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从王城传来的婚约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点让人窒息。
莉娅低着脑袋跟在露茜尔的后面。
“所以，你是被那个叫麦娜的人救下来了？”露茜尔一边走着，一边摩挲着下巴思索了起来，“奇怪的人，没听说过，而且，那家伙还自称‘勇者’……为什么要撒这种谎？相当可疑啊。”
“撒谎……你的意思是，麦娜是骗我的吗？”莉娅有些诧异，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也许对方只是那种习惯吹嘘自己的人也说不定，或者只是开个玩笑，相较对方而言，把这句话当真的她才是太过于草率了。
“当然啊，现任勇者是兰希，你不知道吗？”露茜尔反问道。
“……不知道诶。”莉娅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篝火村位于王国的边远地区，道路不便，与外界沟通也很少，所以消息相当不灵通。
“勇者格雷死后，也没有留下子嗣，勇者的位置因此有了空缺，五年前，在神明的旨意下，勇者之位传给了兰希。”露茜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可以说是举国皆知的常识哦。”
“哦……”莉娅张了张嘴，她没有狡辩的余地。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一个女孩子，不要随随便便听信别人的话，也不要随随便便让别人占便宜，更不要傻乎乎地跟别人走到危险的地方，这里不比篝火村，歹人可是很多的。”露茜尔一脸严肃地看着莉娅，从小巷出来之后，露茜尔就一直板着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严厉的气息，让莉娅都不敢抬头看她，“以后被欺负了，或者是遇到危险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对不起……露茜尔，我以后会注意的……”莉娅闻言俏脸一红，低着脑袋小声说道。
现在想起来她确实是脑袋秀逗了才会这么听话地被陌生男人牵着鼻子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闻到雄性的味道脑袋就变得晕乎乎的，一股像是饥渴到极点的野兽闻到猎物味道的冲动不由自主地就涌上了心头，她整个人都快失去理性了。
要是那个叫麦娜的女人再晚出现一点的话……后果真的就不堪设想了。
在这一点上，她确实是应该好好反思一下。
自从那一天身体被莉娜改造之后，她确实是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地方被永远改变了，以后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抱着懒散的心态行动了。
露茜尔看着脑袋快埋到胸口上的莉娅，心不由得又软了几分，“……我也不是在责备你啦，只是，提醒你以后要多加小心而已。”
“嗯……”莉娅点了点头。
“好啦好啦，你也别太自责。”露茜尔看着莉娅这一副听话的乖巧模样，伸手揉了揉莉娅的脑袋，那发丝柔软而细腻，摸上去就像是毛茸茸的小猫一样。
奇怪，爱丽丝什么都没跟莉娅提过吗？
就算与外界的信息隔绝，凭爱丽丝的话，想得知外界的情报甚至是王城的消息应该都不是难事。
难道爱丽丝真的打算让莉娅永远待在篝火村吗？
她到底用禁术透过莉娅看见了什么，才会采用这么偏激的保护手段？
而且爱丽丝相当反对让莉娅学习任何与战斗有关的技艺……但是，在外界生存的话，没有任何自保手段是相当危险的。
……不对，这样说也并不完全是正确的，露茜尔对莉娅的了解甚少，但她毕竟是“炎魔”，烈阳之神曾赐予了她这双“尽灼之瞳”，能看穿世间一切，她现在能从莉娅的身上，看见两道影子，一道是眼前的莉娅，另一道影子则是那背负双翼的妖媚恶魔。
露茜尔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货真价实的上位魅魔，对于人类来说，那就是最顶级的猎食者，所有人类的天敌，但那不是莉娅，而是有着莉娅皮囊的，自称莉娜的恶魔，即便是让露茜尔头疼不已的苏珊娜，在莉娜的面前也只能如同玩偶一般被肆意凌辱。
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惊人压迫感露茜尔迄今都记忆尤深。
但这一次莉娅却差点就被陌生的男人强暴了，而莉娜看上去也并不是完全和莉娅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起码对方这一次选择了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露茜尔的心底不禁泛起了一些别样的情绪，就像是有一只手将她的心脏紧紧揪住一般。
这种感觉是……嫉妒？
她难道在吃醋吗？因为莉娅差点就被别的男人强暴……还是因为莉娅被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亲吻？
总之，露茜尔能感到自己的心情十分地不爽。
“露……露茜尔？”
莉娅感受到了露茜尔向自己投来的炙热目光，她有点心虚地抬起了脑袋。
但等莉娅抬起头的时候，露茜尔已然收回了手，转过身去，悠悠地道，“从明天开始，我会教导你剑术与一些基础的防身术，这样，起码以后遇到这种小混混，也不至于陷入危险。”
虽然这样擅作主张有悖爱丽丝的意愿，但是，露茜尔没办法坐视不管。
……
原本在城市中逛街的计划因为这道不愉快的插曲而终止了，两人回到了住处，转眼已到了夜间。
“很遗憾，露茜尔大人，爱丽丝大人已经是病入膏肓了，体内的瘴气甚至深入骨髓，与身体的每一处肌肉都紧紧缠绕在一起……就算是用神圣术进行驱逐，也很难在不伤到爱丽丝大人的情况下进行医治，凭我们的医术实在是难以派上用场。”
爱丽丝的房间内，几名牧师打扮的神职人员叹息着摇了摇头，纷纷表示束手无策，“总之已经做好应急措施了，但病情仍然不容乐观，放任不管的话不出三个月时间可能爱丽丝大人便会……”
说到这里，这些人面面相觑，不再出声了。
“是这样吗……总之，辛苦你们了。”露茜尔轻轻点了点头，她的目光看向了安静地躺在床上的爱丽丝，对方的容貌并没有因为岁月而有分毫褪色，仿佛还是当年的那位圣女。
“抱歉，露茜尔，看来我没有帮上什么忙。”一旁，一名高大的，披坚执锐的男子开口说道，他穿着一身漆黑的庄肃铠甲，两米的高大身躯带来巨大的压迫感，那肌肉横陈的脸庞上满是刀疤，结合那岁月带来的沧桑，看上去约莫已有四十余岁，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
此人便是负责镇守这座亚伦要塞的军事总督，葛温。
“嗯……没事，我这边才是麻烦您了。”露茜尔摇了摇头，爱丽丝也说过了，这些瘴气在她体内积累多年，连她自己都束手无策，他人又怎能救她呢？
“不过，我没想到你突然从王城请了个一年的长假用来寻找前圣女的下落，居然还真给你找到了。”葛温略微有些诧异地摩挲着下巴，“听到你把爱丽丝大人带来的消息时，我都有点不敢相信，王国很早就认定爱丽丝已经与格雷一同死于魔王之手了。”
“不……情况似乎很复杂……我也没有完全捋清，看来一切只有等圣女大人苏醒之后才能弄明白了。”露茜尔轻轻叹息道。
“……你还是称呼她为圣女大人。”葛温看向了露茜尔。
“我眼里的圣女，仅有这一位。”露茜尔火红色的眼瞳内闪烁着坚定的色彩，“哪怕她现在已经不再能使用神圣术，她也是我的圣女。”
“……爱丽丝大人确实是载入史册的一代传奇人物。”葛温低头打量着爱丽丝那完美的容颜，缓缓地道，“你托我带给王城的消息我已带去了，军部那边听到你准备回归银色裁决军，也十分高兴，至于前圣女的病情，也请不用过于悲观，圣母的法力深不可测，也许她能有办法。”
“你是说……教会的那位黛芙妮大人……可，她一般都将自己关在圣塔的高楼之上，已经三十年没有露过面了，哪怕是陛下，没有圣母的旨意，也没有会见她的权限。”露茜尔闻言略微有些诧异，“而且，我听说黛芙妮自从失去圣女之位后，也已经不再纯洁，无法使用神圣术了……”
“总归试试比较好。”葛温微微一笑。
“您说的是，葛温阁下。”露茜尔点了点头。
“对了，陛下此次回信中，除去对爱丽丝大人的担忧外，对露茜尔阁下的婚事也有几分忧虑。”葛温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陛下他……”露茜尔闻言略微诧异地抬起头看向了葛温。
“您为王国尽忠尽职，征战多年，陛下看在眼里，但您现在岁数渐长，却始终奔波操劳，陛下对您有些担忧，认为您应该适当放松一些，早点寻找一个依靠与归宿。”葛温缓缓地道，“虽然这句话轮不到我来说，但是，我也认为露茜尔阁下应该更多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而非王国……此行回王城，去见一见陛下比较好。”
“……”露茜尔闻言撇过头，沉默了半晌，“难道……陛下觉得我已经没办法再为王国效力了么？”
多半是国王擅作主张想将她嫁给某个权高位重的权贵，以此来巩固政坛，不过这样一来，她就没办法再随意上战场为国效力了。
“陛下一向深谋远虑，我想这一定是他权衡许久做出的决定。”葛温说道，“不过，我作为旁人也没办法说些什么，这不仅是露茜尔阁下你的私事，也是为了这个国家，那么，我话就说到这里了，您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话落，葛温离开了房间。
……
房间内的人很快都走光了，静悄悄的，露茜尔有些疲惫地坐在了椅子上，她按了按有些发涨的额头，那双火红色的美眸中透出些许惆怅。
陛下这个时候开始关心她的婚事，这样她有些手足无措，毕竟她有快一年没回王城了，对方突发此言，肯定是别有用意。
难道她离开军队的举动，让王城方面不安了么？那些权贵想借机将她留在王城能够监控的地方？
“露茜尔……”
这个时候，房门外出现了一道银色的娇小身影。
“莉娅？”露茜尔抬头看去，脸上的复杂情绪立刻便隐藏得无影无踪，“我正巧要去找你，听我说，你的母亲……”
“我已经知道了……那个……”莉娅站在门外，此时已然是夜间，昏暗的月色看不清莉娅的面容，只能窥见那一双明亮的嫣红色眼眸在月夜下噙着复杂的神色，“你……要嫁人了吗？”
“……你听到了啊。”露茜尔怔了片刻后，笑眯眯地说道，“别想太多，并不是说我马上就要嫁人了，总之我得先处理好手头的事情，至少，要先等莉娅你好好长大嘛。”
“嗯。”门外的莉娅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对了，莉娅，我们约好的，明早我会教你剑术方面的知识，你还记得吧？”露茜尔转移话题说道，“今晚要好好休息。”
“那我先回房休息了。”莉娅点了点头，从走廊的阴影处消失了，“晚安，露茜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