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画风不对[穿书]_分卷阅读_85
女子生产本来就是去鬼门关走一趟,无间恶蛊还要把伤害加倍,基本就是死期了呀。
便是用药把孩子拿掉,小产的伤害翻倍,也是有非常大的风险当场死亡的。
易桢有点心情复杂。
虐文男二真的人间天使。而且这种对别人冷漠无情单单对你一个人好的类型,更天使了。
易桢觉得自己背负着沉重的道德枷锁。
虽然说没有道德就不会被道德绑架。但是她这种主动撒谎骗人的真的不配被用“道德绑架”洗白。
她并不是李巘道长当初在高楼上一见钟情的人。她也不是被主母挤兑的高门逃妾。
她是骗他的。
李巘道长见她脸色不豫,只以为她不想他插手自己的私事,但是依旧忍不住为她着想:“你母亲有给过你什么特殊的信物吗?说不定那上面就有玄机?”
人永远会被第一印象影响。李巘对易桢的第一印象就是高楼上莲花一样纤弱、需要他爱护救助的可怜姑娘,他现在愿意这么帮他,说起来也有点弥补记忆中遗憾的意思。
易桢被他这么一问,倒是想起了母亲巫氏给她的吊坠。被鱼哥送回来之后,她收在姬金吾给她的那串相思子手串旁边。
那串吊坠在原书《祸心》中是男主认错人的关键信物,会不会……
定情信物这玩意,古早虐文也很喜欢让它一代传一代。
万一,万一啊,易桢的生父真的不是易老爷,而是北幽皇室的某个变态,这串手链可不可能是他和巫氏的定情信物呢?
易桢觉得不能小看古早虐文的逻辑。
李巘说:“你要查这件事,其实很好查。你只需要查一下你出生前后在丰都附近的皇室子弟和世家子弟就行了,范围很小。”
“有两个途径:一是找当时在任的相关官员,从他那里套话,但是那位官员不一定把几十年前的调动记得那么清楚;二是去找皇城司的相关文书案牍,但是现在皇城司已经划拨在北镇司徐贤手里了,你……”务必小心。
李巘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她一大堆,说着说着,自然地从地图上抬头看向她。
易桢站在窗前,月亮在她身后,播撒着清辉。她眨着眼睛看他,很认真。
真是个顶好看的美人。一身青衣,像是寒月芙蕖一样,她的名字取的真贴切。
李巘忽然想起寒月芙蕖其实是一个很古的典故。说是以前有个修为很高的道人,有个大官冬天请他去做客,宴席进行到一半,很遗憾地说自己很喜欢莲花,可惜这个时候没有莲花。于是道人一挥手,变化出满池盛放的莲花,直到第二天早上莲花才全部消失(注1)。
这个典故,叫寒月芙蕖,又被称作“幻梦空花”。
眼前这个美貌的姑娘,虽然喜欢着别人,即将要与他分别再也不见,但是她这样专注地看着他,好像他才是她的情郎一样。
明知是幻梦空花,也依旧控制不住为她心跳快了几分。
李巘自嘲地笑道:“我说那么多,唠叨得很,见笑了。”
易桢摇摇头:“没有,你为我好。”
李巘说:“你名字取得很好。扶蕖这名字很配你。”
他话说完,忽然想起哪有人是没有姓只有一个玩意儿般的名字的,这名字恐怕是卖给人家做妾之后主家给取的。
李巘有些窘迫:“你可能不太喜欢这个名字……之前你就叫这个名字吗?”
易桢没想他那么多,稍微犹豫了一下,说:“不是,我之前单名一个桢字,道长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阿桢就好了。”
李巘愣了一下。
易桢的眼眸垂了下来,有些躲闪害羞的意思:“若是道长愿意帮忙,能不能同我一起去一趟上京呢?”
她这话说得很快,说完之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忽而又想道长会不会把她当成那种“明明心里有别人却还是养备胎吊着男人”的那种人,耳边已经听到他的回应了。
“好。”他这么答道。
第83章 真假
杜常清醒了过来。
无情道崇尚“至人无梦,其情忘、其魂寂”,他修习此道之后,已经许久未曾有过任何梦境。今天也不例外。
他没有坐在床上发呆的习惯,醒了之后立刻起身洗漱,待换好日常穿的白衣之后,听见打开的门被敲了两下,抬头看去,果然是兄长站在门口。
杜常清并没有特别喜欢白色,他自己也记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穿白衣,后来就一直维持这个习惯没有改了。
“今日的药还没吃。”姬金吾敲门告诉他自己在之后,就自然而然地走了进来,淡淡地说。
“多谢兄长关心,这就去。”杜常清点了点头,答道。
因为昨日姬金吾给他详细论证了他的心上人易桢并不是他的嫂子,他们俩今日相见还是有些不自然。
兄长是为了他好起来、早日恢复正常。杜常清明白这一点。
可是姬金吾要向杜常清论证“易桢不是你的嫂子”,也就等同于论证“易桢不是我的妻子”。
姬金吾就差明明白白说出来“我从来没有对她动过心,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自己把自己困死了”这一句了。
杜常清觉得兄长未必真如他说的那样一点喜欢都没有,兄长只是觉得“活着的同胞弟弟比死掉的妻子更重要”。
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杜常清分辨不出来。姬金吾好像不止在给他洗脑,也在给自己洗脑。
“她不是我的妻子,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兄长总是这么理智。大家说他多情如许、可感冥契,但是杜常清只觉得他多情似无情,所有事情在他这里都只是权衡利弊的两端罢了。
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不要浪费多余的情绪,想想接下来怎么样做收益才会更大吧”。
正是因为如此,杜常清忍不住想,要是早一点认清这一点,认清兄长依旧会在“活着的同胞弟弟”和“活着的妻子”之中选择前者,会不会……
会不会桢桢就不用死了?
不奢望她也回报同样的心意。只是他要是早日明白自己的意动,而不是裹足不前、闭目不视,多看看她、细心一些,说不定就能避免那个结局。
或许是因为他抱着这个固执的念头无法原谅自己,尽管下了力气调养,平日也愈发坚守礼数,但是一身的,修为依旧没有起色。
修士们的修为,一般分为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游走在血脉中的真修:真修来自修士日常修炼时炼化的天地清气,有点像武侠小说中描述的内力。各个修士的真修都大同小异,踏踏实实一步步修炼的就根基稳固、走旁门左道的就根基不稳。
另一部分是将真修发挥作用的形式,也就是不同道派的心法。不同道派的修士主要的不一样就体现在这部分上面。
因为无情道的心法要求门下修士的言行高度一致,信仰一旦损毁则有悖于本道派的心法,就会导致无法正常调用体内的真修。
杜常清就属于这种情况。
毕竟他的修为都是勤勤恳恳闭关修炼出来的,不可能一念之间说没就没了,仙人跳也不是这么个跳法。
要用现世情况类比的话,可以这么说:一个有十几年行医经验的良医,有一天他的爱人突发重病,抢救不及死在了他手上。良医救了许多人,却救不了他最在意的那个人,于是他怀疑起自己行医的意义和自己一以贯之的信仰。从此虽然他依旧懂得许多医学知识,甚至有十几年行医经验,他却再也无法拿起手术刀救治别人了。
与杜常清情况完全相反的是易桢。
易桢修行时间极短,体内真修可以说约等于无。但是她在隐生道心法上天赋非常高,几乎是一点就通、过目不忘。再加上隐生道心法调用修士体内真修的效率本来就是所有道派中的佼佼者,所以她竟然能在数日之间迅速表现出还可以的实力。
“常清依旧打算去一趟北戎吗?”姬金吾看着他端起药碗仰头喝下,问道。
杜常清:“兄长有异议吗?”
他放下了瓷碗,动作很轻,碗底的瓷白边沿在桌上轻轻一磕,几乎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姬金吾:“我日前收到的消息,颖川王要带着他的良妾前来参加宣王的花朝节。”
颖川王刚刚新婚,新娘子还是北幽人,既然要来北幽道贺,按理来说肯定是要带着自己的新婚一起来的。
但是据说新娘子一进门就病了,一直到今日都缠绵病榻,不宜远行。更何况他那位良娣同样是出身北幽河内的易家,都是一家人,岳家也不好计较什么。
杜常清明白自己哥哥的意思了,说:“兄长认为我就在上京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姬金吾点点头:“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你是要报仇,不是去送死……更何况你现在修为一直好不起来,将来出了什么问题就不好了。”
杜常清垂着眼眸,默默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忽然说:“兄长,这件事了结之后,我想回到父亲身边继续闭关。”
姬金吾说:“好。”
奴仆将早饭端了上来,摆在他们面前,两人一起拿起筷子,姬金吾忽然又说:“你一直好不起来,是不是认为她的死你要负责任?”
杜常清没说话。
姬金吾说:“这件事情你没有责任,有责任也在我身上。你仔细想想,不要着相了。”
姬金吾把刚拿起的筷子重新放下,他脸上的疲态掩也掩不住,但是话语间依旧带着强大的冷静:“常清,你与我同岁,已不是孩子了。”
杜常清:“只是兄长你一直把我当小孩子。”
姬金吾来去匆匆地微笑了一下:“是我的不是。”
杜常清靠着同胞兄弟之间的微妙联系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兄长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想要告诉我吗?”
姬金吾点点头,他已经决定告诉自己的胞弟易桢并没有死去,但是话将要出口的那一瞬间——
他忽然想,若是不告诉常清,这件事算不算他和阿桢之间的秘密?
阿桢说她没有心上人,她只是想离开。若是常清知道此事之后改变重新闭关的主意,万一日后她与常清……投缘了,他要如何自处?
这明明是个经不住推敲的借口、是个根本没法成立的假设,但是却拥有强大的蛊惑能力,让他在那一瞬间改口。
姬金吾看向自己的同胞弟弟。杜常清穿着一身白衣,长着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干干净净的。
姬金吾的记忆瞬间模糊了一下,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个胞弟露出过什么太负面的情绪,最极端的也就是愤怒了。愤怒也是堂堂正正的。
应该没有人会讨厌常清吧。
阿桢也不会讨厌他的。
他们明明长得一模一样。
姬金吾眨了眨眼,说:“昭王的藏宝图是真的被破解了一部分,以葛地冯家为首的世家打算在这次花朝节发难,拿到那张藏宝图。”
昭王的藏宝图传说记载着一件可以“改变鸿蒙混沌”的法宝的去处。上京近些年有宫中泄露出来的秘闻,说是当年昭王为了将宠妃娴妃和早逝的儿子从幽冥之地召回,日日夜夜专注于破解那张藏宝图,他其实已经成功了大半部分。
但是昭王的皇后去世之后,昭王也开始重病,直到死去将那张藏宝图带入自己的陵墓。
姬金吾原本根本没在说政事,忽然将这件事拉出来,为了避免杜常清觉得太过突兀而起疑心,他继续说了下去:“他们想开先帝昭王的墓。”
杜常清没察觉到自己兄长的小心机,顺着他的话头说:“兄长果然不是来找什么陈小姐的。”兄长也想要那张藏宝图吧,之前对他否认了那么多次。
兄长根本不喜欢任何姑娘,他只喜欢永恒而冰冷的利益。
姬金吾重新拿起筷子,银筷已经冷了,拿在手里又冷又重,他说:“是的,我之前在这上面对你说了慌。”
他的眼睛一点光采都没有,太多太频繁的操劳其实在某方面已经严重损毁了他的身体。但是他有恃无恐一般,知道身体中给予他源源不断痛苦的不死蛊不会让他死在这种事情上,所以一点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