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那个要出家的(重生) 第19节

  樊古兰既然会求上陈家,就说明他背后是没什么势力的,若是一开始就有姜家给他撑腰,事情哪里还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白倾沅困惑不已,一个姜祁的存在,叫整件事都走向了她无法了解的盲区。
  太师府姜祁是谁的人?太后的人。
  虽然很不想回忆,但她脑海中清楚记得,她从前做皇后之时,有一回从灵泉寺上祈福下来,见到山脚下,德昌侯召家的公子召怀遇正带了大队的人马接人,接的,正是当时的户部尚书姜均竹,也就是姜祁的父亲。
  彼时的姜均竹之所以能很快从一个地方监察史升任到从二品大员,就是因为他在太后和召家联手扳倒摄政王的局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而另一个同样在此局中发挥重要作用的,就是西郡白家。
  白倾沅恨,恨当时不长眼,白白给他人做了棋子,被人卖了尤不自知,还在那帮人数钱。扳倒摄政王之后,他们要扳倒的,不就是她西郡白家了么?
  思及这一段,她简直恨得牙痒痒,现在的姜祁出面救人是要做什么?是要代太后给陈家一个下马威么?
  只怕她召未雨想要威慑的不只是陈家,还有北郡王吧。
  南觅见白倾沅鼓着腮帮子不说话,脸色愈来愈差,慌忙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县主?”
  “我在!”
  白倾沅回神,见着南觅的表情,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便刻意捋了捋耳旁几乎没有的碎发,故作正常道:“南觅,今日辛苦你上下跑一趟了,你好好回去歇息吧,明日也不用来伺候了,有泠鸢在就行。”
  南觅闻言就要跪下:“县主折煞奴婢了。”
  “南觅。”白倾沅拦住她跪到一半的动作,难得苦口婆心,“你和泠鸢就跟我亲姐妹似的,哪里需要拘这些虚礼,还什么折煞不折煞的,听着多生分啊,我叫你休息,你就只管休息就是了。”
  “是。”
  南觅抬头,见白倾沅严肃又认真的一张脸,一时有些怔住。
  她抠紧手心,退出了她的房间。
  白倾沅说的没错,平日里她待她和泠鸢的心思都是一样的,从来没有因为她是太后派来的而疏远她,亦没有因为泠鸢是从小跟着她的就得的比她多,该给她们的她一样不落,甚至还超出常例。
  也正是因为她待自己没有半点的疏离,南觅最初还心想,这县主怕不是个傻的,太后给她送人,分明是监视之意,她怎么还乐呵呵的,半点不知道愁。
  她不知道,白倾沅乐呵呵的模样下,藏的是一颗经历了两辈子生死沉浮的苍老之心。
  南觅离开后又带上了房门,白倾沅继续一个人想着姜祁之事。
  他掺和进来,那就至少说明,那个叫樊古兰的商户近期应不至于被弄死,姜祁虽浑噩不就,但他爷爷姜太师和他父亲姜大人的名声还在,得罪姜家也不是件简单事。
  既然姜家出手了,那陈驸马留在北郡岂不是更加没有必要了?
  但凡驸马自己想的开,如今就该收拾收拾东西启程回京了。
  白倾沅一拍脑门,对,该启程回京了。
  上一世驸马,不正是死在了北郡回京的路上?
  第24章 我大哥
  一旦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白倾沅就半刻都坐不住了,她害怕,害怕驸马明日便会出现在启程回京的路上。
  可她现在还能找谁呢?还有谁能连夜派人去北郡救他呢?
  成熙,驸马是成熙的驸马,如果告诉成熙这件事,那她是不是就会直接派人护送驸马回来?
  可成熙如何会信她呢?预知将来这种事,光听一听就觉得不可思议了,不是么?
  正想着,屋门又被推开,泠鸢提着灯笼进来放在外间。入夜微风将屋内的红烛吹得摇曳生姿,连带着倒映在地上的人影也晃动起来。
  白倾沅盯着她手中的红灯笼凝思半晌,说:“今夜怎么想着提灯笼来了?”
  今晚守夜的泠鸢进了里间,回她道:“今晚是十五,县主连这都忘了?”
  “这就到十五了?”白倾沅微怔,“那爹娘的家书到了没有?”
  “到了,正要给您拿出来呢。”泠鸢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封厚实的信封,双手递给白倾沅。
  蜡烛被移地进了几分,白倾沅借着烛光,将爹娘和兄长的家书逐字逐句看了仔细。
  一柱香的时辰很快过去,白倾沅捏着刚读完的家书,抬头问泠鸢道:“我记得,大哥哥从前跟随金吾将军去到北郡游历过,是吧?”
  “是,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泠鸢道。
  白倾沅又问:“那他具体去过哪些地方,你可知道?”
  “这……奴婢实在不知。”泠鸢摇了摇头,好奇她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白倾沅却只是向她招了招手,神神叨叨道:“泠鸢你过来,我有些事要你替我办……”
  *
  翌日,用早饭的时候,白倾沅难得没有犯困,反而神采奕奕地坐在桌边,喜上眉梢。
  成熙道:“这可真是稀罕,咱们小县主昨儿个夜里定是做了什么美梦。”
  “什么美梦,姐姐惯会笑话我。”白倾沅回嘴道,“昨夜十五,只是收到了西郡家书罢了。”
  成柔道:“西郡家书?那阿沅可是想回去了?”
  “自然想,想回西郡看看爹娘,看看兄长,看看我甘城的绿洲沙漠,骆驼蛮铃。”白倾沅一派天真道,“也不知能在盛都呆多久,兄长说,等年节时候,他们都会跟随父亲进京来看我。”
  关于她能在京中呆多久这件事,是个有眼力见的都能看出来,依着当今太后的意思,只怕是要一辈子了。
  所以成熙和成柔都主动避开了这个问题,问她道:“阿沅还有好几个哥哥?”
  “是啊。”白倾沅点头,“我有两个哥哥,他们都可疼我了。”
  一说到哥哥,白倾沅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怎么都关不上。
  “我大哥叫白今久,是个最成熟稳重的,处理起事情来,比我爹还理智通透几分。我大哥见识也多,十二三时就能跟着我们西郡的大将军去各地游历,饱览大晏山河。我记得有一回,他们从北郡回来,给我带了许多的吃食,桶子鸡,牡丹饼,实在美味,所以后来,我也缠着他们带我去了一次。”
  “对了,前些日子咱们不是还说到颍川陈家么?我昨晚跟泠鸢提了一嘴,结果她竟说,我大哥原也是到过颍川陈家的,同他们家的陈玉明也是旧相识。”
  成熙在一旁听着没吭声,倒是成柔笑着说了句:“这么巧?”
  她们如今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成柔这句反馈,白倾沅就能自顾自继续下去。
  “是吧,我也觉着巧的很。泠鸢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呢,直到后来她竟能说出当初我大哥和陈玉明之间的摩擦,我这才信了。”白倾沅转头向站在后头的泠鸢道,“对了泠鸢,你再给姐姐她们说说,当初陈玉明究竟有多过分,我大哥又是如何在他手里吃了哑巴亏的!”
  泠鸢得了指令,道:“那时候世子跟随金吾将军去到北郡游历,一路隐姓埋名,队伍路过颍川,在那歇了好几日。”
  “当时正是秋猎的好时候,世子和将军歇在颍川时,偶尔也会带着随行之人上山狩猎,陈家公子,就是世子在秋猎时碰上的。两人瞧上了同一头白狐,年少气盛,便是使尽各种手段,争着抢着都要得到它。后来,虽是咱们世子得到了那头白狐,肩膀却也受了陈公子一箭,若不是金吾将军及时赶到,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金吾将军气不过,待有郎中为世子包扎过后,直接找上了颍川陈家,挑明了身份,要他们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本以为事情就会这样结束,咱们世子在颍川养伤呆了一阵子,离开那天,队伍刚离开颍川境内,竟又遭到了埋伏。”
  “据金吾将军所言,当时境况真是凶险,生生折损了队伍里好几个侍卫才换来的其他人全身而退。世子当时伤未痊愈,骤然又剧烈行动,肩上便又见了血,金吾将军实在气急,想回去找人理论,是世子千辛万苦把他劝下的。那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们又能如何?”
  “这个陈玉明,真是无恶不作!”成柔罕见有这样激烈的情绪,气的直想锤人。
  成熙也是听得直皱眉头。
  白倾沅悄悄打量两人的神情,接过泠鸢的话道:“这些事若不是泠鸢告诉我,我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
  “世子只想把最好的事情告诉县主,那头白狐后来便是带回来给您制成了大氅,至于那些事,他巴不得县主您一辈子都不知道呢。”
  主仆两人一搭一唱,很是配合。
  “大哥就会惯着我。”白倾沅埋怨中带了些许傲娇道,“话说,陈驸马近来不是也要回京了么?幸好他跟陈家是一体的,不然,我还真担心陈玉明会向他下手呢。”
  白倾沅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了让成熙和成柔都娇躯一震的话。
  对陈玉明的愤懑不满一时间都转化成了对驸马安危的担忧,摆满茶点早饭的桌边忽然寂静无声。
  白倾沅佯装不知,边吃着汤汁浓郁的小笼包边道:“姐姐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
  第25章 救下了
  “姐夫,姐夫,我真不是,真不是我求姜祁的,是他自己,他自己就把这事给办了!”
  苏府中,李慕瑜小跑着跟在苏疑碎后头,拼命解释着。
  苏疑碎却不是很想搭理他,自从上回被姜祁撞见了他和李慕瑜的对话,他就看姜祁不是很顺眼,李慕瑜更加。
  然而后者还是他的小舅子,他想远离这人都不太做得到。
  本想找个机会把姜祁的事给推了,结果距江家的宴会过去没几天,他就收到了消息,说姜祁的人已经在北郡把樊古兰的事解决了。
  这种情况,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李慕瑜。
  姜祁求了他多日未果,结果正巧撞上他小舅子需要帮忙,那便迂回着,从他小舅子处落手,叫他先欠下人情。
  这欠下的人情,自然就需要苏疑碎来还。
  李慕瑜还在试图狡辩,“姐夫,你信我一回,这回真不是我,我真没那个胆,是他自己要,自己要上赶着帮我,我也不知道……”
  “你给我住嘴吧!”苏疑碎今日听这话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子了,忍着脾气回头瞪了一眼李慕瑜,叫他不敢出声。
  院子里半晌安静过后,李慕瑜偷偷瞟了一眼苏疑碎,揪着心尖儿道:“姐,姐夫,这樊古兰,他家里有的是钱,千两万两的黄金,他们樊家都出的起。等姜公子把他救出来了,该还的人情,叫他自己还去,不会耽搁到你们的……”
  这番话终于叫苏疑碎忍无可忍,他怒吼道:“李慕瑜!”
  李慕瑜立马瞪大了眼睛,害怕地举起手,“在,姐夫,我在。”
  “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李慕瑜缩着脑袋,恋恋不舍道:“姐夫,那我以后还能来你和姐姐这儿吗?”
  “你——”
  “慕瑜。”
  一道女声忽然打破苏疑碎对李慕瑜的教训,李慕瑜见靠山来了,瞬间挺直了脊背,眼睛都亮了不少。
  “姐!”他扬长脖子,冲回廊处过来的李成画招手。
  李成画见了他,终日郁郁的脸上总算出现一丝喜色。
  她生的寡淡,本是清清冷冷如明月,如今这一笑起来,倒是舒舒柔柔若清风。
  苏疑碎一时看的呆了,竟连自己要做什么都忘了。
  李成画已经很久没有对他笑过了。
  她不喜欢他,他一直都知道的。若不是为了这不成器的弟弟,为了李家的未来,京城第一才女李成画根本就轮不到他苏疑碎来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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