庞却是红红的,完全是魂不守时,她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再一看她身上的衣服,慕晨初挑眉,双手环胸,帅气地吹了一记口哨,“哇哦,你什么时候换衣服了?而且这衣服……新买的吧?嗨,歆雨,冷、东、明!发什么呆?我在和你说话!”
  歆雨听到有人在叫她,这才仓促地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慕晨初一脸似笑非笑的暧昧神态看着自己全身,心虚的感觉在歆雨的体内乱窜,想起要不是下午的时候,她把自己推给了秦樊刚,估计之后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有些情绪地撅了撅嘴。
  慕晨初却是抿唇一笑,“可以啊,这是在我计较呢?唉,我那不是为了你好么?机会难得你懂不懂?”她停了停,环顾了一圈四周没人,这才凑近了歆雨,压低嗓音,“对了,我听说,他们两人大打出手了,对么?我猜一下,是不是为了你?”
  歆雨神色闪过一丝慌张,连忙伸手捂住慕晨初的唇,因为没有来得及擦干净,所以那手又湿又冷,慕晨初一把推开了她,呸了一声,“你的手是湿的,死丫头,呸呸呸!”
  歆雨脸色一红,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脑海里又十分不纯洁地飘过那些画面,耳边竟然还鬼使神差地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还有最后那一刹那,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体,咬着自己的唇,在她的耳边,释放出来的时候,那种闷哼却又带着几分舒适的呻.吟……
  歆雨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做贼心虚”一样,就将手反藏在自己的背后,语无伦次,“……我没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喂,什么没有?”慕晨初听着完全摸不着头脑,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就急急忙忙追了出去,“歆雨,你等等我,话还没有说完,跑什么啊?喂——”
  两人一前一后地追出洗手间,慕晨初动作比她快多了,很快就在转角处拉住了歆雨,偏偏手机响了起来,歆雨连忙说:“电话,电话来了,你快点接电话。”她现在是害怕慕晨初会看出什么来,那样的事情——她自己这一关还没过,哪里好意思和别人说?最亲密的闺蜜,似乎也是难以启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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