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怖_分卷阅读_128

  萧琴仙的眼中再次闪烁出光芒来:“也就是说,他体内也有兽。这个智淳是独自一个人来的吧?他应该没什么同伴。”
  萧琴仙这种赤裸裸的表示,反而像一只随时准备啖取同伴尸体的兽类。
  萧琴仙随即又说:“刚才赵法医也说过了,咱们几个只要遵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就行——既然身在这个城市就该守这个城市的规矩,咱们之前世界的那个社会准则,大家最好暂时忘掉。”
  lion也表了态:“喔并不觉得那是对死者的不敬,体内的兽应该清除掉,喔并不认为那是什么好的东西。”
  大家都不作声,在lion看来,像是在默默对自己的说法表示肯定。
  lion继续说道:“万一这种事情发生在喔身上,喔也会毫不犹豫地捐献出体内的兽,喔相信妮也会这么做的,对吧?!”lion看向身旁的萧琴仙。
  萧琴仙一时不知该用哪种表情,毕竟这种假设本身就十分不吉利。
  楼上突然响起来一阵异样的声音,大家仔细分辨,才发现那其实是赵燕宝的哭声。
  朱浩文率先起身向二楼走去,人们也都陆续跟上去——赵燕宝是个隐忍的人,刚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她如此失控。
  只有萧琴仙坐着不动,表情有些烦躁。
  二楼客厅,赵燕宝靠在沙发上,还在低低哀鸣着,柯寻看了一圈儿,才从茶几下方拿出纸巾递给她。
  “我不相信她会自杀,这里面一定有阴谋!这一定是画的阴谋!是画杀了她!”赵燕宝的眼睛红红的,带着恨意。
  罗维蹙眉看了看赵燕宝,没有说话。
  柯寻向大家解释:“我们在检查那个寝室的时候,在抽屉里发现了池蕾的遗书。”
  “遗书?”众人很是吃惊,“这么说池蕾并不是犯了心脏病才……”
  柯寻慢慢点头:“从遗书的内容上看,死者似乎是自杀。”
  遗书就放在桌上,整张纸都被装在了透明的隔离袋中,这么做大概是为了保护指纹。
  遗书只有几行字,很清秀的笔体写着——
  燕宝,请原谅我的任性,我只是想在最美最好的时候将自己封存,就像是琥珀那样。
  落款是四个字:池蕾绝笔。
  “这是她的字吗?”牧怿然也在沙发上坐下来,就在赵燕宝的身边。
  赵燕宝点点头:“是她写的没错,但是,她几次都曾从死神手中挣扎出来,也从未轻言放弃过,我不相信她会这样草草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且是在这么一个陌生的世界里。”
  “如果真是画干的,大概采取的是蛊惑灵魂的那种方式?”卫东甚至庆幸自己昨晚喝醉了——以自己如此不坚强的意志,一定会被早早蛊惑了的。
  “但为什么选择的是这两个人?这里面应该是有规则的,随着难度的加深,画不太可能这样随意地安排死亡。”说话的是最重视规则的朱浩文,“如果按照蛊惑灵魂的说法,那么所选取的死者,应该是意志力较为薄弱的吧,但这件事本身就是很难断定的。”
  赵燕宝用纸巾擦干了眼泪,抬起头来,语气无比坚定:“我从不认为池蕾是个意志力薄弱的人,她长期和病魔做着斗争,起码比我要坚强。”
  牧怿然手拿纸笔将刚才的一些话记录下来,等赵燕宝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才继续问道:“昨晚就寝之前,池蕾的状态怎么样?有没有说过什么让你印象比较深刻的话?”
  赵燕宝仔细回想一番:“昨晚我们三个一起沿街回来,池蕾的话最多,她说这个世界虽然古怪,但她很喜欢这里的春天。”
  朱浩文作为人证在一旁点头。
  “回到侦探所之后,我们三个人就在这里的沙发上简单聊了聊,主要是针对绯色之兽各抒己见。”赵燕宝用纸巾擦了擦眼睛,“池蕾当时还说,虽然有些恐惧,但她还是对即将展开的神秘游戏充满了好奇,很想做等到最后的人,那样就能够看清整张棋盘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一来,池蕾就更没有什么理由自杀了。
  牧怿然默默做着笔录,柯寻微蹙着眉头,只能作为一个非专业刑警继续问道:“关于绯色之兽,池蕾都具体谈到了些什么呢?”
  “我们当时没什么头绪,我就记得池蕾说,她有时候似乎能够理解女主人公悦子的做法……之后大家就稍稍有些偏题,谈到了一些关于女权的事情。”赵燕宝说。
  柯寻看了看朱浩文。
  朱浩文:“对,关于女权还聊了不少,我也一向是主张平权的……”
  “为什么会从悦子联想到女权?这个话题的转变契机是什么?”牧怿然问道。
  两个人沉默地想了想,赵燕宝咬了咬嘴唇:“我记得当时从《绯色之兽》联想到了《阿婴》,大家还在说,如果这些主人公从女人变成男人,就会是一个不一样的故事。”
  就在柯寻还在疑惑《阿婴》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听牧怿然问道:“为什么会突然联想到《阿婴》,是从哪个点转过去的?”
  “池蕾说,这两个作品的开头部分太像了,都是女人因为性别产生的耻辱感。”赵燕宝说着看了看朱浩文,“好像提到了《绯色之兽》这本书的扉页?”
  朱浩文一瞬间也想起了什么:“对,池蕾说那本书的扉页上有一句奇怪的话,说是有个女人骑在一头红色的野兽身上,她当时以为那是对女主人公一生畸爱的抽象描述,但后来越来越觉得是女性耻辱的象征。”
  “《阿婴》那本书里也有这么一头野兽吗?”卫东插嘴问道。
  “《阿婴》是一部电影,影片开头就是阿婴的母亲因为犯了淫罪而被处以‘木驴’极刑,执刑者正是阿婴的父亲。”朱浩文解释。
  卫东:“……”
  “这也只是我们昨晚产生的联想,因为这两个作品都表现了女性的深深无力感,而且她们那种反抗也都是幻想式的,是不真实的。”赵燕宝进一步说道,“无论是红色的兽,还是木驴的刑罚,似乎都是暗指对女性淫罪的拷问。”
  “先抛开另一部作品,我们只说《绯色之兽》,扉页上的原话究竟是怎样的,大概只有看过这本书的人才知道。”牧怿然说。
  ——当萧琴仙慢慢走上楼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第163章 绯色之兽10┃活体的兽。
  “我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萧琴仙没有心思回忆关于书和扉页的一切,她此时的表情像是在表现某种切肤之痛,“我们的任务已经被明确了,那就是寻、找、绯、色、之、兽!现在的答案也已经水落石出,那些兽就在死者的体内!我认为我们应该尽快开会表决!说不定……”
  后面的话萧琴仙当着赵燕宝没能说出口——说不定池蕾和智淳的兽加起来能凑够13公斤呢。
  lion也在一旁说道:“喔同意萧的意见,我们应该集合商量这件事。”
  牧怿然用笔在纸上“扉页”两个字上画了个圈,这才说道:“我们调来的警力还没到,这里需要有人看守遗体。”
  萧琴仙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
  lion:“等看守的警察过来了,咱们就立即赶到医院商量这个事儿。”
  柯寻拍了拍罗维的肩:“我一会儿得下去迎接那两个警察,顺便喝杯水。”
  两人下楼,卫东和朱浩文也跟着。
  一楼有着巨大的落地门窗,恰可以看到外面的一棵灰绿色叶子的尤加利树。
  柯寻拉了把椅子坐到玻璃窗前:“刚才我和怿然商量过了,认为整件事应该和所有人交底,虽然有点儿冒险,但起码对所有的入画者都是公平的。”
  罗维:“我昨晚就说过,这件事你们拿主意。”
  朱浩文:“好吧,一会儿可以在会上统一公布,反正大家早晚得知道。”
  卫东:“能先跟我公布一下儿吗……”
  于是,罗维把自己看到众人面部的红色痕迹的事情简单跟卫东说了,卫东听着眼圈儿一红:“也就是说,你能看见人们死后才会出现的红斑?浩文儿有,老秦也有,老秦的还最大最明显?刚才那个法医管那东西叫兽记,是不是代表有这种痕迹的人体内都有兽?”
  朱浩文点头:“我认为应该是这样。”
  卫东仔细瞪着朱浩文的脑门儿看:“浩文儿你心怎么这么大呢,罗维都用阴阳眼看见你的兽记了,就在这儿有个大红点儿!”
  朱浩文表示已经知道了,转而又问柯寻:“池蕾额头上的痕迹和罗维描述的一样?”
  “位置是一样的,蔓延程度也差不多,”柯寻表示了肯定,“可惜没能让罗维进去亲眼看看。”
  罗维:“刚才我又发现了新的情况。”
  “什么?”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问道。
  罗维压低了嗓音:“赵燕宝的额头也出现了,就在刚才。”
  “什么时间?”
  “自从知道池蕾是自杀之后,她发出了哭声,我们几人赶上楼去,我就发现她的额头上有一片红色痕迹若隐若现。”
  众人都有些惊骇,这些可怕的红色痕迹居然还能突发?
  “赵燕宝的变化,肯定是和情绪有关系,好友死亡的事情对她产生了很大震动,而且自杀毕竟和病逝是很不同的,赵燕宝似乎格外在乎这一点。”柯寻分析。
  朱浩文:“难怪刚才牧怿然提问的时候,对赵燕宝观察得格外认真。”
  几人正说着,院子里就来了人,是两个穿警服的人。
  有了这两位合法的“遗体看守者”,大家这才放心离开了侦探所。
  “真是奇怪,既然这是一起自杀案,那就不算是刑事案件,为什么咱们还能调来警察给看守?”卫东不解。
  柯寻解释道:“刚才我们打电话给警局请示的时候,老褚说,凡是体内有兽的尸体都需要严格看守,以防被不法分子盗取。”
  卫东听到这里,心里浮现出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人们体内的兽,在这个城市就像是牛黄狗宝一样值钱……
  中心医院离这里很近,走出这条小街,就位于前面那条大街的路口处。
  大家三三两两向前走着,萧琴仙走得最快,大概怕别人觉得自己过于急切,就拉上了lion和自己作伴一起走。
  赵燕宝依然是失魂落魄的样子,朱浩文作为“同事”陪她走着。
  柯寻和牧怿然走在最后,路边有新长出叶子的七叶树,那样子仿佛是新发芽的香椿。
  牧怿然:“罗维是不是又有新发现了?”
  柯寻从不惊讶恋人的逻辑思维:“你看出来了?”
  牧怿然:“嗯,我发现他后来一直在观察赵燕宝。但我认为,兽绝不仅仅和人的情绪有关,兽没那么简单。”
  进入医院后,十一位成员都得以看到了智淳的遗体。
  遗体被放置在一面玻璃墙的后面,众人透过玻璃望着灵床上的智淳,血迹俨然已经被处理干净,但白色床单和死者额头上的红色兽记还是形成了触目的对比。
  大家隔着冰冷的玻璃,一瞬不瞬望着同伴的尸体。
  曾经以为只有医院探视婴儿才会在这种玻璃墙的屋子里,没想到探视死者也是如此。
  两名年轻护士恰从此处经过,也不禁停下脚步来观看,用一种猎奇的眼神:“你看,里面说不定有珍品,那个图案有点儿像鱼,而且鱼尾巴还是发紫的,这种紫色挺罕见的。”
  另一个护士有些揶揄:“你没听说过‘恶紫夺朱’么,还是红的值钱。”
  秦赐的到来,令两个护士敛气收声地离开了,看来主任医师还是有一定震慑力的。
  几个老成员也没有见过秦赐穿白色医生服的样子,此时看起来较往常更增添了几分严谨,甚至威严。
  “那两个护士也是新来的,并不明白兽记的情况,”秦赐带大家来到办公室,相信没人愿意在那个玻璃屋子前多待,“昨晚我从书架上找了一些医学书籍看,里面有一些关于兽的记录:刚才她们提到的‘恶紫夺朱’只是传言,那种发紫的颜色是死后必然的变化,随着时间加长,会逐渐变成全紫。”
  萧琴仙一听就急了:“如果都变紫了是不是就……体内的兽是不是就死了?”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之前大家谁也没有想象过,这只兽是活体存在的。
  秦赐却对这话予以了肯定:“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死者体内的兽会因为时间拖得太久而失去活性和价值,不过,智淳的遗体现在冷冻房间,保鲜时间会比较久。”
  “那咱们赶紧把池蕾的尸体也挪过来吧,万一不能用了就完了。”萧琴仙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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