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奋斗史[清]_分卷阅读_48

  那验冷热器和验燥湿器却不在屋里,而是在二楼楼顶,林源一边在楼梯上带路,一边解释:“这样这两样东西需要在室外测试,楼下人来来往往会影响结果,在楼顶就没有这个担心了。”
  楼顶有一小块地方是平的,林源继续道:“库房偶尔也会在这个楼顶晒些粮食。”
  皇帝点头,这种房子对于百姓来说倒是实用。
  两样验冷热器和验燥湿器都是木头制成,显得有些粗笨,林源手里还拿着一个册子,册子上记录了数据。
  呈上去,四爷亲手接过转交给了皇帝。
  皇帝翻开后,发现有些地方是用洋人的数字记录,这些数字学过几何的皇帝自然能看得懂,只是没想到在一家不起眼的工坊也能见到。
  “这数字你们都看得懂?”皇帝随意翻了翻,问向林源。
  林源咽了咽口水,紧张的回答:“回这位大人,我们主子要求我们记账都用这种数字,所以想要看懂账目,就得先学会用这些数字。”
  皇帝没说什么,四爷反而先凝起了眉。
  皇帝笑了笑,对四儿子道:“你这个格格有些见解,回头可不要拘着她,难得我们爱新觉罗家也出了个能赚钱的财神。”
  四爷强扯的嘴角,回了一声,“是。”
  又继续看了看,记得都是些数据,皇帝将册子交到一旁梁九功手里,然后道:“回头让钦天监的人来查明,看看这种预测方式准不准确。”
  “喳!”
  林源一听这话,吓得魂都飞了,没想到真是万岁爷。
  他脚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倒是很和气,“起来吧,不要害怕,朕又不会吃了你,下面还需要你给朕讲解。”
  四爷踢了他一脚,“还不赶紧起来!”
  林源慌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下面还有哪些值得一看的?”皇帝问。
  林源慌忙的指着隔壁一个房间,“那里,那里是铸字机和铅字印刷机。”
  “铅字印刷机?是可以用来印书吗?带朕过去看看?”皇帝看了四儿子一眼,才对林源说。
  自己儿子他还不知道,想必之前都是幌子这才是想让他见到的。
  四爷目不斜视的跟在皇帝身后。
  等看到了铸字机以及那些铅矿,皇帝有些动容,“用这种材料可以造活字?不需要用铜?”铜在大清属于稀缺矿石,大多用来铸造铜钱,哪里还能用来造字。
  所以活字出现了这么长时间,大清还是印书还是以木雕为主。
  林源详细的解释了一遍,然后说:“这些都是我一个下属从洋人那边带回来,我们的工匠改造了一下,更符合汉字使用。”
  皇帝又问,“这一套下来需要多少银子?”
  “不贵,一套也就一万两出头。”
  这比动辄几十万两的铜字是要便宜不知道多少,皇帝想到这种要是大规模普及起来,那么书籍的成本会大量下降,那么天下读书人也会多起来。
  这还不知道会造成后果,没有想明白,皇帝是不可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又看了许多已经建造或者正在建造出来的东西,特别是深耕犁的出现,让皇帝大为扼腕,“这种深耕犁足可以留名青史,怎能埋没在这里。”
  林源小声解释:“咱们东家也想推广出去,只是看没人相信,所以想献给万岁爷。”这意思是说这种赚取名声的事,还是交给皇帝去干吧。
  皇帝很满意,这次确实在这里发现不少好东西,足以为改变百姓的生活。
  回到宫里后,皇帝在龙椅上坐下,然后问四儿子,“说吧,今日主要是让朕看到那印刷机,你有什么想法?”
  四爷就知道瞒不过皇帝,便说了安格格想要办报纸一事。
  皇帝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正好他也有试探士林的打算,可以先让这报纸探探路。
  若是效果不错,那他可以直接摘桃子,若是让士林抵触,那更好,有现成的人可以拿来平息文人的怒气。
  皇帝同意了,大手一挥,允诺了两个翰林院侍读学士前去审核文稿。
  “内阁那边会将邸报抄一份送过去,不过这第一份报纸,先送来让朕看看这所谓的报纸到底是什么样子。”若是不能令他满意,皇帝不介意收回承诺。
  四爷恭敬的应下了。
  琉璃厂学子众多是整个京城都有目共睹的,就算是殿试已经过去半年,还是有不少学子留在京城,准备三年后的科考。
  而琉璃厂就成了学子最常聚集的地方,这里时刻有学子举办诗宴和众同窗联络感情。
  这一日有人光明正大在街上摆了个摊。
  这个摊很特别也不做生意,而是招工,摊位前一张白纸上注明了招工要求。
  招编辑十人,需要秀才以上功名,记者若干,统一要求会识文断字。
  招工不稀奇,但招工遭到文人头上,那可就是一件奇事了。
  这世界上的笔杆子可都掌握在文人手里。
  一瞬间这个摊位被众多学子围住,好在摊主还算镇定,也算是读书识字之人,直接拍了拍摊上的一沓纸,“有意向者可以领一张回去,填好之后再交上来。”
  瞬间不少好奇的人,将那一沓纸给分了。
  冯翔是金陵一个乡绅之子,这次科考名落孙山,父亲来信让他回去成亲。
  成亲意味着他要继承家业放弃科考,这是冯翔百般不愿的,回了信拒绝,家里就断了他的银子以此逼迫他回乡。
  最开始冯翔还硬着头皮支撑,只是在京城里开销太大,虽然节省了又节省,还有同窗接济。但眼看着他那点银子耗尽,只能灰溜溜的回乡。
  这次出来和同窗聚一聚,未必没有做最后一次的打算。没想到不过出来看个热闹,竟然稀里糊涂抢了一张纸。
  他低头一看,只见纸上写着:现招编辑一名,需秀才或以上功名,工作范围审核文稿,每月十两银子。
  冯翔的眼睛一亮,十两足够他在京城滋润的活下去,而且他已经是举人,完全符合这上面的要求。
  按耐住心中的激动,他又往下看。
  招编辑若干,没有功名要求,只需识文断字,工作范围,每日走街串巷,寻找最新鲜的事记录下来,上交给编辑审核。
  冯翔恍然,原来编辑就是审核记者所写的文稿。
  继续往下开,最下面是一行大字,诚邀各界人士投稿,收稿内容,小说、诗词、骈文等等,可用笔名,稿件录用后千字百文。
  下面是投稿地址。
  一伙文人骚动起来,有些人不屑,有些人默默将纸收了起来。
  冯翔抬头看那摊位上又摆上了一沓纸,越来越多的文人聚了过来,很快那些纸也被分光。
  那摊位主人敲响了旁边的铜锣,周围的人声音瞬间小了起来,只听了摊位主人说,“大家都把这只拿回去好好看看,也好好想想。有意向投稿的可派人投到我身后这个绿色大木桶中,有意向应聘的明日也可来我身后这家报馆,记得将纸背面的内容填好,明日统一面试。”
  摊主说完就转身进来后面那栋院子,冯翔这才看清院门旁还挂了一个长木牌,木牌上写着几个大字——北京晨报馆。
  只是这晨报馆到底是何意思?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地方。
  回去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冯翔下定决心明日过去应聘,不去管读书人的骨气,还是先找份工混口饭吃再说。
  若是应聘不上,那只能回金陵成亲传宗接代了。
  第二日,冯翔穿了一身目前最好的衣服,带着书童坐上马车去琉璃厂。
  原以为人不会多,没想到他前面竟然足有五六个人,简直是出乎他的意料。
  那几个穿着寒酸的也就罢了,为何里面还夹着一个富家公子。这人冯翔认识,是李家公子。李家在江南可是大大有名,这位李公子的叔父可是管着江宁织造局,听说在皇帝面前很有面子,李公子有位表姨入了宫,如今已经是嫔位身边育有两位皇子。
  这么一位公子竟然也在应聘行列,怎么不令冯祥惊讶?
  进了报馆大门,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地面,竟然是瓷器覆盖,并用青瓷拼凑出文字。
  几条路上分别有文字指明方向。
  一条是通往编辑室,一条是通往总编室,还有一条通往记者工作室。
  目前就这三条路,不过往后面看去,似乎还有其他小路,那些做通到哪里,暂时就未知了。
  “请随我来。”昨日那招聘的摊主出现,对着这几人说,然后在前面带路,走向大门不远处的一排厢房。
  到了第一间门口,他又开口,“请各位将手上的纸交上来,等会发到谁的名字,谁就进去一个一个来。”
  冯翔从怀里掏出昨日已经填写好的纸交了上去,那人收完之后,让他们不要乱走,马上会有人来叫他。
  那人进去之后没多久又出来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张绍阳!”
  “在这里!”一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的书生站了起来。
  那人道:“你先进去。”
  张绍阳,冯翔也认识,他去年曾经跟人揭示乡试舞弊一案,虽然没遭到什么惩罚,但也考上了举人,只是进士没他的份,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其他原因。
  只是没想到冯翔也来应聘,看他的模样日子好像过得挺艰难,以前他虽然说不是大富人家,但家里支撑的起他读书,也应该是小富才对,只是半年没见,怎么突然变得穷困潦倒起来?
  冯翔低下头,这件事不是他能过问的。
  张绍阳出来后,看起来一脸轻松,应该是面试的很顺利。
  前方的人一个又一个进去,很快轮到了那位李少爷。
  李少爷进去之后很快又出来,出来后一脸不快,嘴里还在发着狠,“敢不录取爷,回头就让你们这报馆开不成!”
  然而却没人理他这份威胁,冯翔看着报馆里人冷淡的模样,心里立即明白,这报馆身后必定有人支撑,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人。
  只是这身后之人会是谁呢?
  他又想到京城里皇亲国戚扎堆,李公子那威胁放在江南还有点分量,到了京城只能给人看笑话了。
  想到这里冯翔淡定了,安心等着叫他进。
  很快叫到了他,冯翔走进去,这才发现里面一共坐着三个人,一个胖乎乎的男人看不出来年纪,应该不到而立之年。一个板着脸,虽然看着穿着便服,但一身官威怎么也这挡不住。还有一位就是请他们进来的人。
  这三位坐成一排,面前分别有一张纸,冯翔走到距离他们五步之远停下。
  “先说一下你应聘的职位。”那个胖乎乎的男人先开口。
  “我要应聘的是编辑。”冯翔有些紧张的开口。
  胖乎乎的男人继续说:“编辑这个工作需要一定经验,平日里不仅要检查记者交给你的稿件,还有社会人士递交的稿件,需要有细心、耐心以及充分的辨别能力。这样我这里有几三张稿,你看一下,哪些可以过,哪些不能过。”
  冯翔上前恭敬的接了过来,然后开始翻开几张稿件。
  第一张写了某个胡同一个老太太丢了一只猫,文章开始围绕这只猫猜测到底是跟老太太有仇的邻居偷了这只猫,还是对面人家叫猫偷偷关起来。洋洋洒洒写了一堆,最后才提及那只猫不过是跑出去玩,过了一天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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