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沉迷_分卷阅读_27
顾雪沉无法不看她,心脏在剧烈狠重的跳动。
许肆月一双桃花眼潋滟氤氲,潮湿的媚色不经意溢出长睫,她深吸口气,重新抬眸望向顾雪沉:“有没有一点想我?”
顾雪沉敛着唇角,眸底的红更浓。
她说,她今天不打电话是故意的,为了……让他想她。
“想”字就哽在喉咙里,挣扎着想跳出来,顾雪沉吃力地忍住,别开眼,喉结涩然滚动几下,低哑说:“不想,以后也别打,清静。”
他说得这么薄情,却叫了阿十送湿巾来,抽出几张塞给许肆月。
这个动作让许肆月嘴角一弯,之前的羞耻感不自觉就散了,她重燃斗志,接的时候握了一下他的手指,交换几秒体温,才磨蹭着慢慢松开。
顾雪沉指尖像被烈火灼过,他收起,握住,转身准备下楼:“我还有事,不用等我吃饭。”
然而他一步尚未迈出,衣摆就被许肆月轻轻扯住。
“我为了晚上这出戏,特意让阿姨提前回家了,”她声音很无害,“晚饭没人管……你虐我的方式,应该不是让我饿死在家吧?”
顾雪沉的忍耐力在红线边缘,蹙眉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许肆月抿唇笑:“想跟老公一起吃晚饭,什么都行,不然我饿坏了,可能还会作妖。”
顾雪沉太阳穴隐隐胀痛。
拉他的那只手力气并不大,很容易甩开,能刺她的话更多,随便几句就可以让她生气,即便真把她扔家里,她也不可能饿到。
什么都清楚,但他偏偏什么也做不出来。
顾雪沉垂了垂眼帘,他胃还在疼,中午的生冷食物和整天魂不守舍导致的后果,没那么容易好转。
他想说些什么,许肆月竟然先一步松开手,快步走下楼梯进厨房,开冰箱找东西。
顾雪沉等了片刻,定定看着那片暖黄色的灯光,有些受不住诱惑,慢慢跟上去。
他走到厨房外,里面恰好“叮”一声响。
许肆月打开微波炉,端出热好的牛奶,回身递给顾雪沉,两眼像弯月:“我看你刚才好像按了一下胃,应该是不舒服,喝点热的。”
顾雪沉脸色微变,向后退了半步。
不要……对他好。
不要再试探他的感情。
他习惯冷了,别给他任何温暖。
顾雪沉不接,手暗暗攥紧,许肆月硬是托起他的手抚平,把杯子放上去:“快喝,不然我就喂你了。”
她又把自己刚用牛奶杯捂热的手张开,覆盖在他胃部,明眸闪动着问:“这样会舒服一点吗?”
“如果有效果——”许肆月歪头,一张昳丽的脸如描似画,“可不可以换老公陪我吃一顿晚饭?”
顾雪沉端着牛奶的手在轻颤,他尽力克制,才能让自己看起来如常。
理智在说拒绝,蜷缩褶皱的心却被烫得战栗,贪婪地想占有她一小会儿。
他咬了咬牙关,合眼把牛奶喝下去,那双温柔的手仍在给他暖胃,他下咽的速度在极致地放慢,把这一刻尽可能拉长。
等到再也没有理由拖延,顾雪沉才把杯子放下,清清冷冷说:“就吃一次,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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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肆月这一晚给自己点了十个八个赞,全靠她机智,才把这个尴尬的惨烈局面扭转成了烛光晚餐。
虽说……并没有烛光,晚餐也只是一碗素面而已。
但不得不说,顾雪沉厨艺真不错,随便下的一碗面也是色香味俱全,连她这样对面食无感的人也能吃到意犹未尽。
饭后,顾雪沉把碗丢给她洗,自己又去加班,许肆月随口问了一句:“深蓝科技是有多少工作要忙啊?你这个做老大的怎么天天加班。”
顾雪沉顿了一下没回答,她也就没追着问。
许肆月对目前战果已经非常满意了,洗完碗回到楼上,满心亢奋无处发泄,在“富贵姐妹”群里疯狂输出。
程熙看着满屏的捷报,憋不住再一次问:“肆月宝贝,你确定不是喜欢他?”
许肆月失笑:“说了不喜欢啊,你怎么还问。”
程熙剖析:“你四年前撩他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的脾气,大魔王那年还不是大魔王,拒绝你顶多就是冷淡,不像现在这么狠,那你还总被他气到不行,怎么他现在对你恶劣,你反而还耐心哄他?”
许肆月有一瞬的失神,随即说:“能一样吗,那时候他就是个赌约,撩不上就甩了,但现在他是我老公,等我哪天真的试出他对我有情,我还是打算勉为其难跟他好好过的。”
程熙不知道怎么回了。
说什么?
说其实大魔王的心里全是许肆月?几年来都在为她拼命,为她筹谋?他不恨她,反而是爱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程熙抱着手机叹气。
她不敢说啊,大魔王下了死命令是其一,其二,肆月看似身经百战,实际感情上就没开窍,光会撩,不知道怎么样是真的喜欢,她要是贸然讲出事实,可能对两个人的关系起到反作用。
更何况……
她至今不清楚大魔王隐瞒内心的真实原因,总在担忧是不是存在什么不可抗的极端理由,才让他不顾一切工作,尽可能拔高资产,却什么也不对肆月坦诚。
许肆月见程熙半天没回,正想发个问号,通知栏突然跳出一条信息,是明城市艺术馆官方发来的一条通知,说展馆中程幻老师有三幅画作,预先设定的展期即将到了,可以由家人取回,后面有联系电话。
许肆月一凛,事关妈妈,她没心思闲聊了,立刻和对方取得联系,谈好三天后的下午在艺术馆见面。
三天里,许肆月依然不太能抓到顾雪沉的影子,想扒掉他衣服欣赏身体的美梦也一直是幻想,别说实现,连擦边都困难,只能全凭脑补。
好在加了色气镜头的新连载人气暴涨,拿到了首页推荐位,评论数也直线上升,除了彩虹屁之外,其中有些内容让许肆月不得不在意。
“黄花鱼太太是神仙吧!为什么人物这么美,互动这么撩,还能把主角的包包画得那么好看!我要不是手残,真想动手照着做一个!”
“太太可不可以考虑出周边?就要第一话女主刚出场时候拿的那个小挎包!不管多贵我都要买!”
“你们只喜欢包吗?明明礼服更惊艳!每次女主穿上各种小礼服,都盼着男主亲手撕开!”
许肆月随手一翻,十条里有四五条是这样的,再加上那天编辑的话,确实有很大一部分读者,在关注着她笔下人物的衣服配饰。
她不自觉低下头,定定凝视自己的双手。
原本……她就是个设计师啊。
大学学了设计,热爱也是设计,她的天赋,能力,从前的执着和热情,都放在这件事上,哪怕在英国四年的折磨里,她也潦草画过很多图。
约好去明城艺术馆的下午,许肆月特意隆重打扮,想精致漂亮地接回妈妈的画。
临出门前,她电脑一响,漫画网站后台弹出一条新的私信:“黄花鱼太太!求您给我一个授权!我想把女主的两款包包拿出去手工制作,保证绝不商用,就是自己背,跪下磕一万个响头!”
许肆月顺手想回个可以,但发出去前的一刻,她手停住,脑中像有什么锋利的东西一刺。
那是她的画,她的原创设计。
为什么……
她不可以自己做?
许肆月没有回复,关电脑准备先下楼,却在推门的一刻,手机骤然响起,显示一个明城本地的陌生号码。
她以为是艺术馆,积极接听,然而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让她目光一寒。
“姐姐,你在瑾园吗?我……我在外面试了各种办法都不准进,只好给你打电话了,”许樱轻软又急促地说话,唯恐她挂断,“你的号码是以前我从梁嫣那里知道的,不是什么不良渠道,你放心!”
“我是想说,程幻阿姨有三幅画在明城艺术馆展出,今天到了时限可以取回——”
许肆月冷声打断:“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许樱立刻说:“爸中午就去过艺术馆了!他把那三幅画都带了回来!我也是看见了才知道,他还在跟我妈商量出手,好像已经找到了买主!我急得没办法,才来瑾园找你。”
许肆月脑中轰的一下,激起的血液几乎把她淹没。
她挂断许樱的电话,立即给艺术馆的联系人拨过去,对方核实以后,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许小姐,因为当初把画送来艺术馆的时候,把您和许丞先生都登记为家属联系人,我们的同事可能分工有误,就分别联系了,许丞先生今天来得很早,并且强调你太忙没有时间,让我们不要打扰,他作为程幻老师的丈夫和您的父亲有权领取,我们依照规定,就交给他了。”
许肆月的情绪到了爆发临界,生生压下来。
她发再大的脾气,说许丞另娶已经不是她妈妈的丈夫,把这些不严谨的工作人员都告到免职,现在又有什么用?许丞把画拿走了,也许为了怕麻烦,今天就会找人出手换钱!
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许肆月稳住气到发抖的手,给许樱打过去:“你开车没有?!”
许樱大声说:“开了姐!我就在瑾园大门外!”
“进来接我。”
许肆月把长发高高扎起,快步出门。
她来不及叫车,来不及找负责她的司机,她必须争分夺秒去许家。
不止要回三幅画,还有她留在那里的记忆和属于她的东西,正好一并取回来。
外面阴天了,暗灰色的浓云层层叠叠覆盖在天际,压得人难以喘息。
深蓝科技基地大楼十六层办公室,顾雪沉捏了捏酸胀的眉骨,手随着目光快速移动,检验庞大复杂的代码。
乔御进来打开灯,试探着说:“顾总,瑾园那边的管家机器人有消息传过来,太太刚才出门了,坐的是一辆陌生宝马,扫描到驾驶人,是……许樱,我又顺着查过了,应该是因为艺术馆有三幅画被许丞领走,太太去抢画的。”
顾雪沉猛然抬眸,眼前视野却毫无预兆地在刹那间一片昏黑。
他发不出声音,所有想说的话全部挤压在喉咙里,像带着尖刺的武器,一路割着血肉坠入深渊。
他反射性地按住桌沿,短短几秒钟,骨节就已绷得要突出皮肤,泛出极限的青色。
乔御似乎在惊恐地叫他,他隐约听得见,又被不知从何处袭来的巨大钟鸣声侵袭,一声一声,犹如丧钟砸在他耳朵里,震得一片嗡鸣,翻搅着五脏六腑。
顾雪沉凭着本能去摸抽屉,胡乱翻找熟悉的药瓶,手指被边缘的金属划出口子,他毫无所觉,机械地倒出药粒吞下。
药很大,很涩,他没有时间喝水,强行往下咽,无比剧烈的恶心感却不给他机会,掐住他的咽喉。
“给……肆月……”顾雪沉的头犹如被刀劈斧凿,他短暂的失去视力,眼前什么也看不见,踉跄着站起身,用尽力气咬字,“最好的……车……去许家……接她……”
剧烈的疼痛能把人折磨疯狂,无数尖锐的利器捅进他太阳穴里肆虐,他的世界一切光芒消失,只剩下最残酷的蹂|躏。
顾雪沉撑不住了,跌撞着找到卫生间,甩上门呕吐,他没怎么吃东西,根本吐无可吐,脑中劈下来的刀斧丝毫不肯减轻,要把他打落地狱。
乔御吓得跪到他身边去扶他,救护车的电话马上要打出去的时候,听见他微弱嘶哑的声音:“找……江离,别让……其他人看见我。”
到最后一刻,他终于拿仅剩的气力,讲出和自己有关的几个字。
华仁医院的救护车没有鸣笛,悄悄开进深蓝科技的地下车库,江离穿白大褂,带人进了封锁的专用电梯,一路赶到十六楼,狂奔进办公室。
江离看见顾雪沉的第一眼就爆了粗口,他疼得衣服凌乱,头发湿透了,那么精雕细琢的一张脸白得像纸,嘴唇咬出破口,还在殷殷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