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嫡妃_分卷阅读_206
“前些日子一直忙个不停,如今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我又将要远行。竟是不能好好招待你一番了。”叶璃看着安溪公主有些歉然的笑道。安溪公主身为一国女王,与寻常女眷自然也聊不到一块儿去。偏偏这些日子诸事缠身叶璃也忙得不可开交,倒是有些失了待客之道。
安溪公主含笑道:“你我都是身不由己之人,说什么抱歉?你这次也是打算随定王出征么?”叶璃点头道:“这是自然。”虽然有些放心不下两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但是叶璃却更加放心不下上了战场的墨修尧。上次在西陵就险些失控,这次要面对的却是几乎血洗了大半个大楚北方,与墨家军有深仇大恨的北戎和赫连真,不跟着一起去叶璃怎么能安心?说起来,倒是有些对不住三个孩子,这些年墨小宝倒是有一半是被徐家养大的的了。如今两个孩子出生不过两个月,他们又要出征,孩子还是要托付给大舅母和二舅母照看。
“说起来,当年我也想要跃马扬鞭征战沙场,却没想到被你抢先了一步。”安溪公主笑叹道,“定王妃可说是当世第一女将了。”
叶璃无奈的笑道:“说什么女将,我哪里当真领兵打仗过?不过是跟着看罢了。”
安溪公主笑道:“是了,定王怎么会允你带着兵马冲锋陷阵。王妃应当是做那运筹帷幄的军师才是。你们中原不是一句话叫什么猛将易得,军师难求么?
叶璃默然,我们中原有这句话么?
沉默了片刻,叶璃笑道:”如今中原大乱,倒是女王悠然世外,让人羡慕。“
南疆偏僻,自古便是蛮荒之地。虽然历代中原皇帝无论是谁坐江山总是喜欢去打两下,但是却从来也没有谁真正的征服了他的。倒也不是说南诏真的有多强大,南诏虽然民风彪悍,无奈国小贫瘠,兵马不多。历代皇帝攻打南诏或是因为南诏犯境,或是因为太平盛世想要开疆拓土为自己在史书上锦上添花罢了。谁也不会真正的倾举国之力去攻打南诏,因为即使带下来了,得到的也远比付出的多。而一旦到了战乱之时,各方豪杰就更没有心思去管南诏了,抢中原富饶的土地都来不及,谁有空去管区区边陲小国?
”看来女王是当真没有心思参与到这一场乱世之中了?“叶璃笑问道。其实安溪公主的心思她也能够理解。虽然安溪公主有治国之才,但是对于女人来说天生的性格里就少了一股渴望开疆拓土成就雄图霸业的霸气和野心。这,对南诏百姓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南诏兵马虽强,举国也不过几十万人。还有许多地方的部落听宣不听调,各自问政。在如今这一触即发的动辄上百万的乱战中,南诏的加入也不过是炮灰罢了。
安溪公主摇摇头,轻抚着腹部笑道:”我只盼着南诏百姓安居乐业,我这孩儿平安出生长大,将来将王位在传给他这一生也就算圆满了。“
叶璃轻叹道:”寻常百姓,生平所求的也不过就是太平二字。女王能庇佑治下百姓,便是功德无量。“安溪公主笑道:”如今中原战乱,却也只有定王和王妃治下的百姓才能悠然太平,丝毫不担心战乱之苦。也难怪我们一路北上许多地方的百姓都感念定王和王妃之名了。“
对于安溪公主的褒赞,叶璃淡淡一笑。人生在世,能够守护一方百姓安宁便于愿足矣,至于功过褒贬倒无需那么在意了。
”启禀女王,王妃。有位自称栖霞公主的女子在门外求见。“门外侍候的侍从在门口恭声禀告道。
听了侍从的话,安溪公主微微蹙眉有些不悦的道:”她来干什么?“对于这个妹妹,安溪公主可说是冷了心了。栖霞公主是她唯一的亲妹妹,但是少年时她与舒曼琳相争的时候是何等的困难艰险,栖霞公主不曾帮自己也就算了,还因为墨景黎而帮着舒曼琳处处与自己作对。最后更是跑到了大楚不肯回来,丢尽了南诏王室的颜面。就是这次姐妹俩在璃城相见,栖霞公主言里言外也是对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各种不满和嫉妒。栖霞公主只记得自己被封为王太女,继承整个南诏王位。却没想过自己当初被舒曼琳陷害,被自己父王打压其中的幸苦和艰难。这样的妹妹,有还不如没有。
”罢了,在过几日她也该与黎王一起返回江南了。让她进来吧。安溪公主淡淡道。
侍从领命而去,叶璃起身道:“你们姐妹叙旧,我便先告辞了。”安溪公主连忙压住她的手道:“我跟她也没有几乎话好说。你就要出征了,以后再见却不知是何年何月,尽管坐着便是。”叶璃原本是想要留出空间给她们姐妹单独说话,见安溪公主如此,她也确实还有话要跟安溪公主说,便也不再拒绝重新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栖霞公主便走了进来,看到叶璃在座显示楞了一下,才走到安溪公主跟前怯怯的叫了声“皇姐。”
栖霞公主今年已经有二十**,虽然依旧美艳动人但是到底不是那芳龄少女。如此模样看上去倒是少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反而多了几分做作之感。安溪公主微微皱眉,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你怎么来了?坐下说话吧。”
栖霞公主此番作态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走到安溪公主指的椅子里坐了下来。安溪公主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栖霞公主咬了咬唇角,红着眼睛道:“黎王要娶那东方幽过门了,求皇姐替栖霞做主。”安溪公主眉宇间掠过一丝郁色,这短时间栖霞公主前后也来过驿馆几次,言里言外都是要南诏向黎王府施压好让黎王正式娶她为妃的意思。安溪公主自然没有答应,即便她身为南诏女王,也管不到人家大楚摄政王娶谁的问题。而南诏王室早已没有了栖霞公主之名,关起来更是名不正言不顺。
“黎王迎娶东方幽的事情,我又岂能做主?栖霞,你年纪已经不小了,还是看不清这些事情么?”安溪公主蹙眉道。
栖霞公主委屈的道:“可是那苍茫山跋扈之极。那东方幽逼迫黎王许诺,将来黎王府中只有两名正妃,其余人等一概不许给予名分,也不能先于东方幽生下子嗣。就是将来黎王登临大宝,也不许封我为妃。”想起那东方幽在自己面前的高傲模样,栖霞公主就恨不得一刀戳死她。自己也是一国公主,却被一个乡野出生的野丫头如此欺压。可惜她却知道,无论墨景黎喜不喜欢东方幽,毫无疑问他现在最看重的人便是东方幽和苍茫山。自己若是当真对东方幽不利的话,只怕墨景黎会先弄死她。
“王妃,这东方幽……”安溪公主对东方幽和苍茫山虽然略有所知,但是却并不了解。
叶璃摇头道:“东方蕙如何不说,那东方幽整日里照本宣科的念着为妻之道为妃为后之道,恨不得自己便是在世的女圣贤,应当不会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才对?栖霞公主只怕还有什么没说吧?”
安溪公主看向栖霞公主,栖霞公主脸色微变,咬着唇恨恨的道:“是那个东方蕙…她说我身份低贱不足以为黎王妃。”栖霞公主身份低贱么?自然是不会的。虽然自诩中原正统的中原权贵都有些看不起边陲小国,但是对于一国公主的身份还是会给予一定的尊重的。但是栖霞公主却不同,世人皆知当今世上早已没有了南诏栖霞公主之名。
栖霞公主是已故的先帝墨景祈册封的霞妃,虽然因为还未行册封礼的时候栖霞公主就病逝了,所以没能入得了皇室宗谱,但是毫无因为,名义上她是墨景祈的女人。而现在的栖霞只是黎王府中一个来历不明,已经年近三十还没有位分的侍妾而已。东方蕙说一句身份低贱倒也没有错。
其实栖霞公主对墨景黎可说的上是真正的情深意重了。这一点只怕叶莹也不能及。但是墨景黎心里栖霞公主到底占了多大的位置还真是不好说。这么多年了,墨景黎若真是有心怎么样也能给栖霞公主一个侧妃的封号了,而不是让她就这么不尴不尬无名无份的呆在黎王府中。现在苍茫山传人再嫁入黎王府,东方幽可不是无依无靠自己也没什么本事的叶莹,也难怪栖霞公主要着急了。
安溪公主看着栖霞公主问道:“你想要我如何帮你?”
栖霞公主眼睛一亮,连忙道:“只要皇姐你答应与大楚结盟…我南诏的实力并不弱于苍茫山,如此一来…自然便可以要黎王正式娶我为妃……”
“放肆!”闻言,安溪公主不由的勃然大怒,冷眼看着栖霞公主道:“我当你这些年长进了,没想到依然是如此的胡闹!你要我为了你一个人的私事,将整个南诏和我南诏的儿郎拖入这中原的战火之中?你身为南诏公主,可曾为南诏百姓做过一丝一毫的事情?他们又欠你什么了?为了你一个人的位分,就要去出生入死?”
“我…”被安溪公主如此毫不留情的斥责,栖霞公主也是一呆。怔怔的望着安溪公主道:“皇姐,我……”安溪公主挥手阻止了她要说的话,淡然道:“你不必再说了。你那个黎王,若真是个好的我也不在意为你赌一把,但是我实话告诉你,我并不看好他。若是你愿意,这次便跟我回南诏去,好好找个好男儿嫁了。即便不是公主之尊,在南诏也断不会有人敢欺你。至于别的事情,你就不用想了。”
“我……”
安溪公主何尝不知道自己留在大楚将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是要她就此放弃反悔南诏她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她为了墨景黎付出的太多了,别的不说,就她这十几年的年华便是无论什么也无法弥补的。若是就这么走了,那自己这十几年又到底算什么?
看了看安溪公主,只见她已经低头轻抚着自己凸出的腹部不再理会自己。栖霞公主知道是说不动安溪公主的,不由得泣道:“皇姐,你好狠的心!”转身奔了出去。
安溪公主怔怔的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只得无奈的轻声叹息,“我当真太狠心了么?”仿佛自言自语,安溪公主淡淡道。
叶璃轻声道:“你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你不仅是栖霞公主的姐姐,还是南诏的女王。”
“不错。”安溪公主苦笑道:“我若是心软的人,这些年坟头上的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也罢,随她去吧,只是不知道今生是否还有相见之日。”
见她如此伤感,叶璃也只得细声劝慰一番了。她与叶珍叶莹等人感情淡漠而且本身也不是同母所生,自然是无法体会安溪公主的感受。但是如果是自己前世的那些堂姐堂妹们,只怕也很是要伤感一番的。
墨景黎和东方幽的婚事在东方幽万分不愿中依然如期举行了。只是婚礼的排场却还不及清云先生寿宴的三分之一。这也不难理解,各国全国刚刚离开自然也不会为了黎王娶苍茫山传人而专程赶回来。更何况,黎王有了苍茫山相助便是他们的大敌,没有暗中捣乱就已经是看在璃城是定王府的地盘给定王和定王妃几分面子了,哪里还会特意前来祝贺?
叶璃和墨修尧参加完了墨景黎的婚礼,当天晚上便离开了璃城前往飞鸿关而去。
此事的飞鸿关以外,原本大楚的北方大敌此时却是一分为二,北戎和墨家军两军对峙着。耶律野一回到北戎大营便立刻调兵遣将,将北戎的阵线往南移动。一方面又快马修书给北戎王请求增兵,以期一举打垮墨家军。
耶律弘也信守承诺,跟耶律野一起修书给北戎王,请求让赫连真率兵前来协助耶律野攻打大楚。赫连真自从当年败给年仅十八岁的墨修尧之后,便被北戎王所弃。虽然这几年处境要略好一些了,但是当年因为他之败,让北戎好几年都无法缓过气来,北戎王对他的能力十分轻视自然也不会再重用他。
耶律野虽然有些怀疑耶律泓如此帮自己有什么阴谋,但是想到等耶律泓回北戎之后,自己另外不下了困局等着他,也就不怎么在意了。无论如何,他现在确实十分需要赫连真的协助。
北戎的援兵一时半刻自然也到不了,耶律野也不在意,连连调动各地兵马准备趁墨家军不备,先打上几仗。但是驻守边境的吕近贤却并非他以为的那般毫无防备。看到北戎大军异动,也跟着调动兵马短短五天之内,两军交战就超过了三次。大楚北方再一次陷入战火之中。
而此事的墨修尧和叶璃却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反而悠然的行走在紫荆关外的北境的领土上。将那一头可称得上是标志性的白发染黑之后,两人稍作易容便成为一对样貌不凡的年轻夫妇模样,但是与璃城中那威仪万千傲视天下的定王定王妃却是截然不同。
跟在墨修尧和叶璃身边的却是刚刚从定王府被放出来不久的谭继之。这世上认识谭继之真面目的人原本就不多,而且其中大部分还都已经死了。经过这两年的沉寂,能够认得出他的人也就更好了。所以他即使是以原本的样貌行走在北境也不担心被人认出来。
也不知道任琦宁是急功近利还是真的对自己信心十足,自从北境大军攻下了紫荆关之后,任琦宁就将原本的北境王城迁到了离紫荆关不过三百余里,原本大楚东北最繁华的城池昌庆城,在此建都并且大修宫室。虽然如今王宫还没有完全修建完毕却也可以看出个雏形了。昌庆城中更是有许多华丽宽大的豪宅官邸,其华丽程度就是比起璃城和楚京也不遑多让。
同样的,昌庆城里也有一种奇怪的现象。除了极少数聚集成片的高门大宅意外,其余的地方都是破落不看,甚至茅屋陋室也是寻常。半点也没有曾经大楚东北大城的感觉,仿佛这城里除了极少数非常富有的官员权贵意外,就只剩下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穷人。原本应该占了大部分的虽不富裕但是至少应该算是衣食无忧的人家仿佛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情景不说是身为都城的昌庆,就是一般的偏远小镇也不至于如此极端。
谭继之跟着叶璃和墨修尧进了城中的一处不甚起眼的客栈,掌柜的将三人迎上二楼一个隐秘的想法,方才恭敬的见礼,“属下见过王爷,王妃。”
叶璃淡淡一笑道:“免礼吧,这两年你辛苦了。”
掌柜恭敬的道:“分内之事,属下岂敢言苦。属下已经为王爷和王妃安排好了住处,王爷和王妃尽管放心住下便是。有什么事需要属下去办的,也请王妃尽管吩咐。”
叶璃点头笑道:“很好,你先下去吧。若有事情我和王爷自会叫你。”
“属下告退。”掌柜也不多问,恭声告退。
“没想到,就连这昌庆城中也有定王府的眼线,定王府果然是无孔不入。任琦宁惹了王爷当真是天要亡他。”这昌庆成为北境都城也不过是一年多左右的事情,看着城中如此情形便可知道最初任琦宁必定是经过一番铁血手段排除异己的,如此这掌柜的还能安稳的留在城中,甚至言语间没有丝毫为难担忧之意,可见其在城中的经营必定是十分厉害的。不只是任琦宁,谭继之也不由感到一丝沮丧,这样的人他真的能与之相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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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内部争斗,任琦宁的困局
那掌柜安排的果然十分妥当,一行三人就住在客栈最后面一个僻静的院落里。那小院却从另一处街道转角开了一道门,可以让人进出却不引起外人的怀疑。墨修尧一行人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掌柜便再次前来见礼。
叶璃三人刚刚用过早膳,掌柜的进来行过礼才问道:“不知属下准备的可有什么不周之处?”叶璃含笑摆摆手道:“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我和王爷都很习惯。谭公子?”见叶璃文自己意见,谭继之只得苦笑,淡淡道:“多谢王妃关心,在下一切都好。”就连定王和定王妃都没什么意见,他一个刚刚被放出来的阶下之囚能有什么意见?
墨修尧淡淡问道:“任琦宁回来之后,北境王宫里可有什么事情?”
掌柜的神色一肃,恭敬的道:“启禀王爷,自从北境王回到昌庆城之后,似乎脾气十分的不好。刚回宫就将几个反对他的北境贵族狠狠地斥责了一番,这些日子北境王宫中原本的北境部落权贵和追随北境王的前朝旧臣之间的争斗也越发的激烈。北境王甚至为了云妃三番四次的打赫兰王后的脸面,如今宫中局势万分紧张,北境族人和前朝旧臣之间的矛盾只怕是一触即发。”
“已经如此地步,任琦宁还有心情发兵攻打紫荆关?”叶璃有些好奇的问道。他们刚出了关就发现任琦宁同样也在调集大军准备再次攻打紫荆关。显然任琦宁和耶律野之间的盟约还依然存在。掌柜的摇头道:“原本北境王回到昌庆就已经下旨调集大军攻打紫荆关了。但是北境原本个部落的权贵们并不同意出兵,所以才到现在也还没有出发。这两天北境王在宫中又发作了两个北境部落的头领,听说这才将兵马调齐。”虽然北境大军有百万之众,其中大部分都是中原人。但是真正的主要战力却依然还是北境人,上百万的中原兵马都是这两年占领了紫荆关以外的地方才强制征集的。这些人不仅对北境没有归属感,行军打仗更是不行。任琦宁想要进攻紫荆关,就必须要北境兵马开道。
叶璃含笑道:“这任琦宁还真是…难怪东方蕙会舍弃他宁愿选择墨景黎了。”以北境驸马的身份入驻北境,以北境人的力量建国。如今国势尚未稳定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排挤北境人,一边又还要用北境人替他打仗。北境人就算不擅算计,却也不是傻子,既想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
墨修尧淡然道:“只怕任琦宁也是身不由己。他身边那些个所谓的前朝旧臣,本王虽然没有见过却也想象得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跟着前朝遗孤吃尽了苦头,如今好不容易复国成功了怎么会允许北境部落那些被他们视为蛮夷的人压在头上?自然是巴不得早早的将权力都抢到手才好。”
“复国成功?”谭继之神色古怪的看着墨修尧,现在还盯着北境的国号,任琦宁就连林愿的名字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挂出来,算是哪门子的复国成功?墨修尧似笑非笑的看了谭继之一眼笑道:“所以,本王才说…谭公子其实比任琦宁要幸运的多。”
谭继之神色有些不善的盯着他,墨修尧也不在意,淡淡道:“谭公子或许会认为站在任琦宁的位置上你会比他做得更好,但是…那是因为你并没有站在他的位置上而已。所以,谭公子也不能理解一个人从一出生便背负这整个家族甚至身边所有的人整整两百年的期望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至少,林大夫可从来没有告诉谭公子,你必须要复国吧?所以,谭公子你可以退,但是任琦宁却永远也没有后路。”
“你也不是任琦宁,你怎么知道他痛苦?”谭继之不客气的道。
墨修尧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并不言语。他虽然没有如谭继之一般的背负着家族两百多年的复国使命。但是墨家军的子孙却是从一出生便背负着守护大楚的使命的,所以任琦宁=的感受和困局他或能理解几分。
叶璃轻声叹息道:“任琦宁也算是一个人才,只是可惜了……”任琦宁那样的人,心计手段谋略样样不缺,若是没有那些所谓的前朝旧臣,若是没有复国的责任压着,只是单纯的以北境驸马的身份执掌北境国,未必不能成就一番霸业,也不至于陷入如今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但是,反过来说,若是没有那些世代辅佐林家的旧臣,任琦宁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手段和心计。胜败得失又岂是单纯的几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
谭继之沉默以对,虽然他一直不肯承认,但是在他心底其实也明白,他其实是比不过任琦宁的。不管怎么说,任琦宁能统一北境部落,能将大楚朝廷逼得迁都江南。而他忙碌了这么多年却是一事无成,最后甚至成为了墨修尧的阶下囚。
“既然任琦宁已经准备出兵了,咱们也要快一些了。需要我去见一见赫兰王后么?”叶璃问道。
墨修尧摇头道:“赫兰王后是聪明人,知道我们来了她自然会来见我的,不必着急。”
谭继之一怔,摇头苦笑道:“连赫兰王后也站在你们这一边?我是在想不出来。任琦宁还有什么理由不败。”
叶璃浅笑道:“赫兰王后虽然是北境人,却是个难得的聪慧女子。心智能力都堪称女中俊杰。”毫无疑问,叶璃是十分欣赏赫兰王后的,比起安溪公主,赫兰王后更多了一份狠心和决断。就凭她敢赌上自己的终身嫁给任琦宁为后,又毫不犹豫的选择与根本就不熟悉的定王府合作。中原女子所谓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说法在她这里根本就是浮云,所以她算计起自己的丈夫来也不会有丝毫容情。相较起来,安溪公主对自己的亲人却容易心软的多。
谭继之叹息道:“当今天下倒当真是女杰倍出,定王妃,安溪公主还有那赫兰王后,真是让我等男子汗颜无地。”
叶璃莞尔浅笑道:“谭公子却是过奖了,叶璃岂能与南诏女王和赫兰王后相比。”
谭继之摇头道:“在下倒是觉得,定王妃才当真是这世间最聪明的女子。”无论是安溪公主还是赫兰王后,她们或许最后都可以权倾天下,即使是天下的男人也当俯首称臣。但是她们能得到的却只有权势,而叶璃虽然只有定国王妃之名,但是在世人眼中她本身并不会成为定王的附庸而是完全可与定王并肩的人物。更重要的是,她不仅得到了令人羡慕的权势,更是有一个真心疼爱的丈夫,有一群处处以她为重的亲人,更是儿女成双,可说是世间女子所渴望的一切,她都已经拥有了,更是得到了最好的。如此奇女子,怎能不让人钦佩?
墨修尧听到别人称赞叶璃,心中虽然有些酸意却也还是高兴的。他固然只希望这世上只有自己一人看得见阿璃的好,但是却更希望世人认同阿璃,更不能容人轻视半分。何况,如今的墨修尧也不是多年前那个重伤毁容性命朝不保夕的定王了,与叶璃结缡十载,自然无需再怀疑两人之间的感情。更是自信这世上绝不会有人比自己更配得上阿璃,平日里拈酸吃醋也不过是一种情趣罢了。
“本王的阿璃自然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女子,何须你说?”墨修尧扬眉道。
叶璃无奈的瞥了他一眼,默然无语。她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论聪慧她是怎么也算不得最聪明的那一个。所仗者,不过是自己多了一世的和这世上的人完全不同的经历罢了。
看着墨修尧眼中隐隐的威胁之意,谭继之不禁苦笑。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管觊觎定王妃好么?若是从前或许还有那么几分想法,这两年被墨修尧折腾的是连半丝想法也没有了。这世上有谁不知道,定王视王妃比性命还重要,谁还敢再去招惹那西陵皇城的冤魂和任琦宁就是前车之鉴。何况,定王妃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没有一点本事的人去招惹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墨修尧和叶璃暂住在昌庆城中,却并没有急着去对付任琦宁。而是将这些事情交给谭继之自己去处理,闲着的两人便时不时的在昌庆城中四处走走,也是十分的悠闲自在。
这日,两人正用膳时掌柜的前来禀告,北境大军先锋已经出发前往紫荆关,不日任琦宁也要前往御驾亲征了。墨修尧扬眉一笑道:“他倒是放心,竟是一点也不怕后院失火。”叶璃笑道:“看来北境人虽然性情刚烈,却也并非不会做戏。任琦宁只怕只当北境人与前朝旧臣不合,根本没想过人家打算反他。”墨修尧道:“在任琦宁看来,北境各部早已群龙无首,自然想不到这赫兰王后居然有这样的本事。话说回来,北境人早就习惯了各部落各自为政,只怕即便没有赫兰王后暗中统筹,早晚也是要反的。”
“你去吧,先将消息传到紫荆关给冷淮将军。”墨修尧吩咐道。
掌柜应声正要退下,楼下却传来一阵喧哗声。见两人蹙眉,掌柜的连忙告退下去查看。墨修尧蓦然一笑,对叶璃道:“阿璃,咱们也去看看。”两人出了厢房,从二楼居高临下正好看到楼下大堂里几个穿着华贵的中原男子和另外几个明显是北境人的男子对峙着。那些北境人各个虎背熊腰,横眉怒言,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能够招惹的。但是那几个中原人虽然长得一份羸弱白净的书生模样,气势却是丝毫不逊,争锋相对语出如刀。
北境人不擅言语争锋,说不过中原人自然气的脸色通红,怒发冲冠。一时怒起就要动起手来,那几个中原人虽然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身边却跟着不少武功高强的侍卫,就算要打也是毫不惧怕。
果然双方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掌柜的仿佛也习惯了这副情形,连忙一脸焦急的上前相劝,被推开之后便躲进了柜台里面不再说话。不过半盏茶功夫,好好的客栈大堂便被打得破烂不堪,满地狼藉。
这些人打得全神贯注,竟然连叶璃和墨修尧从楼上下来也没人注意。柜台里,掌柜见两人下来连忙上前来将两人请到比较偏僻的打不到的角落里。墨修尧很是好奇的看着还依然打成一边的大堂中央,笑问道:“看起来你一点儿也不着急?”
掌柜摸了摸额头,苦笑道:“如今这昌庆城里,就没有哪一天不打的。就是属下这小店儿,这个月也已经是第三回了。若是那风月场所,更是不用说…只要两方人马碰到了就没有不打的。”说起来也就是这客栈是定王府布下的暗桩,能赚钱自然好,赔本也不所谓。若真是寻常百姓开的客栈,只怕早早的就收拾东西走人了。如今这所谓的北境王城本就十分萧条,除了那些前朝的旧臣官员和北境部落的权贵,普通百姓的日子十分穷困。整个昌庆城里也没有几家商铺,所以掌柜的这家不算十分华丽的客栈也是常常遭殃。
叶璃皱眉道:“就没有人管管么?”
掌柜的摇头叹道:“谁能管?敢在城里打架的都是朝中的权贵。那个领头的北境人,是北境原本第二大部落的首领的小儿子,算是赫兰王后的表哥。那几个中原人,是北境王封的丞相的庶子,还有云妃的弟弟。”
墨修尧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倒是当真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正说着,那些打斗中的人渐渐往这边移了过来,其中一个中原男子被一个北境人一拳打过来正好往叶璃跟前砸了过来。墨修尧轻哼一声,衣袖一拂,那人的身形窒了窒,便跌落到了旁边。却不想那人爬起来之后并没有急着去找揍他的男子算账,反而将目光落到了叶璃身上,却是一呆,一双因为酒色而有些浑浊的浑浊的眼中露出些淫邪之意。
叶璃虽然易了容,但是却依然容貌婉约清丽,秀丽雅致。那青年男子虽然是任琦宁手下高官之子,但是多年来在北境是见到的都是北境高挑健美的女子,回到大楚以后这昌庆城贫瘠,却也没见过叶璃如此气质出众的女子。便是宫中最受宠的云妃也不及多矣。当下也不顾自己还在跟北境人打架,一脸淫邪的望着叶璃美丽的容颜,诞着笑道:“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叶璃微微一愣,不由得有些好笑。这些年她遇到的事情当真不少。但是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调戏,却千真万确的是头一遭。不由莞尔道:“这么公子又是怎么称呼?”见叶璃竟然丝毫也不似一般女子娇羞,男子不由大乐,“本公子乃是当朝丞相之子,姑娘,不如跟本公子去丞相府小住一些日子,也比在这破破烂烂的客栈里委屈了姑娘。”那男子看了一眼跟叶璃站在一起的墨修尧,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旁边的掌柜的不着痕迹的往后缩了缩。这丞相公子在昌庆城里横行霸道了一年多了,这一次撞到王爷手里当真是茅厕里点灯——找死了。
另一边,正打得起劲的北境人见对手竟然打到一边跑到一边调戏姑娘去了,不由大怒,“胆小鬼,有种再跟爷爷打过三百回合!”
“本公子今天不跟你们这些北境蛮子计较!”丞相公子骄横的道。跟北境人打架天天都能打,但是这样的美人可不是天天都能碰到的。那些北境人虽然没什么心机不爱拐弯抹角,但是武功身手却比这些病书生贵公子要强得多。这方面的眼力自然也要好得多,一眼便看出那一对男子并不好惹。因此也不着急打架,便纷纷歇手站在一边看起热闹来了。见北境人停手不打了,那丞相公子越发的得意起来。
看着眼前的美人儿笑容淡淡秀雅出尘的模样,丞相公子不由得心痒难耐。伸手就去拉叶璃的手,却不想旁边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丞相公子一愣,抬头看向站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墨修尧道:“你是什么人?还不放开本公子?!”