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对不起我来晚了

  梁非凡赶到医院的时候,秦珍熙已经被送进了急诊室,而急诊室外面,浑身是血,一脸木然的白璐,呆愣地坐在长凳上。
  她的脸色白的就像是一张纸,哪怕是隔着一条长廊的距离,梁非凡却还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那纤细的十指,有些扭曲地握在一起,在她的四周围,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灰色的。
  心脏倏地一揪,梁非凡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脚朝着白璐走去。
  ——“……梁总,梁太太出事了……”
  ——“是医院那边的电*话,秦珍熙她……出了车祸了。”
  ——“目前还没有目击证人,不过……因为有人报了警,所以警察已经介入调查了,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人还在医院……梁总,因为您之前让我调查白芸的事情,所以……我查到最近秦珍熙人一直都在a市,而且还私下和梁总您的母亲见过好几面。”
  ……
  长廊,却仿佛是隔着一段千山万水,梁非凡每一脚踩下去,靠近她一点,耳边那些声音,就会清晰地闪过,体内就像是有两股力道在不断地拉扯着他。他却只能生生压下去,走得越来越快。
  “白璐。”梁非凡一坐下就伸手去抓她的手,嗓音低沉暗哑,“白璐,你怎么样?是我,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白璐人是恍惚的,所有的思绪都仿佛是被放空了,脑海里断断续续的闪过太多的画面,可是速度太快,快得让她没有办法去扑捉到一丝,耳边忽然传来的低沉男声,是那样熟悉,又好似那样陌生。
  “……白璐。”
  梁非凡见她不说话,那双在自己掌心之中的小手,却是一片冰凉,他皱起眉头,都是心疼,“别这样,我已经都知道了,白璐,看着我,不会有事的,嗯?”
  白璐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茫然空洞的眼神,慢慢地有了焦距,眼前这张俊容是她熟悉的,她能够感觉到的男性气息,也是她熟悉的,可是……为什么,她丝毫没有了以前的安全感,反而是觉得难受?
  脑海里,迅速地闪过一个画面,一个女人用力地拉扯,推攘着另一个女人,最后是有人倒在血泊之中……她猛地回过神来,唇上最后一丝血色都消失殆尽,“放开!放开我!”
  白璐用力推开了梁非凡,毫无防备的男人被她骤然的蛮力推得一个踉跄,用手撑着长凳才没有狼狈跌倒,梁非凡抬起头来,眉头蹙得更紧了几分,“白璐,你怎么了?我是梁非凡。”
  白璐却是堪堪倒退了两步,一直都在摇头,颤抖的话音里,都是抗拒,“……你,离我远一点。”
  梁非凡两条剑眉几乎是拧成了一个川字,站起身来,就朝她走去,“我是梁非凡,你怎么了?是我……”
  “我知道是你,梁非凡,是你,你离我远一点。”破碎的嗓音,里面蕴着多少的心酸,她却是执意大喊,“……我不想见到你!”
  “白璐……”
  “走开,走开!”
  她脸上毫无任何一丝的血色,那个原本还会依在他怀里,笑的眉眼弯弯的女人,现在却满身都是抵触,都是对他的抵触,梁非凡体内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慌,“白璐,你别这样,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妈出事了,对不起,我不应该留你一个人在医院的,你冷静一点好不好?白璐,你看着我,我是梁非凡,是你的丈夫,老婆……”
  “别叫我!”
  豆大的泪珠啪嗒一下,就顺着脸颊滑落,白璐伸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一直都在摇头,“别叫我,别叫我……我亲眼看到的,我是亲眼看到的……”
  所有的感觉铺天盖地涌上来,白璐来不及说完整句话,黑暗就袭向她。整个人就软趴趴地倒了下去,梁非凡心头一紧,大步上前,抱住了她的腰,将她搂在了怀里,手才一碰到她的身体,就感觉到,她身上有些粘稠,伸手往她的小腹下面一抹,指间都是鲜红色……
  梁非凡的心跳倏地加快,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是连呼吸都忘记了,眼角眉梢都是慌乱,“……医生呢?医生在哪里?在哪里?……医生快点过来!”
  ……
  反反复复的一直都在做梦,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太多的人,父亲,母亲,还有看不清容貌的孩子,好像所有她认识过的人,全都涌现在这个梦里,可是到了最后,她都没有搞清楚,这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
  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前所未有的疲倦,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过一样。
  手被人握着,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触感,还有熟悉的气息。
  她瞪着天花板,整个人一动未动,最后才感觉到身边的人腾一下站起身来,那张熟悉的俊容也跟着凑上来,“你醒了?白璐,你怎么样了?”
  “白璐,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你和我说句话,到底怎么了?”
  梁非凡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过,他现在是真的觉得,自己之前不应该放她一个人在医院,什么见鬼的情绪,都应该放一边,她现在怀孕了,还有什么是比她更重要的?
  “白璐……”
  “我妈呢?”她忽然出声,暗哑的嗓音,像是被破旧的齿轮给碾过一样。
  听到她终于出声,梁非凡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看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梁非凡连忙按住了她的肩膀,低声道:“别动,你受了刺激,刚刚差点……白璐,妈还在手术室,我已经让最好的医生都过来了,她会没事的,你相信我。你必须要好好躺着,不能再有意外了,我们的孩子,他还在你的肚子里,听话,好不好?”
  ——我们的孩子……
  这几个字,终究还是触动了白璐,她木然地瞪着眼睛,却是有眼泪落下来,浸透了枕头。
  梁非凡眉宇间都是心疼,他伸手去抱她,“别哭,妈不会有事的。”
  白璐却是伸手过去,反手抓住了梁非凡的手腕,她红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片刻之后,才平静地叫他,“非凡。”
  “你之前去酒店找buck的时候,你是不是见过我妈?”
  梁非凡紧蹙地眉头有瞬间的僵硬,“为什么这么问我?”
  为什么?
  因为,她也不是傻瓜,她的思维不是毫无逻辑的。相反,她向来都聪明,也许是自己的性子一贯都比较冷淡,所以以前在上班的时候,不喜欢八卦别人的事,却是可以站在一旁,将很多人和事都看得通透。
  梁非凡去酒店找了一趟buck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他却执意要将自己送出国,之后还总是对自己避而不见。再然后就是自己的母亲,一听说梁非凡去过那个酒店,神色明显是不慌乱的,最后又找了李唐琳,两人见面之后,还发生了争执……
  还有,不久之前,她在爸爸坟头见过的李唐琳……
  所有的事情,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不,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那么多的巧合,她在极度慌乱,震惊之下,脑海里,反反复复闪过的,都是这些画面……
  所以,她现在冷静之后,几乎是可以断定,自己一度怀疑自己不知道的某些事情,这些身边最亲密的人,一定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坐起来,梁非凡帮她垫了一块枕头。
  白璐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知道你瞒着我什么事情,是不是,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
  梁非凡垂着地手指动了动,声音依旧是平静的,却是透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发掩盖的无力,“……白璐,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一切都会过去的。”
  “不会过去,为什么会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我刚刚亲眼看到的,是你……”
  “梁总——”房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白璐后面的话,是关潮推门进来,神色匆匆,“梁总,梁太太的母亲手术刚刚完了,现在外面来了……”
  “我妈,我妈的手术好了吗?”
  白璐整个人扑上去就抓住了梁非凡,晃着他的手就说:“带我去看我妈,快点!”
  “白璐,你别这么激动。”
  梁非凡连忙稳住了她的身子,她现在的情绪太容易有波动,其实刚刚她晕倒,就是因为动了胎气,医生已经说了,不能再有任何的意外,也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否则的话,她肚子的孩子,很有可能会,保不住。
  “我现在带你去看,你别激动。”梁非凡皱着眉头,知道不可能让她留在这里的,转身吩咐关潮,“你去弄个轮椅过来。”
  关潮却没有动,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梁太太的母亲……手术之后情况不是很好,目前还没有清醒,在icu,梁太太这样的情况……估计不太适合进icu。还有,梁总,外面来了几个警察。”关潮看了白璐一看,似乎是有些为难的样子,“应该是过来给梁太太做口供的,车祸的事情,已经有人报了警,目前警方那边也已经备案了,现在他们都在外面等着……”
  梁非凡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些警察要给白璐录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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