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珠连璧合_分卷阅读_18
说来前院还要更热闹些,毕竟都是些男人,更是青年俊杰,同女人只能投壶的玩法不同,这些人若要比拼本事,或者磨练技艺,直接是真刀真枪的上台打上一场。
更多的则十分闲适的和朋友待在一处,徐青藤家在杭州,同江南的世家公子都十分熟识,此时正颇有兴致的听几人三言两语便谈成一笔生意,余光便瞧见一道熟悉的蓝色人影窜上对面的屋檐,紧接着这人影不过出现片刻,便被一条白绸裹住,一层又一层几乎动弹不得。
徐青藤心觉不对,这身法实在熟悉,他转头仔细看去,竟不禁一呆,那人影正是自己宴上带来的远房表妹。
徐青藤取了剑轻功上前,他师从武当,拳剑双绝,轻功更是全无烟火气,不过他身份高贵,关注他的人并不算少,底下人也有人跟着他动作看去,见他手中长剑已将要斩断那白绸,用的招式更是精妙不凡,心中大赞。
白绸的另一头却飘渺的现出一女子,足尖踏入其上,左手一挥又是一条白绸击打于徐青藤的长剑之上,只听精钢所造的长剑大声的“铮”了一下,余劲传导在徐青藤手上重重一击,叫他大吃一惊!
他何时见过这等奇诡的招式?
江湖中何时又有了能以绸缎便能制人的手段?
那女子已收了缠在表妹身上的白绸,立在对面的屋檐上,远远的瞧过来。徐青藤武功被称作拳剑双绝,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但他更知道,这一交手下,是自己其实吃了个暗亏,那绸缎上的劲力,是他不曾想到的。
“姑娘为何要追我表妹?”徐青藤说时还未去注意对方的长相,直到这句说完后,看向对面的人,才意识到这正是那位连庄主身边的姑娘,不禁回头看了眼表妹,得到对方忐忑的眼神后,面色不由沉了一下。
花天珠瞧着这二人的动作,轻身跃至连少主身侧,伸手裹紧了被风吹起的雪白披风,这时笑了笑,“徐将军,你真要我说?”
“想来是场误会。”徐青藤也带着徐姑娘过来,走近两人身侧,拱了拱手勉强一笑:“小妹向来家中娇养,行事不够礼数,若是哪里得罪了姑娘,还请见谅。”
“见谅倒还不必,她便是有那般心思,却还不曾得罪到我。”花天珠温和一笑,看上去并不在意,只在一旁小声对连少主不知说了什么。
徐青藤连连苦笑,本以为表妹那边得手要简单得多,却不料这位花姑娘一身武功竟是深藏不漏,令事情横生枝节。
他叹了口气,认命道:“连庄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十八章
徐青藤将表妹挥退,让她自行回去后院,伸手示意了个少人且隐蔽的方向,率先往那处走去,他面上已不似方才宴上的意气风发,似乎有些颓然。
连少主与花天珠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神色各有不同,却大抵都不明白徐家此番所为,究竟是何意图?
徐家表妹针对花天珠,便是针对连少主,这点不必多想便可猜到。
但正如花天珠先前所知,无垢山庄与世袭的杭州将军徐家,早已有上百年的交情,若非关系着天大的利害,徐家不可能会无故对无垢山庄出手。前者隶属朝廷在杭州范围内势力庞大,后者在江湖中却是极有威望,更不必说无垢山庄数百年经营的势力,或许并非徐家可比。
想来徐家虽摸不清无垢山庄底蕴,却也知不容小觑。以卵击石的做法,徐青藤不会想不到。
既然徐青藤不蠢,那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苦衷,叫他不得不去犯蠢。
前院中人望着三人的背影默顾无言,他们虽不知发生何事,却还记得数刻前徐青藤同白衣女子的一记交手,两人分明各自立在对面的屋檐,可只那精钢长剑击打中“铮”的一声作响,听在耳中却已叫人顷刻间热血沸腾。
徐姑娘站在原地沉默一叹,她也不知表哥因何寻她来做这种事,但一念及事成之后将军府便会做她后盾,甚至往后出嫁之时可自行做主,她便生不起一丝反对之心。
只是那花姑娘眼中十分清澈,人却非同寻常,武功心思均是上上之姿,她这次看人不准,将玉石当做软柿子捏,委实败得不冤。
徐姑娘摇了摇头,毕竟站在此处十分失礼,她也不敢再多留,转身往后院走去。
沈家庄位于大明湖畔,占地面积极广,亭台楼阁样样皆全,若要寻个隐秘之所十分容易。徐青藤停在一处只爬着藤蔓的空旷之地,转过身来,抬眼一见花天珠也立在身后,不禁皱了皱眉,诧异的看向连少主,“这位姑娘……”
他原以为自己表现的足够谨慎,连庄主该是明白他的意思,但未想……非是他歧视女子,他方才与其交手都能吃一记暗亏,可见这女子何等厉害。
只是事关重大,若是流传出去,不可不防。
连少主双眉修长嵌于眼上,本该是如剑一般凌厉的长相,但他此刻身上气息温和,一双眼睛更柔和如深泓湖水,徐青藤看过一眼觉得十分亮澈,第二眼却又觉幽深,望不见谷底,这时他回过神来,只听连少主已微笑着缓缓道:“若这世上我只信一人,便是她了。你我何事,不必在她面前隐瞒。”
原来竟是信任至此吗……也难怪今日在宴上,他竟不顾无垢山庄与沈家的世交之情,断然推拒婚约,反而立于群豪之中对身侧这女子表明心迹,如此铁骨柔心。
他当时听了只觉震惊,过后便恢复常态,本以为自己对此无甚想法,但此刻突然记起来,竟莫名开始觉得十分羡慕。
或许现下已得知,这女子并非空有美貌,身有病珂,却更有一身极强的武艺,他说不出那时与她对招时的心理,究竟有几分佩服,也究竟心有几分羞愧,和恼怒。
身为江湖六君子之一,武功屈居连庄主之下,他虽不愿,却也知追赶不及,但现在,一个女子也能与他争个旗鼓相当,莫非他当真如坊中传闻那般,太过安于富贵,以致失了向上之心?
徐青藤对着花天珠歉意的拱拱手,既然连庄主已表明信任,他自然不会去枉做小人。他开始盯着不远处的池塘,目光落在平静的水面上,眼中的神采却不曾流于其上,似乎在追忆一番。
片刻后,他只叹息道:“那我便直说了。”
“连庄主也知,徐某承袭了徐家现今的爵位,便要接手杭州的职责,这却不难。往年都是与官府协同共治,在杭州这一方行事自有方圆,从未有变,北方也从未管过这边。只是去年末月至今年年初,我却接连收到上面两道密令,令我十分苦恼。”
徐青藤说完眼中已灼灼看向对面二人。
他从来心气极高,以杭州将军之身半只脚踏入江湖,遇事再难也不觉得费力,甚至见到江湖中的前辈虽面上谦和却并不觉身低一等。便是因为这世袭的爵位。以朝廷为背景,他自然有傲气的底气和资格。但倘若遇上与朝廷有关的难事,特别是和北方下达的密令有关,他才真是觉得麻烦极了。
“莫非朝廷的密令与我有关?”连少主不甚在意的笑道。
徐青藤的神色却已变得认真,“连庄主可敢与我说句实话,无垢山庄这数百年中,可曾与朝中有所牵连?”
“不曾。”连少主否认。
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在朝廷中安插过暗桩,但这暗桩不过为接收消息作保成所为,从未因策谋动用过,算不得与朝中的牵连。
朝廷和江湖向来泾渭分明,除去徐青藤这等官宦子弟拜入门派学艺之人,算是一半朝堂一半江湖,其余大都互不相关,互不影响,既非同一体系,他又何必去关心朝堂之事。
“这正是我所想不通的。去年月末,监察司中人传来密令,要我秘密处理无垢山庄中人,尤其是连庄主,我初接密令几乎要以为监察司处写错了名字,也是朝廷把江湖人看得太低了。我整个徐家便是借杭州之力,只怕也压不下一个无垢山庄。”
徐青藤眉头已微微拧了起来,“这密令颇为难办,我一拖便过了两个月。说来也怪,便是两个月后,上面第二条密令却发来了,不过这次并非出自监察司,而是郎中令。”
“连庄主也知郎中令都是什么人,掌管禁宫,天子近卫,若说并非九重之上那位的意思,我自己都不信。可这第二道密令,却是叫我调查连庄主生平,除去这一点,其余却与监察司的完全相反,那密令中说若到必要时候,可举杭州之力只保全你一人便可。”
连少主凝视着他,开口说道:“监察司那人官职极高,大约现在还留在杭州,不容违抗。郎中令之人官职虽低,身后却代表着九重之上的决策,不容马虎。所以你左思右想,只能设法将我困在一处,明面上算是给监察司一个交代,却也暗中完成了郎中令的嘱托,认为总算这一番设计能保全我性命?”
“你果然已猜到了。”徐青藤无奈点头,站在他的角度,这种并不难想到,尤其是他所承受的压力极大,认为两者皆不能违背,便苦思冥想出一条好算计。
只是算计虽好,却不好实施。
究其原因,还是连庄主武功太高,心思灵敏,也不是蠢人,哪里会轮得到徐青藤来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