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殡葬灵异生涯_分卷阅读_144

  我更是坐不住,来回溜达,心急如焚。洞的深处仿佛炸开锅,瘴气不断翻涌,剧烈的婴儿哭声不断从深处传来,如滚滚波涛撞击洞壁,发出可怕的回音。
  声音越来越凄厉,我看着里面巨大的深洞,吓得两条腿都软了,感觉自己简直是太渺小了。
  铁算子也是,当初你们十三个人都斗不过人家。现在你一个人,再带个徒弟,顶个毛用啊。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炸雷,紧跟着又是一声,雷在洞窟深处回响,幽幽不绝。掺杂了婴儿般的哭声,简直比鬼哭都狼嚎,听得我心都快碎了。
  我想起刚才轻月说,蛇要成龙,会遇到天劫。各种小说里不是也写了吗,引来天雷轰顶。难道真的是这样?
  雷声如此密集,会不会是这条蛇真的要变龙了。
  正寻思着,突然出现异象,不远处的瘴气竟然如潮水一般涨涌,向前推进,向着我所在的方向过来。
  这些瘴气剧毒,闻了就死,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瘴气如波涛般汹涌而来。
  我当机立断,把红娥的肉身背到身后往外跑。瘴气如潮起,一波一波涌动,我退后十几米。再看去,只见瘴气深处,隐隐有一条巨大的黑影,身形极其硕大。
  我曾经在市博物馆看到过展览的恐龙标本,占据了整整一个展览大厅,人在下面小如蝼蚁。此时此刻就有这种感觉。
  这个突然出现的黑影倒不是大到不行,它从黑暗中飞腾而出的气势,让人觉得自己就像是蝼蚁像刍狗。
  幸亏我性情坚定,换一般人早就跪了,此时此刻出现的黑暗美学意象,确实能引发人最心底的宗教情怀。
  随着那黑影在瘴气中若隐若现,天雷声加上婴儿的哭泣声,更是充盈着整个洞窟。
  我已经傻了,背着红娥,两条腿都在发软,痴痴地看着洞窟里面的奇景,思考能力都丧失了。人已经没魂了。
  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齐,它要化形了。”
  我陡然回头,吓了一大跳,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尊木乃伊。全身包括四肢都缠着厚厚的白纱布,只有头部的拿掉了,露出一张极为惨烈的脸。
  我擦擦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义叔,他醒了!
  义叔的脸上遍布深绿色的鳞片,眼睛的位置鳞片张开,勉强能看到下面黑漆漆的眼球。整个头部如同蜥蜴一般。
  义婶和闫海明从黑暗中出来,义婶的表情难以形容:“小齐,你叔叔刚才醒了,说有东西在召唤他,他一定要来,我们就陪着他来了。”
  现在的义叔比鬼还吓人,环境本来就黑森森的,他脸上的鳞片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五官在下面微微隆起,能吓死人。
  “是我的师父在叫我。”义叔说。
  义叔曾经说过,他在洞里学道三年,我们一直不知道他师父是谁,他也不说。此时此刻,他从昏迷中苏醒,居然说师父在洞窟深处召唤他。
  “是蛇娘娘吗?”我问。
  义叔盯着瘴气深处,抬起腿,一步一步走过去。我仗着胆子要拉他,义婶拽住我,摇摇头,轻声说:“让他去。”
  义叔渐渐走进瘴气,身影模糊,能看到他正在走向那深处的巨大黑影。
  我看的手心全是汗,额头的冷汗流下来迷住眼睛,闫海明早就吓傻了,躲在义婶的后面瑟瑟发抖,义婶和我并肩而立,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我偷看了她一眼,义婶几乎双目泣血,眼睛里布满血丝,豆大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
  我焦急,轻月哪去了。山路可能很远,从这片山坳要走很长时间才能到蛇神庙,可轻月不是普通人啊,他的体术就连解南华都极为佩服。
  此时时间概念全部模糊了,我懒得看手表,判断不出轻月到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洞窟深处传来一声惊雷,这雷声有多大吧,几乎就是刚才所有雷声的总和,震耳欲聋已经无法形容了,就觉得这雷声从耳朵直接窜进脑子,像是在大脑深处引爆一颗核弹头,把大脑里那些记忆、感知、触觉全部炸得粉碎,一片空白,魂儿都炸没了,直接寂灭。
  我无知无觉中,朝后面一躺,人就晕了过去,临晕前的一瞬间,还想坚持不要倒下。下一秒钟,我的意识直接入了无边无际的“空”里。
  我意识到自己晕了,也明白自己进了“空”,这个空不是不存在,它是确实存在的一种境界。里面却空空如也,无色无物无质,就是空。
  我的意识像是凝固在果冻中,有知有觉又无知无觉,没有时间的概念,瞬间就是永远。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声音:“齐翔,醒醒。”
  我打了个激灵,猛然从那境界里遁出,一瞬间所有感觉都回来了。睁开眼,看到是轻月。
  他疲惫不堪,像是老了十岁。衣服都烂了,他把我扶起来,靠在洞壁上。
  我看到沿着洞壁躺了一溜,红娥,义婶,闫海明,他们都在昏迷状态中,红娥还保持着肉身的姿势,像是雕塑一动不动。
  我想动动,可全身骨头都在疼,没有一丝力气:“刚才是怎么回事?”
  轻月坐在我的旁边,擦了一把脸:“刚才一响雷,是最后的天劫,你们的蛇娘娘没有熬过这最后一下,被雷劈死了。”
  我惊了:“她死了?”
  “也不算死。她是从天人道而来,而今神识已入轮回,天人轮回不可问,不知道去向何方,下一世她可能还是蛇,也可能是人,更有可能变成小猫小狗,甚至一只蝴蝶。”轻月说。
  我动了一下,疼的呲牙,看着义婶他们:“他们没事吧?”
  轻月看我:“齐翔,我没有急着让他们苏醒,而是先让你醒过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看他,摇摇头。
  “有些话只能对你一个人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不要和第三个人说起。”
  第二百二十九章 总觉得不对劲
  “首先,你做好思想准备。铁算子师徒还有红娥已经都死在里面了。”轻月说。
  其实我有思想准备,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震惊,我看了一眼红娥的肉身,她现在神识寂灭,只留下身子,用老百姓话说就是植物人。
  铁算子师徒本来就是道法中人,在深山里藏了十几年,说句不好听的,我和他们也没什么感情,没了就没了。关键是红娥怎么办,她有老公,我们唠嗑的时候还听说她还有个孩子,现在在城里上学,住在她妹妹家。又当妻子又当妈妈。莫名其妙就死在深山里,这个责任谁来负?
  我沉闷地说:“红娥怎么办?”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个事,”轻月说:“你知道是谁在蛇神庙捣乱,准备放出蛟精元神的?”
  我疑惑地问:“谁?”
  “周大哥,就是红娥的丈夫。”轻月说:“我到的时候。他把已经准备好的花环套在铁柱子上,当时情况非常危急。”
  我明白了:“蛇娘娘成龙渡劫失败,是不是你在蛇神庙阻止了他?”
  轻月点点头:“他没想到我会来,惊慌失措,我也没难为他,告诉他这么做后果很严重,把他打发走了。为了以防万一,我封了那口井,然后一把火把庙烧了。”
  “什么?!”我震惊之余叹口气,轻月这么做也好。一了百了,现在蛇娘娘也死了。
  轻月道:“我的意见是红娥就留在这里吧,把她的肉身带出去没法处理。说句天道无亲的话,她有今日的下场和她丈夫胡作非为也离不开,一饮一啄离不开因果。”
  我看着他,轻月回看着我,他这个意见可以说是比较合理的,却不近人情,到符合轻月一贯的做事风格。
  我指着毒瘴深处:“义叔还在里面。”
  轻月点点头:“我一会儿进去找他,能不能找的到,找到了又是什么结果,你都要做个思想准备。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可以说两败俱伤,什么结果都要接受。”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们不是说蛇穴深处藏着一个法阵吗,那是什么法阵?”
  轻月说:“确实有这么个东西,但具体是什么说不清,蛇娘娘渡劫失败以后,那法阵的波动也消失了,可能随着她的陨灭一起损毁了。”
  我疲乏至极,靠在洞壁上犯迷糊。轻月来到闫海明和义婶前,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右手呈剑指点在他们的额头,稍微一用力,两个人悠悠喘了口气,都苏醒了过来。
  轻月道:“你把事情说给他们听。我去里面救义叔。”
  他身影很快,迅速钻进毒瘴中,三晃两晃不见了。
  义婶捂着头,一个劲地叫难受。闫海明更夸张,醒了之后,直接跪在地上哇哇干呕。等他们和缓过来,我简单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他们听。
  义婶着急:“我不管什么蛇娘娘,我只要你叔,只要他平安回来就好。”
  我们三人在外面等着,时间没有太长,毒瘴中隐隐有黑影走了出来。我赶紧提起马灯,灯火很弱,什么都看不清。
  影子透过毒瘴而出,朝我们走过来,愈加清晰。原来是轻月。肩膀上还扛了个人。
  义婶提着灯跑过去,来到轻月的身边,轻月一脸疲倦和沧桑,扛着那人走过来,把他轻轻放在地上。
  义婶颤抖着手用灯光去照。轻月带出来的正是义叔。他身上依然缠满了纱布绷带,不过从脸上来看,情况好了很多。层层的鳞片已经脱落,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义叔闭着眼睛。微微还有呼吸。
  “他怎么样了?”义婶捂着嘴,悲恸地问。
  “蛇娘娘死了,他的诅咒也解开了。”轻月说:“但是,婶子你有个思想准备。”
  “什么?”义婶颤着声问。
  “义叔梦中私会蛇娘娘,用二十年阳寿换的一夜风流,这是业力也是因果,不会随着蛇娘娘的陨灭而解决,他目前只是能解开蛇的蛊毒,像正常人那样活着。”
  “那你叔叔还有几年阳寿?”义婶问。
  轻月苦笑了一下:“婶子,自古连仙人都不断人生死。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叔今年多大?”
  义婶说:“四十五周岁。”
  轻月道:“折损二十阳寿,你就当他现在是六十五岁,只不过他还保持着中年男人的体魄和身体机能。”
  义婶掉泪了:“都六十五岁了,还能活几年啊。”
  轻月俯身把昏迷中的义叔扛起来,招呼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我们几个人跌跌撞撞从洞的深处出来。来到外面的时候天光大亮,时间模糊了,完全不知在洞里呆了多久,感觉再世为人。
  一路回来,这次的经历,我们虽然是几人去几人回,义叔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但其中过程的惨烈外人无法想象,几条人命搭了进去,一想到蛇娘娘最后时刻的陨落。我还有些愧疚,修行千载,一朝梦空,现在细想想,心里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义婶还有些担心。后悔不应该把红娥的肉身留在洞里,至少带出来给他们家人,也算个念想。
  轻月很坚持这件事,说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整件事无声无息过去最好。
  我们开着车。带着义叔返程。
  回家的时候,路上下了瓢泼大雨,天空昏暗,电闪雷鸣,云层压得特别低。我在车里压抑的几乎喘不上气来,窗外是黑夜一般的风飘雨。
  按说事情到这里,不说皆大欢喜,也算是达到了来时的目的。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沉得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什么地方有问题,可又说不清。这种感觉太难受,我揉着胸口,憋闷得厉害。
  我们没有回家,直接到了医院,把义叔送进医院观察情况。我和轻月与义婶他们在医院门口分别。
  外面下着大雨,我和轻月都没有雨具,也没有车,我们站在街口,路上空无人烟。
  轻月轻轻用手遮了遮前额,叹了一声:“好大的雨。”
  我看到他手上戴了一副手套,在印象里,一路经历中他并没有手套,是什么时候买的?
  我指了指他的手:“怎么买了手套?”
  轻月笑:“进山的时候,手划破了。没事,戴个手套怕感染。”
  我伸出手,主动想和他握握手:“就此分别吧。”
  “就此分别,再见。”轻月无视了我的握手,转身就走。身形很快消失在大雨之中。
  我打了辆车回到家,老爸看我落汤鸡一样的模样,赶紧放热水洗澡,又拿来干净衣服。
  洗了澡,我脑子昏昏沉沉的。想睡觉又睡不下,心里难受得要命,便拉着老爸,把这一路的经历都说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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