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就要黑化了_分卷阅读_26

  嗤鬼一言,倒是唤醒了顾盼烟几分理智,她拿着剑的手紧紧攥起,泛着青白,终究是慢慢垂了下来。
  那蛟龙经过长时间的混战,已经开始有些疲惫或不耐,愈发狂暴地扭动身子,朝曦栾狠狠袭来。
  曦栾这次反而并未躲开,而是径直迎了上去。
  蛟龙尖锐的爪子划过曦栾的后背,尖锐的爪子刺进皮肉里,顿时皮开肉绽,鲜血四溢,染红了白色的锦袍。
  他眉头微微皱起,依旧未闪开身子,一把将润月剑狠狠插进蛟龙的一只眼睛里。
  蛟龙仰头哀啸,身子剧烈地扭动起来,曦栾双手压着润月剑,随着蛟龙的躯体摆动。最终蛟龙停下了扭动,身子软软地沉了下去,曦栾也跟着蛟龙,直直往下坠,身影淹没在巨大的尘土中,不见踪影。
  夏微澜惊呼一声,睁大眼睛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尘土中,心脏狠狠地被揪起来。
  仿佛有一只野兽,正用尖锐锋利的爪子,一道一道在她心上刮,疼痛入骨,鲜血淋漓。
  她拿起玄冰剑,从陡峭的岩壁上一跃而下,跟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往尘土里飞去。
  夙禾赤红了双眼,大呼道:“微澜!你快回来!”
  然而声音顿时淹没在了飞沙走石声中。
  而这时,滚滚黄土色的尘土中,有一白色的身影从其中缓缓飞出。
  墨发三千,白衣长剑,面如冠玉,容貌俊美,谪仙出尘。
  夏微澜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曦栾朝她飞去,搂过有些失神地夏微澜,将她往外带。
  他的怀抱依旧有些清冷,然而声音仍然是出奇的温柔。
  他轻轻拭去她的泪,缓缓道:“别怕。”
  夏微澜的泪意更凶了。然而熟悉的怀抱却让她逐渐安下心来。
  曦栾带着夏微澜稳稳落在地面,众人见状顿时围了过来,夏微澜刚要开口说话,曦栾的身子便直直往夏微澜身上倒去。
  夏微澜惊呼一声,曦栾已经失去了意识,往日如山石般不可撼动的人,年少出名的修仙大能,柔若无骨地倒在了夏微澜怀里,仿佛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三日后——
  修仙界盛传,道衍宗人人尊畏的曦栾道君,为封印千年蛟龙,损耗了百年修为,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众修士议论纷纷,有甚者对此传为表示怀疑。
  只有道衍宗的弟子们知道,这个传闻的确是真的。
  夏微澜将毛巾浸入温水中,轻轻拧干水,一系列动作小心谨慎,生怕有一丁点声响就能将床上的人吵醒。
  床上正躺着一位容貌绝美的男子,他柔亮黑顺的头发微微散开,面容白皙,鼻梁高挺,只是一双唇却是面无血色地透着惨白。
  夏微澜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曦栾的额头,又探查了一下曦栾的呼吸,发现呼吸平稳后,一颗悬着的心才微微落下来。
  “师傅,你快些醒来吧……”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师傅,你都睡了好久了……”
  依旧没有人回应。
  夏微澜失落地低下头,眼角低垂,半响,才轻轻道:“师傅,徒儿害怕……真的很害怕……”
  曦栾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夏微澜许久之后抬头,见到床上的人依旧时毫无动静,她也不奇怪,就这样撑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师傅的睡颜。
  林思瑶和楚鸣推门而入,见夏微澜三天便整整消瘦了一圈,林思瑶心疼道:“师妹你快去歇息吧,我来替你照顾师叔。”
  楚鸣也是心有不忍,劝夏微澜去休息。
  咕咕鸡窝在一旁,鸡脑袋无力地垂下,恹恹盯着他们,心道:“没用的没用的,阿澜这几天和着了魔似的,肯定不会听劝的。”
  “不用了。”
  夏微澜沙哑开口,咕咕鸡叹了一口气,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面容憔悴不堪,原本圆润的下巴隐隐有了消瘦之感,她继续道:“我要等着师傅醒来。”
  林思瑶和楚鸣苦劝无果,陪了夏微澜一会儿后,也无奈离开。
  夏微澜在床边没日没夜的守着曦栾数日,到了第七日,曦栾依旧没有醒来。而第七日,夏微澜便被人押去了执法堂。
  夏微澜被押至执法大堂前跪下,她膝盖隐隐作痛,却未出声,而是抬眸看向眼前的几位长老,却意外发现玉竹也在这,周围是一群看热闹的弟子,她站在人群中,神色倨傲。
  人群吵吵嚷嚷,细碎的话语隐隐传来——
  “唉,你听说没,据说那怪物是微澜放出来的。”
  “不可能吧!师叔祖如今还昏迷不醒呢,若真是她,岂不是害了自己的师傅?”
  “怎么不可能,听那日一起去镇压蛟龙的师姐说,那微澜一看就是早就在那儿了!”
  ……
  “道衍宗弟子微澜,你可知罪?”
  为首的执法长老青面白衣,蓄着黑色的短胡,望着夏微澜面目刚直严肃。
  夏微澜隐隐知道了自己为何被押来此处,心中有了计较,打量着几位长老铁青的面色,微微摇头,镇定道:“弟子不知。”
  “你私闯禁地,惹得蛟龙破印而出,曦栾道君为封印蛟龙损耗百年修为,你可知罪?”
  听见曦栾的名字,夏微澜的心狠狠地被揪起来,只是面上依旧镇定,抬头看了几眼玉竹,严肃道:“弟子不知长老是受何人挑拨,只是当日之事,纯属巧合,弟子一心修道,绝无半分异心,还望诸位执法堂的长老们明察。”
  夏微澜说得诚恳,面色坦然,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似是真的在思考夏微澜话语里面的真实性。
  此时众弟子的议论声也好似觉得夏微澜说得比较在理。
  蓝离浩和顾盼烟此时也闻讯赶过来,蓝离浩抱着剑,望着跪在地上的夏微澜,眉头紧紧皱起。而顾盼烟则是老神在在,一副颇为悠闲看好戏的样子。
  “你少再狡辩了!”
  玉竹左右打量众人的神色,终于忍不住从人群中走出来,语气笃定道: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那日成百上千的同门都看见了,我们才到之时,你就已经在里面了,你还想狡辩蒙蔽各位执法堂的长老吗!”
  玉竹看着夏微澜此刻不见慌乱的表情,心中微恼,一想到清风师兄还躺在病床上养伤,她眸光陡然锐利,转身对着身后的那位蓄着短胡的长老道:“司空长老,且不说微澜所言是否可信,她私闯后山禁地属实,按照道衍宗宗规,理应受五十道雷霆之罚!”
  众人一阵哗然。
  五十道雷霆之罚,哪里是她一个金丹期的女修士承受得起的!还不把她的金丹劈碎了去!怕是只有快要渡劫化神的大能,才能轻松应对。
  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都是知道道衍宗这一项堪称变态的惩罚的,只是索性千年来并未有弟子敢去后山撒野,也并未有人因此受罚过,大家都是私下里说说也就完了,没想到如今,竟真要有人因此受罚,还是曦栾道君最宠爱的徒弟。
  司空摸了摸自己的小短胡,不看玉竹,盯着夏微澜道:“本君且问你,你去后山作何?”
  后山那块荒无人烟,平日就算下山也是往另一道走,就算是误闯,也不至于误闯至后山。
  夏微澜微微一愣,依旧坚持自己是误闯,与蛟龙之事毫无关系,却死活不肯解释为什么她会一个人出现在后山。
  司空缓缓出声:“这蛟龙被封印千年,如今封印法力微薄,它能破印而出,到也在常理。”
  夏微澜微微惊讶,似乎是没想到司空会这么轻易相信她。
  司空眯了眯眼,道:“你可想清楚了,若你另有隐情,我执法堂也并非只认死理,虽说本君也认为你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放出蛟龙,可你误闯后山禁地是事实,这五十道雷霆之罚,你可是逃不掉!”
  夏微澜眸光微闪,依旧是坚持刚刚的说法。
  司空沉吟半刻,正欲开口,蓝离浩却从人群中走出来,开口道:“司空长老,若因为此事就让微澜师姐受五十道雷霆之罚,未免有失公允。”
  司空看了他一眼,好奇他为何如此说,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蓝离浩继续道:“那日我虽比曦栾师叔晚一步到,可是却清楚的看见,微澜师妹在用灵力画阵,而那阵法,相信但凡还有些印象的同门应该都知道,这是降魔镇妖的阵法。”
  人群中有人恍然出声:“我想起来了!的确是这样!”
  “当时陈掌教说过这个阵法特别难学,我学了几遍也没学会呢!”
  “对对对”
  有人应和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也学了大半个月,才能画出点皮毛。”
  顾盼烟眼睛微微眯起,有些意外地看着蓝离浩,心道:“他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爱多管闲事。”
  蓝离浩继续道:“若是没有微澜师姐极力阻止了蛟龙冲破封印,拖延了时间,恐怕那蛟龙早就逃离道衍宗,为祸天下了。”
  蓝离浩短短几句话,便瞬间扭转了局势,他趁机又道:“况且,如今曦栾师伯为重新封印蛟龙,损了百年修为,至今还昏迷不醒,如今却要急着惩罚微澜师姐,只怕曦栾师伯醒来会寒心呢。”
  “你少来了!”
  玉竹急着出声:“蛟龙一战,受伤弟子无数,说是与她无关,可是真实情况又有谁知道呢?如果擅闯后山禁地者可以随意轻饶,岂不是以后人人都可以往禁地去,再说一句误闯便能完事了?”
  玉竹盯着司空,继续道:“那样才是让上百个为镇压蛟龙而受伤的同门弟子寒心!”
  “你这疯女人给我闭嘴!”
  林思瑶从远处风风火火地走来,身后跟着同样面色凝重的楚鸣。她刚刚一知道师妹被押到执法堂,就赶紧给师傅他们去了信。只是她估计师傅还在为曦栾师叔的身体奔波,一时半会儿是赶不回来了。
  她咬牙暗恨,将所有火气对准了玉竹,恶声道:“你这疯女人,你心疼沈清风受伤,你有本事就去把那条黑龙杀了啊,却借机将怒火转移到我师妹身上,这是什么道理!”
  楚鸣也跟着道:“你心疼你的郎君,我还心疼我的师妹呢!你以为,没了曦栾师叔,她便可以任你欺辱吗?”
  “师兄师姐……你们……”
  夏微澜微微呢喃,眼带泪意,刚刚被人大声质问都并未让她委屈得想掉泪,此刻,她却因为这两人的一句话,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玉竹被人当场拆穿了心思,又恼又羞,正欲争执,却被司空扬手止住。
  司空正色道:“弟子微澜,误入后山禁地属实,但念其无心之过,又有助力封印蛟龙之功,就罚你鞭笞二十,再去寒冰三千崖思过三个月。你可有异议?”
  蓝离浩眉头皱起,却忍住了没有出声,林思瑶正要冲上前和司空理论,楚鸣拉住了她,轻轻摇头。
  他们都知道,这已经是能争取到的最轻的惩罚了。这鞭笞之刑虽痛,却只伤及皮肉,寒冰三千崖虽严寒难耐,却不危及性命。
  夏微澜俯首行礼,并无异议。
  一鞭落下,皮开肉绽;两鞭落下,血染衣衫;三鞭落下,血肉模糊……
  十鞭落下,衣肉相连。
  林思瑶眼泪直流,转过身去不忍心看。
  夏微澜趴在地上,有些痛苦地摆动着身子,有什么东西从怀里滑落出来。夏微澜微微睁开眼睛,一看,是一枚青鸾铜面镜。
  这是师傅送给她的传音镜。
  她将传音镜牢牢握在手中,咬着牙一声不吭,直在心里低低唤着师傅,好似曦栾能听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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