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矜_分卷阅读_25

  纪翘看他一眼,没说话。
  她还是去了。
  人们都说,他要什么,她就能给什么。她理智的计算着得失,只要在祝家安全。
  狗屁。
  她比谁都疯。
  祝秋亭恨死她这点。
  纪翘像钻子,理智只是覆在上面的一层霜雾。她要觉得山石得凿开,天荒地老也会做。
  非要等背上背的少年,那一刀刺进来搅动,纪翘才要自己确定,确实不该凿。
  她心里,其实早有感觉。
  最后是祝秋亭把他们带出去的,在爆炸前几秒。
  ……
  纪翘把事件人物改了,说决策做错了,害得大家都被拖了时间,损失很多。
  孟了奚没见过她那么,那么的伤心。
  她顿了顿,问:“你真的,想知道阿景的墓地在哪儿吗?”
  孟景的父母坚决不许告诉她。
  即使孟景是因公殉职,但他们太过伤心,不想让人任何人打扰他。
  纪翘抬头,有些愣住了:“……可以吗?”
  -
  她第三天去的。
  孟裕的事解决了一半。
  纪翘发现,从祝秋亭那学来两分的置身事外,都能快刀斩乱麻很多事。
  孟景的墓地在山上,是清江很宁静的半山处,面朝着大半个城市。
  纪翘特意看了天气预报,选了天好的周四。挑一束满天星,买了瓶茅台,穿了身颜色亮丽的休闲装,孟景的品位真的很俗,但是他喜欢,也没办法。
  她放下花和酒,远处的山霞有雨后的温柔叠色,玫瑰红是主色。
  纪翘想说什么,想想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把蓝牙音箱掏出来一放。
  “景哥,三件事。一,孟裕死了,你别去接他。我早跟你说过了,你不信。。二,我去看过……他了。他现在很好,继承了爸爸的店,你别挂心他,但他让你有空多去他梦里走走。三,我过得还行。姑姑也还可以,叔叔阿姨,我不清楚,你自己去问。”
  她望着墓碑上的照片,是他笑意最盛的一张,阳光温和。
  “你不是喜欢听她的歌吗,我给你放。”
  纪翘调出手机的歌单,按了播放,曲调小范围的荡开来。
  还记得当天旅馆的门牌
  还留住笑著离开的神态
  当天整个城市那样轻快
  沿路一起走半哩长街
  还记得街灯照出一脸黄
  还燃亮那份微温的便当
  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
  凝住眼泪才敢细看
  ……
  纪翘轻声哼着,她现在粤语比原来好多了。
  就算你壮阔胸膛不敌天气
  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
  还没播完,纪翘就盘腿坐了下来,唠嗑似的轻声道。
  “景哥,有时候想,是我太天真了。”
  “活越久,我怎么越想信一信神佛。”
  “我认识个人,他没什么良心。他跟我说,他待过的地方,只有两种人。没良心赚大钱的,没良心也不赚钱的。他就很喜欢求神问道,你说他能求点什么啊?”
  “正义吗?你还信吗?”
  她伸手拿袖子擦了擦墓碑。
  有雨落下了。
  但越擦越多,因为雨越来越大。
  什么破天气预报。
  纪翘瞪了一眼天空,脱下外套要盖。
  阴影掠过,头顶忽然多一把黑伞。
  纪翘一僵。
  余光瞥一眼旁边,疑心是梦。
  梦这东西,只要到高潮前,就全醒过来了,跟那狗男人上床似得。
  她没再往上看,因为听到声音。
  没人声线像他。
  “求神问道,求什么,求了才知道。”
  纪翘望着前面,低低问道。
  “知道了吗,现在?”
  纪翘其实没事都在琢磨他。声音很难琢磨出来,到底是什么感觉,怎么让人听了下意识想抖。
  她现在突然意识到。
  他是那种与其在天堂为仆,不如在地狱为主的人。
  “神藏四海,道隐八荒,没什么用。”
  祝秋亭给她撑着伞,望着墓碑上的人,蹲下,放了一只白玫瑰,清劲嗓音撞进她耳膜,懒懒道:“还是靠自己吧。”
  蓝牙音箱自顾自地,正播到暗涌。
  “让这口烟跳升我身躯下沉
  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
  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没缘份我都捉不紧
  害怕悲剧重演 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历史在重演这么烦烧城中。”
  纪翘望这座城,她生活过的,无聊而安逸的小城,埋葬她的青春、亲人、挚友的城,山雨欲来风满楼,乌云如歌所播,暗涌无限。
  她觉得极深的悲哀跟着翻涌而上。
  兜兜转转,还是被扼住了咽喉。
  这一生,她发誓避之不及的存在。
  洪流一般抵达的的命运,直白冷然地显示给她真相。
  你完了。
  纪翘。
  她听见冥冥中,有声音说。
  ☆、【二十】
  【24】
  想好了吗?
  祝秋亭这么问过她几次。
  如果纪翘的回复是肯定的,他的答案也没变过,说好,我知道了。
  刻入骨髓的有两次,一次是想跟他进祝家,一次是求着他用她。
  纪翘废话也不多,只跟他说,别把我当女人,祝秋亭。他们怎么保护你,我也可以。
  当时祝秋亭反应是怎样,具体的记忆已经模糊褪色,但他那个轻笑,纪翘实在是一记很久。
  那意思并不是[就凭你]?
  是[我知道了]。
  不管能不能办到,我接收到了。
  那一次,纪翘确实做到了。拉斯维加斯赌场酒店里,她反应极快,代价是一枚m99弹头。穿透伤,她不介意,裹着被子又蹦回隔壁房间了,过了二十分钟医生才到。
  想一想,无论做事说话,祝秋亭在情绪上简直有道天然屏障,说不清是天赋还是培养的。
  他那漫不经心,彬彬有礼的外表下,包裹着凶猛而强韧的灵魂,不知绝望与恐惧为何物。
  祝氏失败过,不止一次,祝家也是。
  商业竞争,势力角斗,没有一关容易过的,有一年,纪翘在的第一年,祝秋亭几乎是在警局度过的,当时风头正盛的对手要将他摁到底,四条海路全断,陆路被封,这只是明面上祝氏遇的动作,祝家还要撇开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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