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矜_分卷阅读_11

  祝秋亭收起电脑。
  他伸手过去,用虎口卡住她下巴,手腕施力,迫使她看向自己。
  “纪翘,看着人说话,要我教你吗?”
  他慢悠悠道,眼里温度低下去。
  纪翘微昂着下巴,以减轻一点疼痛,心说是。
  就这样,保持住。
  只要你还是你,我永远不会陷进去。
  祝秋亭猛地松手,淡淡吩咐司机换歌。
  交响乐放不好真是影响心情。
  “是。您要哪首?”
  他电脑正好在膝上,祝秋亭手指有序懒散地敲了敲,想了几秒,笑了:“man of la mancha。好久没听到了。”
  纪翘忍着捂下巴的冲动,猛地抬头看向他。
  车载音响效果很好,很快传来雄厚激昂的前奏。
  “hear me now
  oh thou bleak and unbearable world,
  thou art base and debauched as can be;
  and a knight with his banners all bravely unfurled
  now hurls down his gauntlet to thee!
  i am i, don quixote,
  the lord of la mancha,
  my destiny calls and i go,
  and the wild winds of fortune
  will carry me onward,
  oh whithersoever they blow……
  whithersoever they blow,
  onward to glory i go! ”
  听我唱,你这人间已病入膏肓,放眼望尽是堕落癫狂。
  正是我堂吉诃德拉曼查的英豪,这命运召唤我起航。
  狂风吹开我道路,日月照我征途。
  不管它通向何方……
  光辉在邀我前往。
  这首歌似乎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每一次动手前,祝秋亭都会循环很久。
  也许每个人阙点不同,性与美永远无法让他太过投入。
  似乎只有杀戮,不管是见血的还是不见血的,有形的还是无形的,生意场上还是场外的,总归这些才会激起他兴趣。
  纪翘想,或许她注定只能成为桑丘。
  我是他的乡绅,我是他的朋友——
  哦,不是。
  唯一合情的,应该是那句。
  我会跟随我的主人,直到最后。
  作者有话要说:  1:楊之瑜, yang zhiyu. “東南亞跨境黑道發大財:靠販毒、賣人、走私與假藥,生意做到全世界.” the news lens 關鍵評論網, the news lens 關鍵評論網, 18 sept. 2019, www.thenewslens.com/article/122360.
  2:引自宗璞的紫藤萝瀑布
  ☆、【十】
  【11】
  时钟摆至八点四十,中山逸舍南门,一辆黑色宾利慕尚停稳在门口。
  如果光是瞿应,他确实不必来。
  但瞿应请的说客,是船王周家的现任一把手,周肆。
  周家跟祝秋亭早年打过交道,在危难时,曾拉过祝氏一把。这面子祝秋亭不能不给。
  祝秋亭没换大衣,依然一身黑,肃杀感强劲。
  有侍应为他拉开古色古香的木门,男人走过时,衣角掀起极细的风。
  檀木淡香,跟他太不符。
  侍应手一抖,正要合上门,却被扣住了,捉门这双手纤细白皙,指甲亮得很,正红色。
  对方轻轻一用力,便把门推开了。
  来的女人个子高挑,长相比指甲更靓,一件挺括黑色风衣,被她穿成连体短裙,掐腰显腿,夺人眼目。
  “还有人呢。”
  纪翘冲对面一笑,嗓音温和:“下次记得多看一眼。”
  祝秋亭是不会等她的。
  纪翘大步流星地迈步,绕过天井的假山喷泉,走向刚才男人消失的方向。
  她到的时候,听见包间门内传来寒暄声。
  “秋亭啊,上次仰光碰过面,到今天,三年了吧?”
  一道温和稳重男声,含着很淡笑意。是周肆。
  “差不多。一直想找机会拜访您,可惜行程太赶,总撞不上好时候。”
  祝秋亭的音色太好辨认,对纪翘来说尤其好认。
  语气声线总是像净然平和江上月,起伏不大,悦耳得很。
  “年轻,趁这时候多跑动跑动,应该的……”
  周肆说到一半,门被推开,来者是个美人,黑衣黑发红唇,嚣艳又冷淡。
  一开口,声线是微哑的烟嗓,语气却很礼貌谦和。
  说是叫纪翘,是祝家的人。
  祝秋亭起身,把人拉到身旁,让她坐下。顺势倒了杯茶,推给周肆。纪翘这才发现,这周家的一把手,年纪没有很大,大概四十上下,清俊温雅。她还以为只是声音年轻。
  她陪他办事,顺手将人带过来,反正今天也只是老友叙旧。
  祝秋亭淡淡一句解释,叫对面一直沉默的瞿应更尴尬,他那儿子下落不明,即使全世界都知道在祝秋亭那儿,他不承认,你能拿他怎么办?
  周肆收回探究目光,冲着祝秋亭笑了笑:“秋亭,我今天来,也是借着瞿老先生的光——”
  祝秋亭拿银筷夹了块桂花糕,咬了一口,满口清甜,他于是又夹了块到纪翘碗里。
  姿态极自然,好像他们天天这么做一样。
  “是,”祝秋亭慢条斯理地笑了笑:“多谢瞿董了。所以今天不谈公事。听说二位都喜欢收藏,也有心得,前几日我偶然收了幅字画,说是明代年间……”
  纪翘在他扯皮的时候,低低道要去洗手间。
  瞿应的脸色已经很难看,明显快到临界爆发点。
  祝秋亭好似不觉。
  纪翘昨晚梦多而杂,没睡好,她想去洗把脸,清醒一点。如果有难缠事,她也好打起精神应付。
  而且看情况,她不在他们才谈得起来。
  她也不是很想再复习,这男人端着笑脸温和捅刀的场景。
  纪翘太熟悉,熟悉所以抗拒。
  果然,纪翘一走,瞿应很快开口打断他。
  “祝总,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他这几天好像老了十几岁,头发也没来得及染,灰白色。
  本来,他论辈分,要高过祝秋亭。论年龄,更别说了,是祝秋亭快两倍。瞿家的产业是他一手建起,瞿老高高在上多年,早都学不会如何伏低了。
  但周肆明白地告诉他,祝秋亭软硬不吃,只有摊开来说,才有从他嘴里听到真话的机会。
  那概率非常小。
  论满嘴跑火车的能力,周肆是领教过的,那时候,祝秋亭说话能信个标点符号,就不错了。
  祝秋亭现在话倒不多,他用银勺舀了杏仁豆腐,入口即化。
  他听着瞿应倒豆子般的发言,有一搭没一搭听着,顺便低头看了眼手机,有信息进来。
  祝秋亭执着银勺的手顿住了。
  现在酒店是偷拍高发地,针孔摄像头无孔不入,这个他有所耳闻。
  他一向不关心,因为跟他没关系。祝秋亭的谨慎细心,整个祝家无人能出其右,加上侦查与反侦察能力又强极。
  这张照片刚加载出来的时候,祝秋亭以为自己眼花了。
  雪白的被褥里,女人昏昏沉沉地横躺,男人跨坐在她身上,裤链已经解了一半。
  瞿应还在就利弊深入分析,如果祝氏能够持续合作,新政策就能帮他们把线扩到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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