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蛊记_分卷阅读_135
老婆子笑了,说对,我知道,胆大包天嘛。
我说对,我就特么的是一条疯狗,别人对我客客气气,我也就以礼相待,谁要是敢没事过来咬我两口,咱就以命相搏,你还别不信……
那老婆子摇了摇头,说是么,你以为你能够吓得了谁呢?
我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软剑来,猛然一抖,架在了顾西城的脖子上,然后厉声喝道:“我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掰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我女儿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孙子!”
我厉声喊道,一副搏命的姿态,然而那老婆子却当做没听到,指着副驾驶室上面的人说道:“你旁边这个,应该是十三镖的五镖头马良吧?”
我说是又怎么样?
老婆子指着我身后,说道:“正巧了,十三镖的人找不到自己的五镖头,就问了一下我,我恰好觉得你应该会过来,所以让他们过来瞧一眼……”
我朝着车子的后视镜里望了一眼,却瞧见有七八个穿着紧身衣的人,从街道那边快速地扑了过来。
顾西城的母亲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哭嚎一声,朝着她婆婆跪倒去,而我则没有半分犹豫,将油门一踩,那车就一下子蹿了出去,然后沿着公路疯狂发动。
看得出来,那西花婆子完全不在乎顾西城的性命,不但没有想着救他,居然还把十三镖的人都给叫了过来。
我靠!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心思歹毒的奶奶,就为了一个身外之物,至于将自己的大孙子都给放弃么?
我疯狂地开着车,在那道路上飞驰,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路冲出了白沙镇,然后向北奔行,因为我知道十三镖的这伙人绝对不会考虑到顾西城的性命,甚至连赤兔马马良都未必放在心上,若是被这伙人缠住了,我可连翻本的底牌都没有了。
一边疯狂踩着油门,我一边回想起那老婆子嘴角浮现的微笑,就仿佛在嘲笑我的懦弱一般。
这情绪烫得我难受,我忍不住地用余光打量起了旁边死死抓着座椅的顾西城,想着把这小子给宰了泄愤,让那老婆子也尝一尝亲人离别的痛苦。
然而当瞧见那熊孩子一脸的蠢样,我终究还是没有能够下手。
孩子无辜。
不管西花婆子到底有多么可恨,但我终究不是与她一般的禽兽,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唉……
车子离开了白沙镇,一路向北,狂奔了大半个小时,我拐向了旁边的一处岔道,一直来到了一处河滩前,我终于停下了车,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使劲儿地敲打那方向盘,怒声骂道:“我操、我操、我操……”
如此发泄一番,我走到副驾驶室,把顾西城和马良给拉了下来,扔在河滩上,然后再次上车。
顾西城以为我抛弃他了,吓得连忙来敲车门,说王哥,你别把我扔下啊……
反倒是马良如释重负,说傻小子,人是饶了你性命。
我深吸一口气,对顾西城说道:“小子,你回去吧,我不为难你,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顾西城愣在了原地,他并非傻子,自然知道这里面的曲折,泪水一下子就涌到了眼眶里来,冲着我喊道:“王哥,我奶奶和妈妈她们做错了,我去找她们,让她们放了小米儿!”
他哭喊着跑开了去,而躺坐在地上的马良突然笑了,说王明,你这样的性格,会吃亏的。
我瞧了他一眼,说没办法,我是人,不是禽兽。
他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对我说道:“虽然我今天被你折腾了一晚上,还损失了各种东西,但是却突然发现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那就是你王明,是条真汉子。”
我耸了耸肩膀,说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我发动油门,准备离开,而这时那马良突然说道:“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告诉你五毒教的老巢——就在玉龙雪山东面的吊水井,如果你想要救回你女儿的话,或许去那儿蹲着,会有些作用……”
车子陡然冲出,我冲着那个家伙挥了挥手:“谢谢。”
第007章 吊水井,五毒教
马良的车子是一个很明显的目标,我并没有将其开出多远,而是在前面转了一个弯儿之后,把它给扔在了野地里。
下了车,我提着那把精钢软剑离开,然后无力地趴在了草丛中,让那尖锐的草根子扎着自己的脸。
只有痛,才能够让我烦躁的心情稍微冷静一点儿。
鼻尖上有泥土的芬香,而我却有一种要哭的感觉。
我开始想小米儿了。
真的,我想了,思念像难以遏制的野草,疯狂生长着,感觉她就好像自己生命里的一部分了,我牵着她的手,好像能够一直走到天荒地老,然而我却愚蠢地把她给丢了。
我开始反思起自己这些天来所作的事情,这一切到底是对是错……
如果我能够忍辱偷生,留在天池寨,或者跟荆门黄家保持妥协,又或者稍微没有那么嫉恶如仇,对于燕子的这些事情当做没有瞧见,会不会变得好一些呢?
思索了许久,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倘若我这般妥协了,我也将不是我自己。
我王明就是这样的性格,永远也学不会那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潇洒。
天池寨王、宋两家满门算计,永远都不会瞧得起我,而燕子的事情,即便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为她而主持公义。
人就是这样,心里面的坎,很难自我逾越。
想明白了这些,我重新站了起来。
既然后悔无用,那就该勇敢地面对这一切,那五毒教既然敢打我女儿的主意,老子就让你们特么的不得安宁,让你们这些狗日的豺狼虎豹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
一字剑是怎么成名的?
他一无名头二无背景,南海一脉的传承在中原毛用没有,还不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剑一剑砍出来的?
人就是这样,只有让自己变得凶悍,方才会少了许多莫名其妙的麻烦招惹。
我开始考虑是否要去那吊水井。
马良说那儿是五毒教的巢穴,我也许能够在那里找到我女儿,然而对于这个事情,我还是保持着极高的警惕。
首先马良与我之间,属于敌对身份,尽管我把他给放了,但绝对不指望他能够知恩图报,转过头来就帮我,倘若是他故意设的圈套,让我前往哪儿,他好带着丽江十三镖的人去那儿蹲守,问题就复杂了;其次如果吊水井真的是五毒教的巢穴,必然伏兵处处、危机重重,凭着我现在这半调子的水平,能够在千军万马之中,救出小米儿么?
我没有那个自信,最大的可能,还是将自己给折腾进去。
思索了好一会儿,我突然发现,这是我唯一救出小米儿的机会。
倘若是我转身向南,一路奔逃,或许能够避开这些家伙的追查,但是却会永远地失去了我的女儿。
我闭上眼睛,眼前全部都是小米儿天真无邪的笑容。
我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成为了我生活里面的全部,我难以忍受失去她的痛苦,所以这即便是陷阱,我也不得不跳进去。
没有太多的犹豫,我拿着从车上放出来的地图,确定了一下方位,然后在山林中快速奔走。
我需要尽快赶往吊水井。
越早赶到,我便能够越早进行布置,增大自己逃生的机会。
一夜奔忙,我在凌晨的时候,踏着风霜赶到了吊水井附近的山梁,这儿崇山峻岭,到处都是密集而险峻的悬崖陡壁,而玉龙雪山就在离这儿并不算远的地方,我一路走,路过了好几个景区地点,感觉都不是我要找的地方,而一直走到了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在山林的一角处,瞧见了吊脚楼的踪迹。
当瞧见穿着蓝黑色苗服的人在村口耕田的时候,我终于确定了自己要找的地方。
这儿,就是吊水井苗寨,五毒教的发源地。
此刻的我,已经是十分疲惫了,然而却强打着精神,在外围绕了一大圈,确定了这儿进山的一条道路,然后找了一个制高点蹲守着。
站在这里,能够瞧见山里的进出者。
临近雪山,即便是有阳光,但是气温也有一些低,不过这温差变化,对于我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我双手抱着胳膊,像个讨饭的乞丐,蹲在地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困意逐渐就涌上了心头来,于是将耳朵贴着地面,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和人语,从远处传来,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然后瞧见有一行人由远而近地走来。
在队伍的末尾处,我瞧见了五毒教的西花婆子。
除了西花婆子,我还瞧见了熊孩子顾西城,不过此刻的他并没有清醒,而是处于昏睡状态,被他母亲给背着,而在另外一个老婆子的手上,则抱着小米儿,那孩子也在呼呼地大睡着。
因为没有擦药膏的原因,我能够瞧见她裸露出来的左手上,有着细碎的鳞甲,五彩光华,在太阳光的照耀下,还有些反射光。
马良没有骗我,这儿真的就是五毒教的老巢。
瞧见小米儿的那一瞬间,我有种忍不住跳下去劫道的想法。
然而我终究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深吸了几口气,我强行低下了头来。
既然知道小米儿在哪里,我就有时间和机会慢慢地琢磨。
这一行人进了寨子,没多一会儿,夜幕降临了,寨子里家家都升起了烟火,而我的肚子则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我盘腿而坐,平静地修行着。
如此一直到了月上当头,夜色正浓的时分,我方才开始了行动。
猫着腰,我在林中小心翼翼地穿行着。
那寨子的前面和左前方是一片开阔地,被开发成了耕田,一览无余,并不适合潜入,但是在右边和后面那儿,则是高低起伏的山林,从那儿过去,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白天的时候,已经有过勘测,所以晚上找寻的时候,并没有那般手足无措。
然而当我就要接近的时候,突然间却停下了脚步来。
不对,有东西……
我侧耳倾听,感觉到前方的黑暗处,不停地传来了嘶嘶的叫声,另外还有窸窸窣窣的古怪声音,让人听了感觉浑身不舒服,鸡皮疙瘩一阵接着一阵地冒了起来。
就在我这般犹豫的时候,突然间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我慌忙朝着旁边的一棵树后靠去,感觉那脚步声即将赶到这儿,这树下也并不保险,于是手攀着那树皮,一跐溜就爬到了树冠上去。
我这边刚刚上了树,就瞧见有三个人从黑暗中钻了出来,他们在离我五六米的地方停住,望着远处的寨子,开始低语。
对方说的是方言,语速又很快,我一开始听得并不是很仔细,等他们走近的时候,我方才听到一言半语。
他们到这寨子里来,是偷东西的。
短短几句话,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却知道其中有一个人的儿子中了蛇毒,那种蛇毒十分稀少,只有单叶藏红草作为药引,才能够解毒,但是这玩意,只有吊水井苗寨这里才有。
那人曾经过来求药,结果人家说这东西是他们最珍贵的草药之一,每一株都费尽心血。
吊水井苗寨的人,跟他们要二十万一株。
这个汉子拿不出这个钱来,又不想自己的儿子活活毒死,只有铤而走险,找了几个相熟的弟兄,夜潜苗寨,准备偷一株回去。
从对方的身手来看,应该也算是修行者,至少是练武之人。
其实在我看来,修行者如果真的想挣钱,并不是没有路子,只要过得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一切问题就将迎刃而解。
但是这几个人,却终究还是拿不出二十万,反倒是让我肃然起敬。
人活着得有底线,得有良心,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们就有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