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夺谋_分卷阅读_306

  有侍卫从外面冲进来,摘了二人的官帽,将二人拖出了大殿。
  有的人当即吓软了腿,勉强能站立。
  孙丞相和王大学士对看一眼,未曾出列为二人求情。许云初看了叶裳一眼,也站着没动。
  皇帝在将二人拖出去后,犹不息怒,大喝道,“还有谁?别让朕一一点名,都给朕出来。”
  他这一声大喝,顿时有受不住之人当即跪在了地上,大呼,“皇上饶命啊!”
  “拖出去!”皇帝怒喝。
  又有侍卫冲进来,又摘了三人的官帽,将之拖了出去。
  皇帝又怒喝,“还有呢?还有谁没出来?再无人出来,朕就喊名字了,被朕喊到名字,诛九族!”
  这话音一落,顿时又有七八人跪在了地上求饶。
  皇帝气得脸都气青了,“都给朕拖出去!拖出去!”
  转眼间,又有七人被摘了官帽,被侍卫拖出了大殿。
  短短时间,十二个朝廷官员,被推出了午门外。
  群臣人人屏息,剩余大半人,都惨白着脸,战战兢兢。
  皇帝看着吓白了的那些官员,身子晃了晃,猛地咳嗽起来。
  泉子连忙上前,扶住皇上,急急地,“皇上保重龙体!”
  皇帝抬手挥开泉子,又指着那些大臣,震怒道,“多年来,朕仁善厚待臣卿等,没想到,你们却背后毁朕江山。今日,朕就……”他顿了一下,怒道,“泉子,给朕宣读,还有哪些人涉案!不出来是?那么,朕不等砍了尔等,还要诛九族!”
  皇帝话落,又有十几人跪在了地上,“皇上饶命啊!”
  皇帝指着这些人,气道,“来人,都给朕拖出去,拖出去!当即斩首!”
  侍卫有摘了十几人的官帽,推出了大殿,将人推到了午门外。
  一下子,二十几人,整个朝堂空了一个角。
  皇帝看着武百官空出的那一大片角,更是气得哆嗦,他自诩多年来是个无功无过的帝王,可是没想到,前有十二年前和四年前两大旧案,后有月贵妃大案,再有河间驿站秋风山血洗大案未解,如今又来了这户部查出的千万两白银案。
  一桩一桩,一件一件,都在证明,他坐帝王治理的江山,何等失败?
  剩余的朝臣,都白着脸,即便是孙丞相、王大学士也都蹙起了眉头。若是这二十多朝臣都被砍杀了,那么朝野就会空了一角,但不以后何人还敢入朝为官,只临时哪里找替补官员能胜任这些人所在的重要职位?
  二人看向叶裳。
  叶裳面无表情,脸色寡淡,看不出心中所想,对于皇帝因为他的奏折,一下子推出去斩首这么多人,像是无动于衷。
  许云初也没想到皇上竟然当即就将这些人推出了午门外斩首,连打入天牢的缓和机会都不给。他也看向叶裳,见他面色如常,他便也没出面求情,暗想着他必有后招。
  多年来,国库亏空,掌管着国库钥匙的户部更是一年不如一年。皇上早就想整治户部,却无能为力,如今让叶裳代天子督管户部,要的就是要整顿户部,拔草带出淤泥,打开肃清朝局的先锋。
  叶裳如今做的就是皇上所需所想,就是这把代天子治国的剑。
  如今剑已出鞘,拔出萝卜带出泥,就如破月贵妃案一般,整个朝局都要震三震,满朝武,也唯有他,能下得了手,查得出这样的大案,做得了这把皇上的治国剑。
  叶裳背靠皇上,背靠宗室,有王府、苏府、江南叶家,更甚至燕北苏家撑腰,他不怕。
  皇帝一连拖出二十几人后,一屁股坐在了金椅上,闭上了眼睛。
  朝堂鸦雀无声。
  不止孙丞相、王大学士、许云初看向叶裳,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等剩余的所有人也都看向叶裳。叶世子不开口为这些人求情,他们都无人敢这时候出列触皇上霉头,弄不好就会引火烧身。
  叶裳却像是没看见这些人一般,径自地从袖中拿出一卷卷宗,慢慢地翻看着。
  两盏茶后,外面有人大声喊,“报!晋王求见!”
  许云初眯了一下眼睛。
  孙丞相和王大学士对看一眼,又看向叶裳,都露出了然之色。群臣也露出了然之色。谁人都知道,以晋王为首的宗室都心向叶世子,如今叶世子上奏折抖出十年间的三件大案,想必暗中知会了晋王前来为这些人求情了。
  晋王虽然早已经不上朝,但是皇上十分敬重这位老王叔,一旦有需要,还是要请晋王出马的,比如半年前查灵云镇东湖画舫沉船一案。
  如今晋王来了,看来这些人就算不能都保住,也能保住一半。
  皇帝闻言,闭着眼睛道,“宣!”
  一声接一声的“宣晋王上殿”的声音传了出去。
  不多时,晋王上了大殿,对皇帝见礼,“老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睁开眼睛,看了晋王一眼,沉声,“王叔,你不在府中待着,何事匆匆上殿?”
  晋王道,“皇上,老臣听闻皇上要斩二十几个朝廷命官,这……斩不得啊!”
  “嗯?他们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窃国盗库,谋私取利,朕如何斩不得?”皇帝怒道,“若是王叔为了这事儿上殿为他们求情开脱罪责,便不用多言了,回去!”
  晋王连忙道,“皇上,古往今来,历代帝王,也没有当殿斩杀这么多朝中要臣的,虽然这些人犯了重罪,但罪不至死啊!”
  “罪不至死?”皇帝大怒,“三件大案,一千五百万两国库雪花银,都被贪墨了。这还罪不至死?你晋王府多年来拿着朝堂俸禄,另外有经营店铺以及良田,一年能进出多少银两?十万有没有?”
  晋王闻言立即,“老臣……府里……每年进益也就这个数。”
  皇帝怒道,“你每年进益这些,但花费多少?难道能超过这个数?可是朕的国库呢?十年时间,便流失一千五百万两白银这么多,足以养一千五百个晋王府了。这些银子,没被赈灾,都被贪墨去了哪里?你不让朕杀他们?你出理由?今日你来求情,朕给王叔颜面,只要你出不能杀的理由足够充分,朕就放了他们也无不可。”
  “这……”晋王看着皇帝,“皇上,今年以来,出了诸多案子,早先翻出了十二年前和四年前的旧案,朝野上下,哀哭一片,星河蔽日,足足月余,如今一连再斩杀这么多朝廷重臣,恐江山不稳,社稷动荡,朝政瘫痪,国将不国啊皇上。不能杀!”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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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以钱换命
  晋王提到了江山社稷,朝政瘫痪,国将不国,的确是足够充分的大理由。
  皇帝闻言怒道,“王叔,你,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我南齐国泰安稳,朕今日不做这嗜血之君,难道就纵容他们徇私枉法,欺君欺国不成?那么,再下一个十年呢?无数人效仿他们,我南齐就能国之久安了?”
  晋王道,“皇上,老臣的意思是,不能都杀,杀……杀一儆百就够了。”
  “杀一儆百?”皇帝怒道,“杀哪个一?是工部尚书?还是平郡王?除了他们二人?涉案之大,贪墨银钱之多外,其余人贪墨的也不比他们少多少?难道其余人就都放过了?不治罪了?”
  晋王一噎,“可以……别的惩治……”
  “你,什么惩治?”皇帝看着晋王。
  晋王似乎一时不出来,扫了满朝武一眼,见众人都看着他,唯独叶裳没看着他,而是闲闲淡淡地翻着卷宗,他立即喊,“叶裳!”
  叶裳头也不抬,懒洋洋地开口,“晋王喊我何事儿?”
  晋王瞪眼道,“皇上让你整治户部,你就是这般整治的?揪出大案,满朝武斩去二十多人。难道这就是你奏折所请?二十多朝中重臣,全部斩杀,将来史记记载,皇上难免会留下残暴之君的名声,朝局社稷也会动荡。你却如没事儿人一样吗?”
  叶裳缓缓转身,看向晋王,挑眉,“那您的意思是,我不该查出这些背地里肮脏污秽的贪墨之事了?任由挑眉贪墨下去?一直将国库贪墨空?将江山社稷拖垮?就对了?”
  晋王顿时又被噎住,怒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你少曲解本王的意思。”
  叶裳看着他,“那您明白一些,我不懂您喊我是什么意思?”
  晋王吹胡子瞪眼,怒道,“本王的意思是,这些人,不能都杀,但也不能不惩治,你可有什么好办法?既能惩治了他们,又能警醒于世。”
  叶裳点点头,笑了笑,道,“原来您的是这个意思啊!您来求情,皇上问您,您却把责难推给我,王爷,您对我可真好啊!”
  晋王面色一僵。
  叶裳仿佛没看到他微僵的脸,笑着道,“不能杀了,又不能不惩治,那还不好办?”话落,他一抖手中的卷宗,“这上面所有涉案的人员,贪墨多少,都给补上。贪墨的多,补的多,贪墨的少,补的少。把贪墨的银子都还回来给国库,还得上的,就不杀,还不上的,不止要杀,还要杀九族。”
  晋王一怔。
  武百官一怔。
  叶裳转身,看向皇帝,带着丝笑意地问,“皇上,您以为这个办法如何?外面的那些人,您还真不能都斩了。如今我管着户部,缺钱。您都给杀了,我找谁去要钱?”
  皇帝闻言息了怒意,看了一眼满朝武,询问道,“众位爱卿,你们以为叶世子提议如何?”
  孙丞相和王大学士对看一眼,齐齐出列,“老臣以为叶世子所言甚是!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国库也正空虚,这些人不能杀!贪墨的银两归还回来可以抵罪。”
  许云初也出列,“臣附议叶世子所言!”
  户部尚书连忙出列,“臣也附议!”
  兵部尚书也出来,“臣也附议!”
  “臣等也附议!”
  皇帝闻言点点头,道,“好,传朕旨意,把那些人都给朕先放了!无论是工部尚书,还是平郡王,但凡涉案人员,以叶世子所查卷宗证据为依照,贪墨多少银两,俱都还上。以半个月为限。还不上者,诛九族!”
  圣旨一出,群臣高呼,“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工部尚书、平郡王等二十几名朝臣被从午门外拖回来,齐齐惨白着脸,惊魂未定地谢恩。
  早朝便在这样惊心动魄的刺激下散了朝。
  散了早朝后,皇帝叫走了叶裳去御书房。
  武百官都想着,自从叶世子入朝,到如今,一共做了三件大事儿。一件事儿是破月贵妃案,一件事儿便是与北周议和谈判,一件事儿是代天子督管户部。
  这样的三件大事儿,他都做得漂亮干脆。
  破月贵妃案,雷厉风行,手段果断,与北周议和,埋伏兵马,让北周长公主和丞相丢了颜面和士气,大获全胜。如今代天子督管户部,刚上任几日,便不声不响没有任何先兆地当朝奏议,险些导致大殿上二十几位忠臣被推去午门斩首丢脑袋。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孙丞相上前,对晋王拱了拱手,,“叶世子早先便知会了王爷您?您与叶世子一唱一和,保下了朝中二十几位重臣,这戏唱得好。皇上给您面子,不杀这么多重臣,叶世子趁机提出补上贪墨,以银两换命,这样国库丰盈了,朝政也安稳了。好计策啊!”
  晋王脸色变幻了一番,也拱手,“丞相抬举本王了!本王老了,被叶裳那臭子当枪使了。”
  孙丞相大笑,“王爷这是的哪里话?你维护叶世子,人人皆知,宗室以你为首,都心向叶世子。叶世子敬重你,凡事会与你商议一二,当枪使的话是王爷自谦了。”
  晋王哼了一声,“他如今翅膀硬了,不将本王看在眼里了。”
  王大学士这时走过来,笑着,“王爷错了,叶世子敬重你,我等有目共睹。今日早朝,叶世子呈递上奏折后,再未开口。直到你上了大殿喊他,他才顺着你的意,谏言了折中之策。对王爷敬重,非常人能比。”
  晋王胡子翘了翘道,“从来与本话,没个好话!”
  王大学士哈哈大笑,“王爷与叶世子话,我等也没听到过什么好话。”
  晋王顿时没了反驳之言。
  早朝上,叶裳上奏折揪出十年间户部银两大案,皇帝雷霆震怒,推出去二十几位朝中重臣午门外斩首,一时间,此事在京城传开,一片哗然。
  工部尚书府,平郡王府等二十几位重臣府邸一众人等吓得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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