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大户贵夫妻_分卷阅读_12
第24章 针灸,太极,雕版(下)
一群夫人太太们愉快的在庄子上学功夫,林菁则是抽空带着做好的花笺雕版坐着洛氏的车架去了一趟楚府。
雕版设计的挺简单,反刻的阳文,左上角是一丛翠竹,右下角则是那首《题鹤林寺僧舍》,便是“半日闲”这一句的出处。上将军楚怀亲自接见了她,看着这块木板觉得有趣,也很快明白她的打算:“你是想用它沾了墨,然后印在纸上?”
林菁是个颜控,还是个叔控,被楚怀的盛世美颜惊的不行,算是明白沈安侯当日说的“气死欧阳明月,完败八贤王”是什么意思。不过别说古代,就是后世一个外甥媳妇盯着舅舅看也是不礼貌的,她用上洪荒之力才让自己镇定,不要显得太花痴。
听了楚怀的问话,林菁低头解释道:“舅舅说的没错,我想用这个做一些‘半日闲’的花笺,不过黑色太过端肃,我打算用靛蓝色染。”
“靛蓝……是染布的吧,用来印在纸上也行。”楚怀点头。
林菁又道:“其实这法子还可用来印刷佛经典籍,尤其是做书肆生意的,只用做一些这样的刻板,用调好的油墨来印刷,再分拣排列装订成册,便能得到许多成品,比手抄本方便的多。”
“油墨?”楚怀很快抓到了这个从未听说过的词汇:“你的意思是,这‘印刷’的法子使的不是我们平时用的水墨咯?”
林菁便笑:“都是水墨,只因制作方法不同,所以叫法不一样罢了。咱们如今用的是松枝烧烟制成的松烟墨,虽然色泽黑,但胶轻质松,入水易化,要沾在木头上却难,印出来的字只怕清晰不足,还极易晕化。有另一种油烟墨,则是用桐油、麻油、猪油等烧烟制成,其质地坚实细腻,胶量重,黏性强,只是具体怎样调配恐怕还要看匠人们的手艺了。”
“你这般又是和安侯一样,给我说一通有的没的就甩手不管吗?”楚怀口里说的严厉,林菁却是不怕的,反而另起了个话题:“我这花笺只要一块木板便可,所以我用了雕版,但是真要刻书文,只怕需要的木材就太多了,不如活字来的节约。”她看着楚怀故作无辜:“大老爷可和您说过活字印刷之法?”
楚怀哪里看不出她的用意,指了指她到:“你少装糊涂,赶紧给我说明白。”
大家都是有印章的人,活字印刷的原理自然很容易讲得清楚:“同样是质地坚硬的木材,只裁成一个个的小块儿木章,上头反刻阳文,每块只一个字。平时将这些木章按照一定的顺序,或是读音,或是笔画,放在圆形的盘框里。要印书时,只用捡了每个字的木章,按照顺序排列,便可以雕版一样使用了。好处是无论场地还是耗材都少了许多,但需要排版的人能识字。”
楚怀只一想就明白了,不禁抚掌叫好:“有了纸,又有了印刷,这读书习字便要容易的多了。”他又看了看林菁,摇头叹道:“我只当这世间有一个沈安侯,没想到你与他不相上下。只安侯从小在宫中读书,连老圣人都称赞,自是不凡的,你又是从何得来这许多东西?”
他说这话时身上气势极盛,不过林菁是一点儿都不怵的。她当年在首都医院里什么大佬没见过,往大佬们身上扎针的事儿都没少干,楚舅舅虽然厉害,但和那些上位者也没什么区别,林医生早就能够做到处变不惊了。
她依旧端着温和的微笑,低头回话:“您真相信大老爷如今会的这些是当年在上书房学来的?只是他与您亲近,而您也生怕得了什么不好接受的答案,这才自欺欺人吧。”
这话就差明说他们有猫腻了,楚怀心中一动,面无表情问道:“安侯是我外甥,我自不会为难他,但你却没这么容易过关。我今日亲自见你,总不会是只为了一张木板的事儿。”
“舅舅熟读诸子百家,可记得庄周梦蝶的典故?”林菁闭目道:“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不分孰是梦境孰是真。”她看向楚怀:“这世间并非只有庄周,也非只有七叶伽佛陀,无论是梦蝶也好,宿慧也罢,您觉得再醒来时,沈放还是之前的沈放,林氏又是否还是之前的林氏?”
这种哲学问题就不好回答了,楚怀摸着胡子沉凝。林菁便诚恳道:“我与大老爷本无交集,婚配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而一梦之间,我们二人在异界共度数十年时光,看到了完全不同的景象。虽然从梦到醒不过一夜,但那些携手过往是真是幻,又有谁能说的分明?”
“宏广大师说我们这是宿慧,因前世功德修来,今生相遇而觉醒。我们虽不知这到底是好是坏,但也只能坦然受之。若是舅舅因此起疑也是应有之意,毕竟无论谁在另一个世界里过上几十年,都不会再与从前一成不变。”
其实如林菁所说,楚怀非要一个说法,便是不希望自己的外甥已经没了,如今的沈安侯是不知哪里的孤魂野鬼。只是他们穿越而来本就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和本能,与其说是夺舍,不如说是融合。一年多的时间过去,连林菁都开始觉得,后世的生活不过是他们的一场梦,等梦醒来,沈放便是沈安侯,林氏便是林菁。
楚怀纠结的也是这个问题。大外甥无论相貌举止都与之前并无太大不同,但那股气势和些许细节又表现出些许改变。而两人交谈中沈安侯偶尔透露的一些从未在任何典籍中出现的说法更让他起疑,却到底因为多年未见,不能因此下定论。
和楚氏一样,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沈放出了问题,而是林氏有什么不妥。只是看着大外甥一天比一天优秀,他也不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氏的解决方法是询问宏广大师,楚氏则是亲自占卜——这也是世家子的基本课程——卦象离下巽上,是齐家之象,得出来的结论是“上吉”,正应了宏广大师说的“旺夫”一句。
于是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林氏越闹越欢,一个“半日闲”引动了整个京城的注意。虽然无论对于沈家还是楚氏来说,这都不是坏事,可他还是不免多想,才有了今日的试探。
而林氏的镇定也让他惊叹,虽是女流,却有大将之风。尤其是林菁从头到尾都没有躲闪的意思,更无恼羞成怒和虚心惊恐,反而诚恳的与他解释,楚怀虽不能全信,但对她到底没了敌意。
“既然宏广大师如此说了,你们便惜福才好。”他意味深长道:“安侯出京游历是个不错的选择,你这般不怕太过张扬吗?”
林菁摇了摇头,自信道:“且不说这只是后宅之事,各位夫人闲暇取乐,便是被人说道又如何?可有哪里不合礼法,或是有碍观瞻?他们也只能羡慕我母亲过的洒脱,我沈家底蕴丰厚罢了。”
名声这种东西,只要适当的加以引导,就很容易为自己所用。沈家不出现在交际圈已经太久了,这样虽然安稳,却也脆弱,一旦出个问题便会陷入孤立无援之境。和楚怀推着沈安侯走名士的路子一样,林菁就是要让沈府成为京中的一个风向标,刷够了名声才能有话语权。
楚怀也是明白林菁的想法,却还是担心:“你就不怕太打眼?”
“若是人人有了好点子,都因怕打眼而藏着掖着,那这世道还如何往前走?”林菁反问道:“这些点子如今就在舅舅手里,若是拿出来只怕要被其他世家忌惮,您可舍得一直藏在手里?”
自然是不会的,他一定是用手里的资源结交更多盟友,以共同的利益对抗压力。楚怀不禁感慨道:“你虽是女子,却不输男儿。”
林菁抿嘴:“舅舅却不知道,在我与大老爷梦中之国,男儿与女儿却是一样的,都可以读书,可以做官,可以领兵打仗。我花了许久才能和大老爷这般男儿并肩站着,虽然梦醒,心中却喜欢那样自在的生活。是以如今即使被限定在后宅中,我也会过出不一样的日子来。”
楚怀一时哑然,没想到竟是这样。只是这是沈家的家事,安侯和楚氏都欣然接受,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今日聊的已经够多,楚怀打发人送林菁回去,说好过几日便将做好的花笺给她送去。林菁道了谢,坐上牛车回庄子,挺直的背脊突然软下来,背上冒出一层的汗。都说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先洗脑自己,可是面对楚怀这样的大佬,她要把胡说八道讲的坦然,真的是难度很大啊。
不管怎么样,这一关算是过去了,有了楚氏和楚怀的默许,她和沈安侯便是再做出什么新鲜东西,或言语举止上偶尔出格,也不会直接被人当鬼上身或者异端给灭了。
五日之后,楚府做好的半日闲花笺就送到了庄子上,夫人们果然爱不释手。几笔勾画的竹节竹叶透着坚韧的风骨,一首小诗更让人回味无穷。浅浅的靛蓝色在雪白的纸上显得清丽淡雅,用细细的狼毫笔蘸了上好的松烟墨,在上头写下一行文字,再以红色印泥盖上闲章,明明只是封邀约的帖子,竟是精致的可以拿来当做珍藏。
印花笺的纸张也并非普通白玉纸,而是加厚了些,拿在手中更有质感。夫人们一边把玩一边啧啧称奇,讨论着请谁当第一个受邀客人。
皇家人不好沾,土鳖勋贵与她们不和,剩下的世家中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了陈国公府太夫人徐氏。
陈国公张叔梁官拜御史大夫,是朝中当今亲封的四位国公之一。太夫人徐氏是张叔梁亲妈,也是世家出身。徐家虽然不及四家五姓,但在世家圈子里也算靠前,以“廉”著称。
徐氏在夫人圈子里算是比较低调的,不怎么爱举办宴会,接了帖子也多以身体为由推脱。然崔氏与她相熟,乃直言道:“她就是觉得端着架子闲聊太累,不如在家中松快罢了,等我回头亲自递帖子,告诉她咱们在这儿都干些什么,保准她跳着脚的要来。”
第25章 为了火锅而奋斗
林菁给她们做完了整一个疗程的保养,将会所重新交给夫人们接管,随她们玩牌听戏交友。而在张太夫人徐氏欣然赴约,归家后对“半日闲”颇为推崇的事儿传出来,也让会所的名声便更上一筹。
如今京中谁人不知京郊有一处神秘的所在,以吃喝玩乐著称,若是有哪家夫人能被邀请,必然会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而每次聚会后夫人们漏出来的些许消息都会受到京中贵女们的瞩目甚至追捧。
楚氏和众位夫人也越发得意,尤其是老太太,如今只一门心思的排戏和写曲子,并不管林菁如何处理家事。手上权利越来越大的林夫人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盘算着过年能不能吃上一顿火锅来。
这年头也有“肉食者鄙”的说法,只是这肉专指猪肉。为什么这个时代的贵族并不食用猪肉,唯有贫寒人家才会用一些?原因很简单,原始版的猪肉膻味特别重,在这个没有大料没有花椒的年代里,无论如何烹饪都绝对是一场灾难。可是林菁有法子啊,一把小手术刀切掉某个关键部位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对她来说简直so easy。
被阉割的猪长的也快,可是如何说服人们改变习惯接受猪肉才是个大问题。不过她也没想着一步登天,而是在庄子里先试行。这事儿她在开春就准备着做了,猪是杂食性动物,长肉快好饲养,比起山羊来说划算多了。至于牛,这可是交通工具和耕种用具,除非经过证明却属意外死亡的才能拿来吃肉,否则是要被官府抓来打板子的。
庄头们被林菁压制的服服帖帖,说要养猪那就养猪,不过看着大夫人亲自拿刀手把手教他们如何切掉它们的小丁丁这种事儿还是让庄户们满头黑线。林菁其实也挺怕这事儿崩了自己人设的,好在这八卦并没有传出去,保住了她的一世英名,想来她为了口吃的也是拼了。
看着猪仔们肉眼可见的变肥变大,庄户们也是惊讶的很,不知道这么一下子就能有如此效果。林菁也不多加解释,反正他们能理解最好,不能理解就在服从中加强理解吧。
如今已经入秋,她便琢磨着是不是宰头猪来看看成果。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光吃肉没什么意思,要想冬天吃的好,绿色蔬菜不能少。她要做的事儿还多着呢,比如养殖香菇木耳,比如盖个屋子在里头烧炭,外头利用土地的余温当作地暖在冬天种菜。
一切都是为了吃,如今连炕都有了,就差寒冷的冬日里一个热腾腾的火锅了。虽然现在才九月,但经历了一个见不到一点儿绿色的冬天,她也是豁出去了。什么辣白菜,什么挖地窖,只要是记忆中可行的法子全都拉出来试一遍,确保冬天不会因为缺少膳食纤维而导致便秘。
范氏看她折腾的厉害,不是没在楚氏面前说酸话。可楚氏也看得明白,林菁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让府上能过的更舒坦些。如今沈家过的日子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精致有新意,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引领时尚新潮流,多少人眼巴巴的看着半日闲的六位老太太又玩什么新花样呢。没见着几位老夫人都没口子的称赞沈家大夫人是个有能耐的么,便是她再折腾,除非做失败了什么,否则绝不会有傻大胆出来置喙。
便是宫中圣人也听到了些许名声,可女人操持家务听曲唱戏什么的,对他来说根本摆不到台面来。只要不是有碍观瞻,他才懒得管,每日里他要处理的政事可多着呢。
林菁就在这种纵容下做着实验,为了冬天的火锅而奋斗。不过和去年不同,如今她出了什么新东西总不忘送到林府一份,偶尔还会请了林夫人来府中做客听戏。这事儿楚氏也是默许的,反而是她亲妈觉得不好,总是规劝她出嫁女不该太顾着娘家。
她口里应着,下次还是照做,只是也不厚此薄彼,连带着范府卢府秦府都跟着受益。这样一来,倒更显得她大气,无论内外都是一片好评,莫名其妙就成了国民好儿媳的典范。
时间就在忙碌中过去,等到到十一月时,在外头浪了半年的沈安侯终于回家了。看着变粗糙了不少的儿子,楚氏难得放下了戏班子和话本子,好好拉着他说了好半天的话。而林菁从庄子上回到澹怀堂,就看到自己男人大咧咧的躺在矮榻上对她笑,害的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来确定这不是自己发梦了。
沈安侯小半年没见媳妇儿,心里可想念的紧,一把将人拉到榻上好生交流了一番,这才各自收拾了坐着说话。沈大老爷先是报告自己的收获:“基本上你要的调味料都找的七七八八了,不过天太冷,我没让移栽过来,都种在平宁郡和秀川郡了,就是不知道过个冬还能活多少,到时候慢慢移栽吧。”
“怎么又跑到秀川郡去了?”林菁好奇的问。平宁郡那儿是没话说,有楚家照看着,肯定出不了乱子。但秀川郡太远,道路又不通,放在那儿岂不是和扔了一般。
沈安侯便得意的笑:“你也不看看你老公是谁,我的能耐你还不相信?”他自夸完才开始解释,原来他行到秀川郡时正好偶遇了当地山民之间的冲突。这种民族矛盾严重的地方基本上是三不管的,当地刺史和郡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管也管不着。
沈安侯本是带着手下路过,为了避免被牵连还躲的远远的看热闹。却不想其中一方端的霸道,要将另一方斩尽杀绝,而追杀的方向正是他们藏身的方向。他虽然也信奉成王败寇,但出手这么狠辣就有点过分了,尤其是在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连着他这二十几人一锅端的情况下,干脆出手帮了被追杀的那群汉子,反而打了另一方一个措手不及。
要知道他手下这二十几个人可是照着当年训练兵崽子那般训的,平时营养又好体态强壮爆发力强,别看人手不多,但武器精锐有技巧,来这么一下子真不是山民受得了的。那个被追杀的憨厚汉子也是反应的快,带着手下吱哇乱叫着一通砍杀,拼着重伤竟然反杀了对方首领。
山民也是极有意思,没了头领对方就立刻投降归顺,仿佛之前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的不是他们一般。那憨厚汉子谢过沈安侯,用蹩脚的汉语自我介绍是这附近的一个寨主,名字叫冉越,如今他灭了孟刀,就是这一带最大的土皇帝了。
他一心想要感谢沈安侯,让他留在十万大山里和自己平起平坐,可惜沈大老爷志不在此,只请他帮忙寻找各种作物并拿出一块地来给他耕种。这个要求虽然奇怪了些,但冉越还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给沈安侯照看好,还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拜了沈安侯当师傅,学了一套完整的军体拳。
沈大老爷也是考虑到有些作物确实只适应这种环境,强行带去平宁郡只怕根本种不活,山民虽然看着不怎么靠谱,可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这冉越真是个信人,能给他在秀川郡整出一个药植园来呢。
听着他这一路的经历,林菁也是服气的:“我现在是越来越怀疑你是大点亲儿子了,多么恶俗的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四射小弟纳头就拜的桥段啊,咱们真的不是穿到大点的小说里了吗?”
沈安侯就得意洋洋:“我就是这般的汉子,人品好有什么办法呢?”
第二天林菁便兴致勃勃的清点沈安侯带回来的“战利品”,各种调料深得她的欢心。而沈安侯则是去了楚府报平安,让楚舅舅看他四肢俱全没被拐卖。
楚氏也听说了沈安侯带着大包小包回来,正好奇是些什么东西呢,也不让丫环们过来询问,亲自带着听琴青祺来了澹怀堂。林菁听说老太太来了赶紧去迎接,没想到她抽了抽鼻子,有些迟疑道:“老大是去贩香料了不成?”
贩香料什么鬼?林菁一脸懵逼。楚氏看她表情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却更是疑惑:“我仿佛闻到了紫苏和薄荷的香味,难道不是你在合香?”
老太太鼻子真好,连这都能闻到。不过问题的重点不是这个好吗:“您知道紫苏和薄荷?”林菁疑惑的问:“那怎么从未见过咱们家里用呢?”连艾草都是她好不容易在山上翻出来的。
楚氏脸上便挂着些怀念:“这都是前朝流行的法子,便是将各种香料按照一定的比例配成香饼,放在铜炉里烧,我们叫做合香。不过香料贵重,便是世家也很难买到齐全的,加上战乱之中不少合香的方子都丢了如今京中可不流行这个,唯有世家女子偶尔还会用一用。”
可是紫苏和薄荷是作料啊,林菁无力,这才发现了自己的一个误区,就像很多矿石和化学材料在古代是以药材的名义售卖,作料最开始大部分也是作为香料使用的。
她打点起精神,向楚氏介绍这些东西,笑着道:“若说珍贵,无非是种的人不多罢了,大老爷在青州可是种了好几个山头,以后别说拿来合香了,我可是准备顿顿要吃它们的。”
楚氏听她这么一说也是哭笑不得,之前一丝丝的伤感倒是无影无踪。在明确了沈安侯带回来的礼物都是要用到厨房里去的,她就没什么兴趣了,只嘱咐林菁做出好吃的别忘了孝敬她。
“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媳妇什么时候不是把您排在第一位的。”林菁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撒娇:“您这说的,跟我多不孝顺一样。”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咱们家就你最孝顺。”楚氏和林菁向来是亲近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现在能这般松快都是你的功劳,只盼着你在给我添个孙子孙女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种话题的标准应对方式就是低头装羞,她和沈安侯在这方面都是顺其自然的,没想着一定要怀上或者生个儿子之类。不过这个和老人家说不清楚,反正两人的身体也没问题,总会有怀上的日子的。
楚氏还在给她使眼色:“都说小别胜新婚,这几天你们也别忙着晨昏定省了,尽管睡个懒觉歇一阵子。等到腊月里,只怕又要忙起来呢。”
林菁一脸囧的送走了婆婆,转头就把她的话抛到脑后,继续研究堆了半个房间的各色调料去了。如今有了辣椒,有了猪肉,是不是可以做点儿香肠?再想着梅菜扣肉东坡肘子金华火腿水晶猪蹄,她就忍不住流下了口水,真的是,太想吃了。
不过猪肉什么的还是再等等,今天先烧个鱼吧,不,做个全鱼宴,红烧清炖油泼,肉丝肉松肉丸,一定吃的全家都流口水。
第26章 盛宴与感悟
一顿全鱼宴让楚氏终于明白林菁为什么对着这些干草果子之类如此兴奋,而二房三房也吃的啧啧称奇,直叹大老爷大夫人会享受。有了佐料的加持,沈府的伙食水平又有了质的飞跃,总算是向林菁两口子的需求跨进了一大步。
因临近年关,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半日闲在十一月的聚会后便宣布闭馆,等来年开春再行活动。
楚氏在家里的时间多了,又不急着排新戏,一时间无聊起来。某日看林菁正在整理账册,好奇的看了几眼,却发觉根本不明白上面写着什么,一时间很是惊讶。
其实林菁同样做了传统的账目,只是她更习惯简体字阿拉伯数字和四柱清册,下头的管事们自然按照她的法子来,只最后归拢时再做总账,用小篆和流水册的格式誊抄。
林菁也有些忐忑,这些事情她虽报备过,却并没有对老太太细讲。将数字和文字的对照册子拿出来,楚氏也不用她在旁边候着,自己翻着两种不同的册子对照着看,很快发现了新式记账法的优点。
“亏你想得出来这般做法。”楚氏感慨道:“便是世家冢妇也不见得能把账目理的如此清晰,更少了下头人做手脚的机会,难怪这大半年来家中竟是宽裕了不少。”
可不是呢,如今家内坊的手艺算得上全京城领先,大部分生活用品都不需要再花钱采购,反而反哺着家中铺子,赚了不少银钱。有新式账册和竞争上岗的规矩在,掌柜们和庄头们也生怕自己被刷下来,哪怕是为了年终奖也要好好干,最后得利的不还是沈家的主子们么。
每个庄子铺子的账目一清二楚,有了预算和市场调查后,砸在手里的滞销货和浪费的时令产品便少了很多。笔墨纸砚等读书做学问的物件儿基本上靠楚家供应,他们现在正做这生意,很有几家日进斗金的铺子,自然少不了沈府的用度。
老太太如今能在半日闲随便浪,就少不得这些进项作为支撑。在完全看懂账册和林菁的管理方式之后,楚氏也不得不感慨自己老了:“以前我只怕你没经验,出漏子,如今看来反而是我太谨慎,该早些把家业都交到你手里才对。”
林菁亦是十分感激:“若非您信任我,我又哪里敢做这么多出格的事儿,家中上下随着心意的改变和折腾。”
“难道一成不变一潭死水就好了?”楚氏对此并不赞同:“有能力就该现出来,你既然是府上的当家人,就不能畏畏缩缩的,得有气势,得自信。”
林菁笑了,她都快膨胀了好吗。婆媳俩聊的挺愉快,白芍捧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进来,对两人行了个礼道:“太太,您吩咐我做的东西已经好了,您看看是不是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