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遍仙界_分卷阅读_343
“那我也很喜欢你啊。”殷渺渺笑了,“你也很可爱。”
汐月猝不及防被表白,脸色微红,过了会儿,眨眨眼:“那你比较喜欢我还是喜欢南阳师兄?”
这是个好问题。殷渺渺思考了下:“南阳。”
少女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为什么?”
“异性的吸引力,我还是比较喜欢男人。”殷渺渺安慰她,“这是性取向的问题,不是你的错。”
汐月:“……”
“看你好像很失落的样子,很喜欢我吗?”殷渺渺问。
出人预料的,汐月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很厉害,说实话,我、我现在觉得很害怕,以前的历练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那么多的魔修,我从来没见过……还有金丹修士,虽然说可以求援,但是……”
殷渺渺笑了,抬手揉揉她的脑袋:“你以前的历练都是做些什么?”
“护镖、杀妖兽、找失物什么的。”汐月掰着手指头数,“没有这样的。”
“这样是什么样?”
她努力搜寻合适的形容词:“虽然和大家在一起,但是很危险,事情也变得很奇怪。”
殷渺渺问:“哪里奇怪?”
“这些魔修就好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而且下山的时候我发现路和来的时候不一样了,焰火又没燃起来。”汐月一股脑儿地倒出来,“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觉得我们可能真的会死!”
殷渺渺笑了:“所谓历练,就是不断经历不一样的事,锻炼自己处理各种情况的能力,你第一次做任务的时候,应该比现在更不知所措才对。”
汐月愣愣地看着她。
“就算是金丹修士、元婴修士,也一样会遇到从没有遇见过的事。”她缓缓道,“我们随时随地都面临着未知,没什么好怕的,一个个解决就好了。”
汐月睁圆了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
殷渺渺睇着她:“觉得我老气横秋,像个说教的老太婆?”
“你怎么知……”汐月蓦地住口,讪讪笑,倏然之间,压在胸口的巨石化作烟雾,悄然散去。
是啊,道途多坎坷,困难永远不会缺席,所以,一个个解决就好了。
接下来的两天,殷渺渺清晰地感觉到了每一个人的蜕变。
南阳他们原本只有实力令人信服,现在举手投足间却多了成熟稳重,一言一行都有极强的说服力,底下的弟子会不自觉地照着他们的吩咐行事;队伍中原本独善其身,不大爱团队协作的人,也因为险恶的环境学会了配合,对一些问题上不在沉默,而是会发表自己的看法;最不济的弟子也磨练了战斗水准,出手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第六日,他们意外与一队魔修狭路相逢。这一回,他们没有和前几次一样选择逼退,而是决定利用熟悉的地形,打一波埋伏。
“魔修诡计多端,不要近身攻击。”
“你们跟着南阳佯攻,把他们引进阵法。”
“记住,阵法一破,立即撤离,不要恋战。”
“叶舟,你那些奇奇怪怪的丹药还有吗?”
叶舟问:“你是说攻丹吗?”
南阳连连点头。
和前世炼丹搞出火药的过程类似,修士在炼丹的过程中,发现某些材料混合在一起,会炼制出一些破坏力极强的东西。他们把这些丹方记下来,加以改善后取了个名,叫做攻丹。
炼丹师不善斗法,但很喜欢炼制攻丹作为保命的手段,有强酸强碱的腐蚀类、爆炸性强悍的火药类、能释放毒气的生化类等等。
叶舟是金石峰的嫡传弟子,身家丰厚不说,本人也是个炼丹狂魔,不仅普通的丹药很多,奇奇怪怪的攻丹也有不少,随手就拿出了七八个颜色不一的玉瓶。
“绿的可以腐蚀,红的能爆炸,蓝的是毒气。”他静静介绍着。
殷渺渺瞄了眼,心想炼丹师其实也挺恐怖的,这不就是化学武器吗?她不禁朝着叶舟望了一眼。谁知叶舟也在看着她,眼神很复杂。
她意外地扬了扬眉,但不动声色,回头继续和汐月说话。
拂羽发现了好友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竟然是个女修,且那人不久前和南阳说过好一阵的话。
不、不是?他脑海中冒出了个狗血的念头,心中警铃大作:“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叶舟收回视线,表情控制得很好。
拂羽欲言又止。
南阳什么也没察觉,擦干净了武器,利索地站了起来:“那我去了。”
埋伏战打得顺利又不顺利。
他们的安排没有问题,但魔修天性散漫,酷爱独来独往,察觉到异样的几个魔修为了夺取人头,没有惊动别人,悄悄跟了去,结果被准备好的阵法困住,来了个瓮中捉鳖。
收了三个人头,但打斗的动静却惊动了其他魔修,他们一哄而上,反叫暴露了位置的己方吃了个亏。
南阳很大概率上遗传了父亲的军事才能(哪怕他不喜欢),当机立断:“撤,我断后。”然后引爆了叶舟的火丹和毒丹,爆炸激发了毒气,为众人争取到了宝贵的撤退时间。
*
和一、三队的境遇不同,二队在遭遇魔修的袭击后,谢雪作为女修,不可避免地遭遇到了许多女性领导人都会面临的问题——她被质疑了。
“谢师姐的实力虽然很强,但并不能胜任统筹率领一职。”一个同是筑基后期的男修如是道。
谢雪绷着脸:“有何见教?”
“你认为事态严重,必须马上回去禀告宗门,依我看来,未免太小题大做。”对方侃侃而谈,“宗门派我们来白壁山是为了历练,这种魔气沉积之地,藏有些魔修再正常不过了,我等身为冲霄宗弟子,焉能因此望而却步?”
谢雪皱起了眉头。
对方不再看她,而是转身面朝其他弟子,朗声道:“谢师姐的做法与我的道背道而驰,恕我不能从命。”
一个与谢雪交好的女修驳斥道:“谢师姐是队长,宗门要求我们这次行动听从安排,你说不能从命,是想违抗命令吗?”
“谢师姐的说法不能服众啊。”对方理直气壮。
女修争辩:“师姐说了,魔修行事猖狂,有违常理,应该速速报与师门,且上次交战我们伤亡不小……”
对方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打断,笃定道:“修行哪有不受伤的,是你们女修胆子小。”
“妇人之仁,难成大器。”又有个男修旗帜鲜明地表示了反对。
此情此景,叫谢雪忽然想起了临行前,首席师姐叫住她和杜柔单独谈话的情景。
“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和你们说,但你们早晚会发觉,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当时,师姐是这么开场的,“上天对女人是很公平的,可这个世道对女人并不是如此。”
似乎预料到了话题的沉重,她和杜柔不期而同地沉默。
“世间歧视女子的大有人在,有的认为女人生如丝萝,必须依附于男子才能生存,也有人觉得女人格局狭小,不如男子眼界宽阔,犹豫便是优柔寡断,宽容就是心慈手软,他们总有踩你的借口。”
师姐说着,眼神落在她们身上,慢悠悠地问:“如果这次执行任务时,你们遇到这样的事,该怎么办?”
第390章
冲霄宗位列三大宗门之一,行事自有风骨,纵然有磨剑峰和千箓峰两个对性别比较在意的地方,但表面上总归是一碗水端平,不会因性别区分对待。
然而,只要下了山,就会发现世间真的存有种种不公。
女修优于男修,世人却道男子大器晚成,女子心慈手软,囿于情爱,将来难成大器;中小门派中,掌门若生有爱女,疼爱归疼爱,心里想的仍旧是收个合意的弟子,将两人凑成一对,未来掌门之位传于女婿而非亲女。
东洲承平已久,许多规矩已然根深蒂固,反不如柳洲这等野蛮混乱之地来得开放,想要挣脱世道的束缚,难上加难。
谢雪自懂事起便在冲霄宗,又因实力高强,即便隐约听说了些许男女之别,却从未亲身体会过,面对殷渺渺的疑问,想一想便答道:“我会做得比他们都好。”
“哪有这么容易。”殷渺渺道,“同一件事,男修只要做得还过得去,便能得到赞赏,女修却必须做到极好,才能得到同等的评价。然而,男修举重若轻,你却全力以赴,同样的结果下,他们照旧会认为你不如人。”
她心中一沉,如此说来,岂不是女修只有以更轻松的姿态做到比男修优秀数倍的成绩,才能被认可吗?她能行吗?
“如果想得到别人的服从,可以让他们害怕,如果想得到别人的追随,可以许下重利,但要是想得到别人的敬仰、忠诚、感激……”殷渺渺意味深长地说,“那就很难了。你们不妨想一想,自己究竟要不要费这个心力去换取这些。”
杜柔问:“师姐觉得这些重要吗?”
“因人而异。有的人需要旁人的肯定来认可自我,有的人不必,没什么正确答案。”殷渺渺闲闲道,“我今天说这些话,只是希望你们弄清楚心底的想法,人的精力有限,少做些无用功。”
心底的想法……谢雪抬眸望着眼前的队友——与自己交好的几个女修正面红耳赤争辩,另外几个平日对自己表达爱慕的男修满脸兴奋,还有更多的人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她阖了阖眼,平静地问:“你们想怎么样?”
“自然是请师姐改变主意。”对方的眼里迸射出亮光,能够踩下高洁的冰雪之花,取而代之成为领头人,是双重的征服感,刺激得他血脉膨胀。
谢雪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手腕的白缎一颤,四把短剑冲天而起,同时发起了攻击。
对方没料到她说动手就动手,慌忙抵御,然而《飞天剑》的特点便是无死角的攻击,他只挡住了两把剑,后背和大腿被刺伤,鲜血淋漓。他情急之下嚷嚷道:“师姐是想杀人灭口吗?”
“认不认可我的想法,随你的便,你只要听我的话就行了。”谢雪周身的灵力暴涨,冷冽如刀,“不服从命令的人,我有权力处置。”
方才附和的男修厉声问:“师姐是想残害同门吗?”
“出了门派,各凭手段,拿门规压我就免了。”谢雪拽回缎带,灵剑悬浮在她周围,既是防御又准备着攻击,“如果有人要跟他走,我没意见,离开的人就算脱离我的队伍,生死与我无关。”
她说着,轻蔑地看着受伤的男修:“希望他能从魔修手下,护住你们的性命。”
“就凭他?关键时候想的是争权夺利而不是渡过难关,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带领大家?”一个高挑的女修站了起来,走到谢雪身后,“我跟师姐走。”
“我认的队长只有谢师姐。”又一个女修走了过去。
接着,队伍中所有女修都站了起来,接连走到谢雪身边,对抗着他们:“师姐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我们都听谢师姐的。”女修们异口同声地说。华彩的衣裙衬着挺拔的身姿,毫无怯弱之感,反叫人看出了傲雪凌霜的骨气,不畏任何风雨。
谢雪抿紧的唇角微微扬起:“愿意跟我走的人跟上,我们出发了。”
她说着转过身,真的头也不回地朝出山的方向走去,女修们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有个牙尖嘴利的女子心有不甘,留到最后嘲讽:“一口一个女修如何如何,怪不得违命不遵,毕竟这是首席师姐的安排,是不是?”
此话太诛心,先前抢着出头的男修面色铁青,直道自己大意了:殷渺渺是什么人?擂台赛上战胜了白逸深不提,还一手将冲霄宗上下治理得服服帖帖,从底层外门弟子到掌门,谁都要说个“好”字。
这么一个女修,就算不少人知道她在峰上养了个鼎楼的花魁,也无人敢说三道四,更甭提来句“耽于情爱”了,那明明是懂得生活,不囿于男色。
他刚才只想着压下谢雪的气焰,却把同样是女修的殷渺渺给忘了——世上有些人就是如此,因为自身的光芒已然足够耀眼,旁人只记得她本人,有意无意忽略了她身上的其他标签。
“我等并无此意。”袖手旁观的人终于表态,“师门有命,不敢不从。”
算是认可了谢雪的地位,决意服从。
正是因为谢雪当机立断,二队成了第一个出山的队伍。然而,一切并未如他们所希冀的那般乐观,回到营地的刹那,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每一个人。
来时休整的帐篷尚在原地,月影商号和同来的金丹修士却已殒命在此,尸首都被砍去了头颅,残破的身躯堆在一起,明晃晃地昭显着羞辱。
谢雪只觉得一股血气往头上冲,脑袋嗡嗡作响,待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跪在了熟悉的尸骨旁边:“王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