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夜_分卷阅读_267

  梅一诺委实觉得忍不了了。
  她自然也不喜欢谢殷,甚至于很厌恶谢殷。
  但她还是觉得卫飞卿实在太过无耻,脸皮太厚。
  筷子往桌上一扔,她冷冷道:“无论他今日与谁一起过年,总归都比来此与你待在一处的好。”
  卫飞卿似有些遗憾轻叹一声:“师父他老人家一心想要咱们一家人好生处,如此看来却并不符合师妹的心意啊。”
  梅一诺含怒扫一眼头皮都快抓裂了的梅莱禾,又冷冷看向他道:“没错。”
  卫飞卿闻言却丝毫不怒,反倒话锋一转问道:“那不知师妹真实的心意又是想要与谁一起过年呢?”
  梅一诺咬牙看着他,目中一瞬间略过憎恨、厌恶、委屈、羞愤交织的种种情绪。
  不言不动与她对视半晌,卫飞卿轻叹一声:“看来师妹心里想的人远在天边啊。”
  *
  远在天边,而近在楼下。
  青年上过菜之后,便径直给自个儿也布了两个菜,提了醉鬼提前买好的两壶酒与其坐在楼下好一阵痛饮。
  一边听楼上对话一边笑个不停,待听到后来那样一个风度十足的人却拿话去怼一个小姑娘,还是他本该还在他师父面上万分照料的小姑娘,渐渐便敛了笑容,一时也不知内心该作何感想。
  忽然却又想道,从前他自己对另一个小姑娘,态度岂非比他还要不如?
  真是老大莫说老二。
  提起酒壶饮一口酒,他看向对面红眼好了一大半的醉鬼:“你可放心了?”
  谢殷在那,长风沧海等人又在哪,昔年每到今日便热热闹闹有如一家的登楼之人如何度过今日,这些本不该是卫飞卿关心的事,他原本也并不关心。
  但想必有人是关心的。
  醉鬼一言不发,放心酒壶给自己夹了两口菜。
  青年笑了笑。
  吃到后来,才发现今夜月色十分迷人。
  迷人的月色中青年听楼上那人缓声笑道:“当年我来此创立望岳楼,便想着从此也算有个自己安身立命之地了,今日与诸位相聚在此,能够与心中挂念之人在我家中辞岁迎新,心中畅快,委实难以言表。”
  对他而言,清心小筑从来不是他的家,这个一手由他建立起来的地方才是他的安心安身之所。
  他今夜是因为想要与人在此共聚才选在此地过年呢?又或者因为这里有他心中挂念的人呢?
  无论如何,总归是令人开怀之事。
  青年眼神明亮,朝着楼上举了举手中酒壶。
  楼上楼下,天涯共此时。
  (改了两个细节,一是谢·醉鬼·郁来望岳楼的时间,因为我忘了他之前和他娘在一起……二是卫贺结婚的时间,之前完全没反应过来之前那个结婚日期是过年啊尼玛……然后又想反正要跨年了,就写了今天的这节内容,本来是想写个温馨的番外的,然鹅卫总的气质好像与温馨不太搭……以及今天写了就直接发了没改,明天如果有改动我会说哒)
  第154章 独来独回渡余生(四)
  元宵过后,宣州城的气氛明显发生了改变。
  首先便是人多了起来。
  往年宣州城人多,那都是与望岳楼有生意往来的行商之人,而今年元宵过后如潮水一般涌入宣州城的,却多是横刀立马的江湖中人,一时宣州大街小巷的酒馆客店里都是刀拍在桌子上以及“小二上酒”的呼喝之声,好不热闹。
  二则卫飞卿早在正月初五城里各处营生开店营业之时便公然宣布,整个正月里宣州城任由所有来客好吃好喝,一切花销记在望岳楼头上。
  若说公布这消息的前几日效果尚不显,那在大年过后,最好的酒、最贵的菜伴着宣州城的人满为患满城飘香,便不得不令人咋舌卫飞卿与贺修筠这一趟婚事直是要耗尽一座金山的派头。
  而这还不算完。
  最奇葩的是这些江湖人被好吃好喝伺候着,嘴里却还污言秽语不断,直将卫飞卿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骂一遍,譬如他父系长生殿是如何作恶多端残杀无辜,他母系九重天宫又是如何卑鄙无耻沽名钓誉,而他与贺修筠成婚是如何悖德乱伦有违天理。
  这就让宣州城百姓很不痛快了。
  开店营生能趁此机会赚个满盆钵固然令得一干商家心花怒发,但钱照赚,一向将卫飞卿奉为神明的宣州众商家伙计们对待这群江湖人的态度那就十分不讲究了。
  一来二去,城中各处天天都发生一大堆的争执斗殴事件,死伤不至于,却闹得城中房顶都快要被一一掀翻。
  眼见事态愈发不可收拾,卫飞卿不得不调派了卫庄人马进城来维护秩序,而这个临时受命的维序小队队长人选便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而今天下皆知的卫飞卿亲哥哥、长生殿的最后一任尊主卫雪卿。
  他如今在卫庄之中没有任何职务,但他无疑是最适合来做这一趟差事的人。
  卫雪卿站在宣州主城门正对的城中主街道朱雀街的尽头,用他轻飘飘不带半分威胁却足以让半座城池的人都听到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再敢在此地生事的,立即从宣州城滚出去。”
  ……然后就解决了此事。
  宣州的商家和百姓们委实惊讶极了,暗暗嘀咕卫楼主这哥哥莫不是牛头鬼面,怎的一开口就吓退这些个连日来全然一派“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江湖人呢。
  却不知此话虽不中亦不远矣,卫雪卿固然不是牛头鬼面,却也算掌握众人生死大权的活阎王了。
  只因城中闹事的江湖人,几乎都出自早在三个月前那场婚宴之上就归降卫庄的各门派。
  换句话说,他们都身中剧毒,不得不来,来了却又倍觉屈辱,于是吃卫飞卿的,喝卫飞卿的,用所知最难听的话骂他,越是能让卫飞卿颜面与名声扫地,自然就愈发让他们感到畅快。
  但终究只是承口舌之快罢了。
  在这当口被赶出宣州城,那便相当于自杀。
  尤其赶人的还是如今公然投了卫庄比之卫飞卿还要更擅长使毒的卫雪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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