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_分卷阅读_177

  姜玉姝亦感惋惜,垂首盯着地图,又问:“据县志所述,这一段月牙形屏障,是夷连山?”
  “没错。”孙捷见缝插针,不遗余力地恭维,“特使过目不忘,真令人佩服。”
  孙妻旁观已久,附和说:“图宁的事儿,论理不该由特使操心,实在给你添麻烦了。”
  姜玉姝直起腰,爽利道:“无妨,横竖年底空闲,我倒不觉得麻烦。”说完,她屈指敲了敲夷连山起/点,皱眉沉思,须臾,蓦地灵光一闪,抬眸问:
  “孙大人可曾亲自到过夷连山?”
  孙捷颔首答:“上任初期,按例得巡察全县,我去过一趟,但因当时衙门里千头万绪,匆匆看了几眼就离开了。”
  姜玉姝又问:“据县志记载,夷连山的起/点附近,是不是有一条颇长的乱石沟?”
  “是。关于那条乱石沟,一向鬼怪传说众多,老百姓平日不敢靠近的。”孙捷不解地望着她,“怎么?莫非有什么不妥?”
  姜玉姝摇摇头,“并非有何不妥,我只是觉得可惜。看,润河自西北向东流,流经夷连山之前,尚有几段属于大乾,但流经夷连山之时,恰巧北拐了!山脉阻挡,下游统统归北犰了!”
  “可惜,确实可惜呀。”孙捷扼腕。
  孙妻讷讷说:“没办法,天定如此。”
  姜玉姝目不转睛,凝神审视山河与乱石沟,字斟句酌说:“我没去过实地,但突发奇想:根据县志所载,乱石沟与润河相距甚近,如果地形允许,能否开挖一条河道、把润河引进图宁?”
  “挖河道?”孙捷目瞪口呆。图宁穷困且危险,他从未考虑久留,一贯打算任满便求调离开。
  “对!”
  姜玉姝屈指敲击地图,“笃笃~”作响,缓缓说:“庸州地势西北高、东南低,润河引进之后,乱石沟便是现成的河道,水往低处流,它将汇入澜水,而后继续东流。”
  “假如此事成功,只要苍江不干涸,图宁就再也不用担心干旱,一劳永逸!到时,夷连山以南沃土千顷,即使土豆亩产五百斤,大人也不必愁缺粮了。”
  孙捷讪笑,捻须沉吟半晌,皱眉说:“开挖河道,事关重大,必须招募大量民夫,而且算不准会耗费几年,轻易办不成的。”
  孙妻忍不住提醒,“另外,图宁虽然地广人稀,但万一河水漫灌、淹没了村庄,岂不糟糕?”
  姜玉姝喝了口茶,颔首答:“二位顾虑得有理,此事的确难办。我心血来潮,纸上谈兵,让二位见笑了。”
  “不不不!”孙妻忙夸道:“你的用意是极好的,听起来也可行。”
  孙捷一声长叹,“唉,本县缺钱缺人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不知不觉,晌午了。
  姜玉姝搁笔,直言不讳,严肃说:“商谈来,商谈去,最能解燃眉之急的办法,莫过于聘请几名庄稼老把式,踏踏实实种上两季,教会当地百姓方法,假以时日,应该能扭转粮食歉收的局面。”
  “我正有此意!”孙捷赞同一拍掌。
  姜玉姝看了看天色,提议道:“晌午了,二位歇会儿,稍后吃顿便饭——”
  “不了不了!”郭弘磊不在家,孙捷忙摆手,“抱歉,又打搅了半天。我们该告辞了。”
  庆幸,今天没空聊亲事……孙妻悄悄吁了口气,帮腔告别。
  姜玉姝自然不强留,亲自把客人送出门。
  不消片刻
  闩上院门,一行人回屋。
  “嗳哟,这图宁县令,够啰嗦的。”小厮邹贵跟随数年,敢于嘟囔,“明天该不会又来?”
  “谁知道呢?”
  姜玉姝踱向东屋,轻声说:“看得出来,孙大人立功心切,非常想靠政绩升官。不过也正常,官员嘛,谁不盼望高官厚禄。”
  潘嬷嬷好奇问:“那,下次他来,夫人还见吗?”
  寒风刺骨,姜玉姝抬袖挡风,冷静答:“他为公务而来,莫名被拒之门外,是咱们失礼。”
  “唉,毕竟是县令,二爷在图宁卫,家里多少要顾忌些。”小厮嘀咕道。
  姜玉姝笑了笑,“是啊。”
  “幸好咱们不在图宁长住!等开春天暖后,就带小公子回赫钦去。”潘嬷嬷乐呵呵,“午饭已经摆在屋里了,夫人快请用饭。”
  “好!”
  一转眼,小年了。
  虽然小家不足十人,但也正经祭了灶,热热闹闹置办年货。
  夜间,炕桌上摆了糕果,三个女人围坐,闲聊并逗孩子玩,笑声阵阵。
  姜玉姝感慨说:“等过完年,烨儿就是两岁了,其实到明年二月份,他才满周岁。”
  “岁!岁!”婴儿学说话时,爱重复大人的末字。他稳稳坐着,捧起个梨,砸得炕桌“咚咚”响。
  姜玉姝忙拿走梨子,生怕他砸伤自己的手,“来,玩布老虎。”
  “今天小年,大人会不会回来啊?”奶妈陪坐炕沿,不时逗逗孩子。
  姜玉姝叹了口气,“年底事多,他应该没空。”
  翌日·清晨
  早饭毕,姜玉姝惯例铺纸研墨,一边陪孩子,一边写写画画。
  不料,刚忙了半个时辰,在厢房整理年货的潘嬷嬷忽然跑进来,心急火燎地禀告:
  “夫人,门外来了一队士兵,说是奉什么将军之命,请你速去营中一趟!”
  姜玉姝腕力一泄,笔尖涂了个墨点,忙问:“军规森严,明令禁止女子进入军营,他们是为什么事找我?”
  “不清楚。”
  潘嬷嬷忐忑不安,白着脸猜测:“莫非、莫非公子出事了?”
  第175章 初入军营
  霎时, 姜玉姝心乱如麻,搁笔,把炕桌一推, 焦急问:“他、他出什么事——外头果真是图宁卫的士兵吗?”
  “这倒不确定,来人全是生面孔, 之前从未见过的。”潘嬷嬷忙抖开披风为她系上, 紧张问:“该怎么办?还得夫人拿个主意。”
  姜玉姝着急, 压根顾不上梳妆, 抬手胡乱拢了拢发髻,匆匆嘱咐:“不必慌张,你们照顾孩子, 我出去处理。”
  “哎。”邱奶妈抱住不停挣扎的婴儿,惴惴不安。
  潘嬷嬷追着喊了一句, “夫人, 小心啊!”
  “知道!”
  姜玉姝率领小厮和护卫,连走带跑, 迅速赶至院门外, 果见一队边军并一顶小轿, 正在等候。
  双方照面一打, 对方为首者便主动抱拳, 恭谨问:“您想必是郭夫人?在下是卫指挥使宋将军的亲兵,奉将军之命,特请您去营中,有要事相商。”
  姜玉姝定定神, 迈下台阶还礼,客气答:“隆冬大雪,辛苦几位办这一趟差。”
  “不敢当。我等突然来打搅,失礼之处,还望夫人见谅。”
  姜玉姝悬心吊胆,迫不及待地问:“不知宋将军叫我去商量什么事?另外,外子郭弘磊,几位认识吗?他、他好不好?”
  几名边军面面相觑,耳语商议一番,为首者歉意答:“抱歉,我们只是奉命办事,并不清楚将军的公务。至于郭校尉,自然是认识的,但不太了解他的具体情况。一切等到了营所后,夫人亲自打听。”
  “这……”
  他们真的是卫所士兵吗?
  姜玉姝不免怀疑,谨慎审视来人的衣服和配饰。
  对方见状,为首者会意,立刻掏出腰牌和手令,解释道:“这是腰牌和手令,每当出入营所与城门时,缺一不可。边疆军规森严,胆敢冒充士兵行骗者,抓住就是砍头!夫人请过目。”
  邹贵靠近拿了东西,小跑转交。
  姜玉姝接过小厮递上的凭据,仔细审查半晌,末了下定决心,正色表示:“宋将军有请,岂敢推辞?行,我随你们走一趟!”
  “既如此,请上轿。”对方松了口气,招手吆喝同伴压下轿杆。
  北风凛冽,漫天飞雪。姜玉姝摇摇头,高声说:“风大积雪深,路难行,轿子不知得晃到什么时候,骑马快些!”语毕,她果断吩咐:“赶紧把我的马牵出来。”
  “是!”小厮一溜烟跑回院内。
  众边军齐齐一呆,惊讶端详纤柔秀美的女官,迟疑问:“夫人居然会骑马?”
  姜玉姝忧心忡忡,分神随口答:“略懂皮毛。”
  众边军有的挠头,有的搓掌,善意劝说:“天冷,坐轿子更暖和。”
  “对啊,轿子好!”
  “咳,万一您骑马摔一跤,我们没法交差。”
  ……
  “无妨,我会小心的!”
  少顷,小厮把马牵了出来,正是郭弘磊当年送的那一匹,马驹长大了。
  姜玉姝动作麻利,戴上自制的皮手套,系稳披风的帽子,并以帕子蒙住口鼻,“我能不能带两个人同行?”
  “可以。”
  姜玉姝摸了摸马脖子,熟练上马,俯视吩咐:“我出城一趟,邹贵和老孟跟着,其余人负责看家。”
  “是!”
  姜玉姝安排妥当,勒缰转头,催促道:“可以走了,请带路。”
  “走、走。”众边军暗叫稀奇,有的带路,有的簇拥,好奇观察校尉夫人的骑术。
  姜玉姝只露出一双眼睛,躬身俯在马背上,“驾!”策马冲进了风雪中,马蹄踩着厚厚积雪,奔出城门,奔向营所。
  午时·营门
  天阴沉沉,鹅毛大雪簌簌飘落。
  “吁!”
  “到了。”
  带路的兵丁下马,提醒道:“夫人,请下马。”
  姜玉姝依言下马,一路赶来,脸庞和十指冻得麻木发僵,嘴角简直扯不开了。她气喘吁吁,喘息时鼻喉胸肺闷疼,跺跺脚,使劲甩动胳膊并活动手指,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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