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花共眠(重生)_分卷阅读_235
唐夫人同她说了会儿话,心情果然也略好了起来,因笑道:“罢了,你这孩子,等闲也不是个爱说凑趣话的,如今却做出这般来……倒是怪可怜见儿的,我岂会不知?你必然是怕我说毅儿呢……然而我想说他,也是因他冷落了你之故,怕你心里不受用,你反倒这样为着他……既然如此,我不说他了就是,你且放心罢了。”
怀真见唐夫人瞧出了自己的心意,又听她这般说,不觉微微地红了脸,便道:“太太说什么,我不懂……”
唐夫人禁不住,便把她搂过去,笑道:“都已经嫁过来了,脸皮还是这样薄可怎么好呢?我知道你是疼毅儿的。”
怀真脸上更红,便低低地埋脸在唐夫人怀中,道:“谁又疼他了?……好端端地,太太怎么只管瞎说起来。”
唐夫人见她害羞,不由地又笑了会儿,才点头叹道:“先前……因你跟我们家里格外投缘,我心里虽十足喜欢你,却因那种种杂事儿,不敢往别的地方想……后来,因无意中知道毅儿对你有那份心意,我只怕耽误了你,便把他狠狠地训了一番,故而那一次他生辰日,我才忍着不曾请你过来……这件事我一直藏在心里,不敢说呢。”
怀真抬头,看向唐夫人。唐夫人亦低头,看着她乌浸双眸,可爱可怜,唐夫人便摸摸她的脸儿,温声道:“后来毅儿说……皇上赐婚的事儿,我还不敢信呢,我自己的儿子……我虽然知道他是个极好的,但是却仍是不能信他竟有这福气,当真儿地能把你娶了进门来。这也算是满天神佛有眼,也怜惜我呢。”说着,就把怀真抱紧了,心中感慨不已。
怀真便也抱着唐夫人,道:“太太……何必这样说呢,能嫁给唐叔叔,又得您疼爱,自然也是我的福气。”
唐夫人笑了两声,因又垂眸看她,打趣说道:“如何这会子还只管叫‘唐叔叔’呢,倒是好改口了。”
怀真才镇定下来,听了这话,又脸红起来,便低头不语,只抱着撒娇。
正在这会儿,却听外头道:“三爷回来了。”
唐夫人一振,道:“可算是回来了呢!”说话间,果然见小唐迈步进来,上前拜见。
唐夫人才放开怀真,便问小唐从何处来,又做了什么要紧急事,小唐只道:“是因部里出了点儿事,忙着去料理了,竟让母亲担忧了,委实罪过。”
唐夫人便正色道:“你先前还未成亲前,就跟没笼头的野马似的,但凡朝廷里有事儿,说奔走就奔走了,我因习惯了,倒是也不理论,如今你却是成了亲的人了,怎么竟还是这么着?”
小唐只是道:“儿子知错了,以后必然不会再这般。”
唐夫人因知道怀真不想苛责小唐,便只略说了两句,就也轻轻放过了,又问小唐可吃了饭不曾,小唐只道:“已经吃过了。”唐夫人听了,又果然嗅到他身上有些酒气,不免又说他几句。
唐夫人虽然性子慈软,但却不是个没眼色没心识的,又见小唐说话间频频地看怀真,怀真也不住地打量他……就猜他们两个之间或许有什么事,是不能对自个儿说的。
因此唐夫人表面儿上略说了小唐几句,便只说困了,就打发他两个退了。
当下,两人退了出来,便自回屋中去,进了门,小唐先略洗漱了手脸,丫鬟们奉茶上来,小唐喝了口,就遣了丫鬟。
怀真见丫鬟们都出去了,才得闲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呢?如何这会子才回来?”因嗅到小唐身上酒气,自然知道不是在张府里所留的,本以为他去做正经要紧事,然而若是要紧的事,如何又喝了酒呢?是以疑惑起来。
小唐喝了一口茶,先漱了口,才饮了一杯,听怀真这般问,面上便露出沉吟之色。
怀真见他不言语,便催着说道:“你倒是说话呢?我听说我爹先前也离席了的……莫非是跟我家里有关?”
小唐听了,才徐徐地又出了口气,这会儿才一笑道:“好娘子,猜的很对。”说话间,便握住她的手,在掌心里摩挲不已。
怀真见他意态消闲,想到自个儿担惊受怕一下午,还得在唐夫人跟前瞒着,便赌气把手抽回来,道:“你可还不说?哼……我不问你了……回家去问我爹就是……”说着便作势转身。
不料小唐从后将她抱住,便又抱到自己腿上去,就在耳畔低低说道:“这件事儿,你爹恨不得无人知道,你却去问他,竟叫他如何对你开口呢?”
怀真见他又是如此行径,想到昨儿之事,有心喝止,忽然听了这句,一时就忘了,只顾回头问道:“这是何意?”
小唐将她拢在怀中,只见玉颈白腻,香气细细,便低头在颈上先亲了口,又见怀真回头来问,于是变本加厉,又往脸上亲去,怀真忙伸手推在他的脸上,道:“问你正经事呢。”
小唐察觉那小手绵软温香,贴在自己脸颊上,他便顺势又在手心上亲了口,怀真怕痒,忙忍笑缩手。
不知是否是近来调养得当的原因,或者其他……怀真身上略去了几分昔日的青涩不解,虽依旧有些稚嫩,但一颦一笑里,却于那烂漫之中,更见别样的妩媚惹人之意。
小唐见她一笑,娇俏可人,心中念头转动,就说道:“你当真想知道?”
怀真点头,发上一支步摇随着微微颤动,小唐看见了,便伸出手去,轻轻地将那发钗拔下来,放在旁边桌上。
怀真看他是如此行径,不由又转头看他,蹙眉问道:“怎么还不说?想要急死人不成?”
小唐微微一笑,道:“你且求我一声儿,我才跟你说。”
怀真一怔,到底也同他相处了这许多日子,也约略知道了小唐的性情,闻言未免脸红,又见他仍是抱着不放……昨儿那件雪青色的衣裳已经平白毁了,身上这件儿若再坏了……那可怎么说呢。
怀真低头道:“你先放我下来,我才求呢。”
小唐不理会这话,手却不闲着,从上至下,探幽寻胜似的,一只手已经沿着衣襟斜入……又从那无瑕的颈间往下吻去,竟又略用了几分力道。
怀真又痒又疼,又有些心慌,忙道:“别闹了!留神又弄坏了我的衣裳。”
因她挣着乱动,便磨得他有些不好,小唐因吃了酒,虽喝了口茶,却只是望梅止渴,心中的火却越发盛了。
又见怀真脸上的红略深了一层,嗅的那细细香隐隐,昨儿那销魂之境便一幕一幕闪现,小唐便轻声道:“你乖一些,自然便不会弄坏了……”
怀真见他总不说正事,反而又如此,便忍了笑,只揪着衣裳,又喝道:“你还来!下午若不是我拦着太太,只怕太太不肯轻放了你呢,你如今还这样,——改日,别想我再在太太跟前儿给你说一句好话。”
小唐听了这一句,才略停了手,却仍不肯放下怀真去,半晌,才又斜睨着她,笑道:“只怕我说了今儿的事,你倒要感激我呢……没良心的坏丫头,倒想着对付我不成?”
☆、第 203 章
先前唐夫人问起小唐出去所为何事之时,小唐只说是部里有事,别的只字不提,怀真见状,心内已经疑惑……又且越发惊心,心想小唐既然瞒着唐夫人,此中必然有个缘故。
偏小唐促狭,竟不肯告诉她,非要逗的她恼了,才终于慢慢地把这其中缘故说明了。
原来白日,小唐同应兰风本在一桌上,众人正吃酒,忽地有个小厮从外进来,匆匆在张老爷耳畔低语数声。
张老爷听了色变,不免起身,亲走到应兰风身旁,也不知耳语了几句什么,应兰风起身出外,张老爷陪同。
过不多时,张老爷自个儿回来了,对桌上众人只说是应侍郎临时有要事,因此赶着去办了。
这一桌上,另还有郭建仪在,——他跟小唐两个自然不是那等愚笨无知之徒,却偏都耳聪目明地,别平常人要多上十万种心思的。
张家主回来之后,郭建仪担心有事,正思忖着要寻个适合的时机问一问这人,不料,小唐那边儿却已经起了身,径直便走到张家主身边儿。
只见他微微含笑地说了一句,张老爷就跟着起身,两人走开数步,便说了几句话。
郭建仪见状,明白是小唐已经留了意了,……他本来担心应兰风有什么应付不了的事端,他自然可以从旁相助,如今见小唐出手,自然是轮不到自个儿了,因此心中一叹,仍低头吃酒,不理此事罢了。
果然,小唐略说了两句后,便出门叫了自个儿的小厮,吩咐了几句。
那小厮急忙就去了,小唐因此又回来,同众人谈笑风生了一番,大约两刻钟后,有人回来通报,小唐起身,这才告辞去了。
后来,郭建仪抽空,果然就问张家主究竟是出了何事,然而这张老爷偏不知情,只说道:“原本是应公府派了人来,只说是家里有了要紧事儿,要二爷赶紧回去,我才同二爷说了,只送到门口便回来了,至于是何事,却并不知道的。”
郭建仪想了想,一点头,知道小唐原本大概也不知情,然而因为担心,所以先派了自己的人去探听,此刻既然已经去了,必然是探听到了。
郭建仪心中暗忖何事,本也想出府探听的,可因见席上去了应兰风跟小唐,他若再走,未免有些不太像话,何况既然唐毅已经出马了,别人就可以袖手旁观而已,何必跟着去敲边鼓呢,于是郭建仪只留下应酬罢了。
你当应兰风跟小唐两人匆匆离去是所为何事?原来,这其中的由头症结,竟是在应蕊身上。
先前怀真回家住了几日之时,李贤淑本同她提起过此事,然而李贤淑语焉不详,只说应蕊在夫家作天作地,并未说明详细,怀真也猜是应蕊不满夫家,她的性子本就有些偏激,闹腾起来,也是有的……
应蕊在应公府的时候,李贤淑本对她仁至义尽了,若换了个狠心的主母,自然乐得顺着老太君跟应夫人的心意,把应蕊随便丢给个什么人家也就罢了。
然而李贤淑念在杨姨娘苦了一场的面上,且应蕊好歹也是应兰风的骨血,因此竟不肯马虎,好歹也寻了个体面的人家儿。
先前也曾说过,应蕊的夫婿,同应佩春晖凌绝这些人是同科的进士,又是书香门第,所以在寻常公族人家来说,也算是中等以上之选罢了。
应蕊起初倒也还过得去……只因知道应公府已经没了她的立足之地,故而嫁了之后,且一门心思的过日子罢了。
不料,时间一久,觉着夫婿虽然性情温和斯文,日子也平淡可过,然而对应蕊来说……竟……毕竟缺了点儿什么似的,心里难免有些缺憾。
直到怀真同唐毅被皇上赐婚,应蕊得知消息之后,竟似被一道霹雳劈中了……她自诩毕竟也是应兰风的骨血,如今应兰风的官儿又越做越大,凭什么怀真嫁的,是那样高官厚禄,威风八面,世家大族出身的尊贵人物,她,却反而嫁了如此庸庸碌碌的一户人家呢?
应蕊性格原本不坏,然而因先前种种之事,不免有些偏狭,一念生,便成了魔障似的,越发地不平起来,心里竟对众人都不满了,不管是应老太君应夫人也好,李贤淑应兰风也罢,甚至自己的夫家……便一日比一日的挑剔。
起初还只时不时地抱怨几句,因夫君是个好性情的,便不与她理论,应蕊就变本加厉,渐渐高声吵嚷起来,最后,竟三天两头地打闹。
因此这人家终究忍不了,才寻了应兰风,便说此事。
应兰风不明所以,便亲去训斥了应蕊一番,又跟人家认真赔了不是,对方也是敬重应兰风为人,见他毫无仗势欺人之态,反而如此谦和,自然就不肯追究了。
应蕊被应兰风训斥了一番,倒也安静了一个月多,然后,却又着了魔似的……慢慢地竟不许夫君同床。
闲来,且对伺候的丫鬟道:“我父亲是工部侍郎,妹妹嫁的又是唐家的三爷,我却在他们这户人家里受这窝囊气,上回他们既然有脸惊动了我父亲,就该痛痛快快地了断罢了,何苦又把我拘在这里活受罪?还不是看中了我父亲的权势,或者是因唐家……将来想要攀龙附凤呢!”
她的夫婿听了,便同她口角了几番,应蕊并不收敛,反而指着骂道:“你这般无能的人,也不知哪辈子修来的,娶了我,将来也自跟那唐三爷做了连襟了,你难道心里不暗中乐着的?别打量我在深宅不知道,外头的人,也多因此而巴结着你呢!你倒还敢有脸说我一句?呸!”因此上,竟闹得家宅不宁。
然而程家人想:上回已经惊动了应兰风了,若再因此纠缠出去,倒是显得无理取闹似的……何况,多少也看在唐毅的面儿上,少不得就忍了。
谁知道,这一日,竟生出了一件任凭是谁也忍不得的大事来。
原来这半月里,应蕊不再似先前一般动辄吵闹了……她的夫婿只以为终于性情改了,心中欢喜。
谁知道,这一日,应公府的那位应蕊的“舅舅”依然过来探望应蕊,起初屋内尚有丫鬟伺候,应蕊却以这般那般的借口,逐渐支开了。
——这位“舅舅”,自然就是先前搬出了应公府的谷晏灏,只因他此前也来过程府数次,都已探望应蕊之名,众丫鬟跟府内的人也都认得,知道是亲戚,因此并不避忌,见状都退了。
正好应蕊的夫婿回来,听说是舅爷来了,不免想要见过,谁知来到房中,还未进门,就隐约听见些异样响动。
及至推门入内一看,就见应蕊跟那谷二爷两个,正抱在一块儿,衣衫不整地行那苟且之事。
若说先前应蕊种种刁难,还都能忍,但是这般……却是叫任何男子都无法容忍的,因此这姑爷大怒,便冲上前去欲打,谁知谷二爷翻身起来,将他挡开,因见他来势凶猛,便用力一推,正好把个程公子推跌在桌子上,撞了头,因立时昏死过去。
谷晏灏见状,以为打死了人,一时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应蕊了,把衣裳一敛,飞也似地逃出门去,不知下落。
应蕊在后,匆匆忙忙系好衣带,便惊地看究竟,这会子丫鬟们听了动静,便也出来看,忽地见主子死在地上,吓得都大叫起来,一时闹得阖府皆知。
后来虽然即刻请了太医来看,也救了回来,但毕竟是伤着了,此事又非小事……这程家也是难以容忍,因此便派了人去应公府,兴师问罪。
然而程家倒也还知道分寸,并不曾事先把事儿嚷嚷出去,只说立刻要请应二爷过府说话!
公府中人见他们家来人的声气很不对,就报知了应爵爷,因此才又派人去了张家,叫应兰风快快过府。
且说应兰风闻讯之后,忙赶到程家,那程家家主见了,微微寒暄几句,就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应兰风听了,魂飞魄散,对程家是满心羞愧,对应蕊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听闻谷晏灏也牵扯在内,更恨不得将他捉来打死。
程家家主因道:“应大人,我素来敬重你的为人,上回又见你一味好言相说,所以才认了你这儿女亲家,然而,令爱实在是闹得太过了,如今更是出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丑事,我程家世代的书香门第,简直是奇耻大辱,本来想闹上公堂,告她一个通奸,叫沉了猪笼、骑了木驴才解心头之恨,然而应公府毕竟是世家大族,何况若此事闹开了去,只怕对应大人你的官声,也是大有影响的,老夫爱才之故,才忍了这口气,如今只问应大人,究竟该如何料理?”
应兰风听人家一句一句,说的有理有力,心底怒火冲天,虽恨不得打死应蕊跟谷晏灏,但毕竟是亲生的骨血,可是若要保应蕊,对程家又如何交代?
应兰风思来想去,无脸见人,无计可施,因道:“我当初同贵府结亲,也是因看中贵府清白家声,是朝中一方清流,才把小女托付,谁知……她竟这样不长进,辜负了大人同我的心意。然而有道是:养不教,父之过,她作出此等丑事,我当人父亲的,毕竟也脱不了干系!也不敢跟您就撇清了,如今到底要是打是杀,全凭您做主,我……也没有二话。”
程家家主闻言,倒是十分意外的,原来,近来这些朝中为官的人家,但凡是消息略灵通些的,都知道工部尚书一职空缺,十有八九便是应侍郎补上的了,然而若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如此丑事来,只怕那些言官们也是不会饶恕应兰风,一人一句,都要把他的前途给截断了。
如今应兰风却并不一味地想遮掩此事,反而说的如此磊落明白,程家家主听了,思忖了半晌,道:“应大人,不瞒你说,我虽然心中恼怒的很,然而此事闹出去,毕竟于谁的面上也不好看,如今,倒不如趁着事情并未传扬出去……我心想着,咱们私下里处置了,如何?”
应兰风问道:“这是何意?”
程家家主冷道:“他们既然不顾脸面作出此事来,要灭绝此事,自然就是……”
应兰风望见这人的眼神,心中一阵冷意,知道是他的意思,——竟是要暗中把应蕊跟谷晏灏两个解决罢了。
其实,大户人家出了这等丑事,私底下出手料理的,也不在少数,只因大家都顾及家声,没有愿意嚷嚷出去,自暴其丑的,只是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罢了。
应兰风听了,微微胆寒,他虽然恨极应蕊,然而想到真的要用这法子结果了……不由仍是不忍。
程家家主打量他脸色,笑道:“应大人,莫非是舍不得你的爱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